這一次,紅媽媽倒是沒有拒絕了,小豆子給了二千兩,先飽了鶯鶯一個月。


    紅媽媽笑眯眯地收了銀票,道:“宣公子果然慷慨,不過……這一個月,宣公子可別碰我家鶯鶯啊,這點兒銀子,可不夠!”


    小豆子白了一眼紅媽媽,道:“你這個老鴇,也真是掉進錢眼兒裏去了,若是你知道我家公子……算了,跟你說這些都是白費,你放心,我家公子是正人君子,才不是為了占鶯鶯小姐的便宜!”


    “好好好……我明白啦,若是回來鶯鶯失了身,媽媽我可不答應啊!”紅媽媽又提了一句。


    小豆子沒理她,直接走了。


    紅媽媽拿著銀子回了船艙,待看到那邊的船靠了岸,軒轅明帶著鶯鶯離開之後,紅媽媽才去了隔壁一艘畫舫上。


    左顧右盼之後,才進了船艙,而船艙裏,坐著軒轅玨和謝晚晴,素問和靈樞陪侍左右。


    紅媽媽見了軒轅玨,便拜下了,一改之前那副風塵模樣,一本正經地道:“主子,事情已經辦妥了!”


    “嗯……很好,沒露出什麽破綻吧?”軒轅玨問。


    紅媽媽點頭,道:“主子放心,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很好,那你就回去吧,很快他就會派人給你送銀子了!”軒轅玨道。


    “是,屬下告退!”紅媽媽起身,又離開了。


    謝晚晴這才開口問道:“五萬兩銀子,太子怕是一時半會兒湊不齊吧?若是私自動用這麽大筆的銀子,肯定會被皇上發現的!”


    “所以他才要想辦法掙銀子啊!”軒轅玨露出了一抹冷笑。


    謝晚晴問:“從哪兒才能掙銀子,又不被皇上發現呢?”


    “賑災!”軒轅玨說了兩個字。


    謝晚晴吸了一口涼氣,道:“你的意思是……要讓太子去貪墨賑災銀兩?”


    軒轅玨沒有說話,但是謝晚晴卻已經篤定了,除了貪墨,軒轅明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出這麽一大筆銀子去為一個歌姬贖身。


    “好一個一石二鳥的計謀,王爺果然手段高明!”謝晚晴道。


    軒轅玨問:“你是在怪本王?”


    “不敢,隻是……賑災的銀子一旦被貪墨了,那些受災的百姓就遭殃了!”謝晚晴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


    軒轅玨卻道:“其實每一年賑災的銀子,都有人拿,隻不過從來沒有人知道罷了!”


    “那這一次……皇上一定會知道的,對吧?”謝晚晴豁然開朗。


    軒轅玨點頭,道:“隻有父皇知道了,才會下狠手去整治這種惡行,百姓的苦難才能得以救贖,本王……不過是加以利用,給太子再添一罪罷了!”


    謝晚晴點點頭,明白了軒轅玨的心思,從前那些官員貪汙銀子,定是想方設法賄賂上麵,隱瞞下來,而百姓的苦,誰又會去關心呢?


    軒轅明是個貪得無厭的人,他的個性就是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得很絕,所以他既然要沾染賑災銀兩,就不會是小數目,而下麵的人也不可能一點兒也不拿。


    如此一來,肯定會引發一場更大的災難,他們隻要加以利用引導,這件事就會爆發出來,成為太子的一宗重罪!


    身為儲君,卻為一己私利,不關心民間疾苦,而目的隻是為了一個風塵女子,這樣的事兒……實在是太令人痛心了,皇上難道還能繼續包庇不成?


    軒轅明帶走了鶯鶯,第二日,就讓小豆子想法子為鶯鶯找一處宅院,將鶯鶯安置進去。


    小豆子倒也真是會辦事,很快就在西四街為鶯鶯找了一處三進的院子,軒轅明很闊綽地直接買了下來,連房契都直接送給了鶯鶯。


    鶯鶯自然是一番推辭,最後軒轅明盛情難卻之下,才勉強收了。


    鶯鶯既感激,又覺得惶恐,對軒轅明道:“公子,你已經為鶯鶯做了這麽多了,鶯鶯實在是很不安,請公子千萬不要對鶯鶯太好,鶯鶯怕無以為報!”


    “我對你好,也不是圖你回報,鶯鶯……你是我的知己,人生難得一知己,我做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軒轅明絲毫沒有半分不情願。


    鶯鶯歎息一聲,道:“隻可惜鶯鶯是卑微之軀,配不上公子,如今能有這樣一個容身之處,已經心滿意足了!”


    “我讓小豆子給你買了幾個仆役,照顧你的生活起居,還有四個小丫頭,供你驅使,你在這裏就安安心心地住下來!”軒轅明笑著道。


    鶯鶯感動的淚眼盈盈,道:“公子大恩大德,叫鶯鶯怎麽受得起呢?”


    “我說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別再跟我客氣了,隻要你高興,我做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軒轅明道。


    鶯鶯點點頭,道:“高興,鶯鶯這輩子都沒這麽高興過!”


    鶯鶯天真又燦爛的笑臉,讓軒轅明的心裏仿佛照進了一縷陽光。


    自此之後,軒轅明總是要想法子抽時間來小院裏坐坐,陪鶯鶯談天說地,鶯鶯也的確不是普通女子那般膚淺,不管是實務還是詩書,都能侃侃而談,就算對現今的朝政都能說出個一二來,實在是讓軒轅明很難得。


    於是軒轅明和鶯鶯便有說不完的話,雖然鶯鶯從來不讓軒轅明越雷池一步,但是隻是和這個女子聊天,聽她彈琴唱曲,或者是給他跳一段舞,都讓軒轅明倍感欣慰。


    他覺得自己對鶯鶯的喜歡,已經超越了對一般女子的那種喜歡,他從前喜歡女子,多半是為了她們的容貌和身段,最終也不過是一晌貪歡,周而複始之後,便倍覺乏味。


    從沒有一個人,如鶯鶯這般,讓他覺得心滿意足,那是一種精神上的投契。


    從鶯鶯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母親的影子,他記得他的母後,也是這樣一位才華滿腹,又溫柔嫻靜的女子,所以盡管母後已經去世多年,父皇也難以忘記她,多年都不曾立後!


    皇後的位置,永遠都屬於他的母後,這是他這輩子最感覺驕傲又幸福的地方。


    他現在終於理解,若世上真有那麽一個人出現過,那麽再多的美色,都成了浮雲,男人愛一個女人,也不隻是會愛她的容貌,更愛著她獨一無二的靈魂!


    軒轅明想,他對鶯鶯,大約就是如此吧!


    軒轅明越來越流連這座小院,半個月來,再未碰過東宮裏的任何一個女人。


    謝思茹已經深深感覺到了這種危機,而軒轅明常常外出的事情,也讓她明白,這一次的對手,不是來自東宮,而是來自外麵的野女人!


    “碧荷,到底從小豆子口中問出什麽來了沒有?太子到底是被哪個狐狸精勾走了魂兒?”謝思茹很憤怒,很著急,簡直恨不得立刻找出這個女人,然後撕碎了她。


    碧荷看著謝思茹扭曲的臉,嚇得哆嗦了起來,顫顫巍巍地道:“奴婢……奴婢沒有問出來,小豆子這回嘴巴可緊了,就是不肯說!”


    “該死的,你一定是沒有盡力……你到底會不會辦事?”謝思茹怒不可遏地問道,直接摸著手裏的杯子砸了碧荷。


    碧荷也不敢閃躲,被砸的頭破血流。


    謝思茹越看越生氣,道:“滾……沒用的東西!”


    碧荷淚流滿麵地退下去了,海棠在外麵見了,都嚇了一跳,問了情況之後,便安慰了幾句,讓碧荷先下去包紮傷口,然後自己走進了屋子。


    海棠一進來,謝思茹就罵道:“別過來煩我,出去,都出去!”


    “娘娘,您這是怎麽了?生這樣大的氣呢?”海棠聲音柔柔的問。


    謝思茹咬牙切齒地道:“太子已經半個月沒有進過我的院子了,我能不生氣麽?我才進東宮多久,這麽快就失寵了,那些個賤婢們還不知道怎樣笑話我呢!”


    “娘娘,你怎麽能這麽沉不住氣呢?太子沒找您,可也沒找她們啊,您在東宮還是獨一份兒的,太子未立正妃,您就是東宮最大的女主子,誰敢笑話你?”


    海棠到底是跟著柳氏的人,不論說話做事,都比謝思茹身邊的丫頭們要沉穩幹練得多了。


    這幾句話一說,謝思茹果然臉色好了許多,冷靜下來之後,才道:“海棠,你說我該怎麽辦?太子肯定是在外麵有人了,如今連我的門都不進,這樣下去,我還有什麽出頭之日呢?”


    “娘娘莫急,太子啊,興許就是圖個新鮮,等新鮮勁兒過去了,還不是要回東宮的?還是要回到娘娘您的身邊,越是這個時候,您越要沉得住氣,別讓太子覺得你善妒又小家子氣,男人最不喜歡這樣的女人了!”海棠勸道。


    謝思茹癟著嘴,滿臉悲憤地道:“他怎麽能這樣?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柔情蜜意,不知說了多少好話,如今卻將我丟在一旁,不聞不問,真是讓人心寒!”


    謝思茹到底是個少女的心思,對男女之情,抱著很大的幻想,總覺得太子對她也是如此的,可是卻不知道,自己也不過是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對太子來說,她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海棠走過去,輕輕牽起謝思茹的手,道:“還是夫人看得遠,她在走前,就叮囑奴婢,一定要常常在您身邊,勸慰你,不能讓你操之過急!夫人說,你必然想要早日得勢,肯定會遇到諸多困難,讓您無論遇到什麽事,都要冷靜,不可慌亂,哪怕麵對強敵,也要在氣勢上贏過對方!”


    “不管你的對手是誰,您都要記住,您身後有謝家,有柳家,還有一個德妃娘娘,您不是一個人,您要相信自己的能力,隻要慢慢來,太子遲早都會發現,你才是最好的!”


    謝思茹此刻,已經徹底失了主心骨,抓著海棠,問道:“我該怎麽辦?”


    “您別著急,奴婢回去柳家,讓舅老爺出去探聽一下,太子最近的行蹤,找出那個女人是誰,然後咱們再做打算!”海棠道。


    謝思茹聽了,覺得也隻有這個法子了,於是道:“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海棠,如今娘不在我身邊,我全都托賴你了!”


    海棠微笑著拍拍謝思茹的手,眼神裏閃過一抹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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