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中,一個一身道袍的年輕人,禦劍而來,他頭頂沾了些許雪花,甚至手中拂塵上,亦有絲絲雪白。


    隻是那一身藏青色道袍,卻幹淨如新,不沾絲毫水嘖,好像有一道看不見的漣漪,環繞在這年輕人的四周,令那些水分自動遠離,避讓。


    那年輕道人,正是逍遙山道教祖庭,年輕掌教李山水。


    他降落在這院中,輕輕掐了個道決,頓時那頭頂的雪花,也被蒸發,竟冒出一縷青煙,當真仙風道骨。


    他手中拂塵一挽,刹那間拂塵之上的沾雪,亦在此刻化作青煙,飄散了。


    “咦,這道士有點東西哈!”那打鐵鋪打鐵的夥計見到這一幕,一時間驚為天人。


    “小白,以後你行走江湖,莫要學這逍遙山道教祖庭的華而不實,臭顯擺哈,不然見你一次揍你一次。”阿四臉色難看的道。


    李芙蓉在此刻突然一驚,之前自己道出劍法是兄長所授,師父曾憤憤不平,揚言若是見到兄長,必賞他兩頓揍。


    而此刻看師父臉色,隻怕…要搞事情。


    她當下一驚,立刻走上前去,意有所指的道:“哥…不是,掌門,你怎麽來了?我昨晚夜觀星象,推衍出你今日不宜出門,恐有血光之災!”


    李山水看了一眼李芙蓉,然後抬頭看了看天,有些疑惑的道:“大雪天,哪裏來的星象讓你觀?小妹,你這是怎麽了?莫不是癔症了?”


    李芙蓉退後一步,對李山水行了一個恭敬的禮,道:“道長請自重,小女子並非令妹,我乃朝霞書院文聖老爺門下,第三代嫡傳弟子李芙蓉!”


    嗯?


    李山水臉上露出狐疑之色,這小妹不僅改換門庭,竟然還背叛道門,想我李山水乃是道門正統一山掌教,說出去,我不要麵子的嗎?


    阿四卻是點點頭,這徒弟不錯,有眼力勁,劃清界限幹脆果決,得了我文聖一脈厚顏無…見賢思齊焉的真傳。


    李山水則是狐疑的盯著李芙蓉,又看了看阿四,隻見那阿四臉色不好看,頓時心裏咯噔了一下。


    莫不是我想與歐陽小喬師妹雙修之事,已被知曉?這劍癡阿四,不僅僅劍法超絕,恐已經是劍仙境界,更無奈的是,據說這家夥,是典型的護妹狂魔,對門下弟子,也是極其護犢子。


    這般想時,李山水心思百轉,腦海中已經閃過諸多應對之策以及解釋。


    阿四並不言語,隻是似笑非笑的盯著李山水。


    亞曆山大。


    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小白,有朋友自遠方來,下一句是什麽?”阿四突然開口問道。


    江小白一愣,師兄你這要揍我大舅哥,直接開揍就行,拉我下水是個什麽意思?死道友,也死貧道?


    當下恭恭敬敬的道:“不亦說乎?”


    阿四眼睛一瞪,道:“師弟,皮癢否?”


    江小白求生意識立刻拉滿,正色道:“有朋自遠方來,當鞭數十,驅之別院!”


    “鞭數十,驅之別院麽,善,大善!”阿四說著,緩緩走向李山水。


    “李山水,你是自己坦白交代,還是我動手,或者說,你要與我鬥法?我剛邁入問道境界,還沒來得及找人切磋,要不,拿你祭旗?”阿四笑眯眯的說道。


    一個祭字,李山水隻感覺一股壓迫感,亦在心底驚顫,這劍癡阿四,竟已邁入問道境界?


    心中驚疑,但心念百轉之間,已有對策,立刻恭敬的行禮,道:“劍癡前輩,我雖有跟令師妹雙修的心思,但令師妹並未應允於我,我李山水自知配不上令師妹,也熄了心思,一直執禮相待,並未逾越規矩,日後,若再見到令師妹,必退避三舍!”


    嗯?


    納尼?


    阿四一怔,頓時臉上怒色更甚,你這小子,原來竟藏著這般齷齪心思?沒想到這一詐,就詐出這等事?


    嗯,三頓揍了。


    而此刻,李芙蓉扶額歎息,你這不打自招,是個什麽鬼?


    不救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救不了救不了,擺爛吧!


    “唉!”阿四走到李山水的麵前,輕歎了一口氣,道:“李掌教以為我是什麽人?這男歡女愛,道侶雙修,實屬正常之事,若師妹芳心暗許於你,我又豈是那等棒打鴛鴦的肮攢貨?但若師妹不喜歡你,你執意糾纏,就顯得惡心了,懂嗎?我阿四手中劍,既開天門,也斬仙人,更何況一個逍遙山道教祖庭的小小掌教?”


    江小白翻白眼。


    聽聽,這是人話嗎?


    堂堂道門正統,一山之主,到師兄這裏,竟變成小小掌教,不過,為什麽感覺一點也不違和?難道,我自己也飄了嗎?


    李山水長舒了一口氣,這關於劍癡前輩的傳言,並不為虛嘛,這不挺講道理的嘛!


    豈料,李山水還來不及高興,劍癡阿四突然問道:“聽說,令妹的劍法,是你教的?”


    李山水一怔,不明白劍癡前輩是什麽意思,當下也隻能謙虛的答道:“貧道才疏學淺,也隻是稍微指點,大多都是舍妹自己琢磨…”


    “磨”字剛出口,阿四突然一拳轟出,下一刻,李山水整個身軀橫飛出去。


    “砰…”


    他不染纖塵的道袍連人帶衣服直接砸入牆壁之中,鑲嵌進去。


    但是,去勢不減,嵌進牆壁之後,就像人形穿牆機,直接穿牆而過,橫穿過數丈街道,砸在對麵一家民居的屋頂,砸斷幾根房梁,瓦片等掉落一地。


    “是你教的就對了,教的什麽玩意,還沾沾自喜,以為老子誇你呀!”阿四呸了一口。


    “下次揍他,就問:上次你說,你想跟我師妹雙修?嗯,就這樣問。”阿四自語道。


    嗯?


    江小白吃驚,師兄竟連下次揍人的借口都想好了?


    他看向此刻在街道對麵狼狽爬起來的李山水,一時間為他默哀了三秒,而深諳人情世故的江小白明白,此刻應該有掌聲,但是鼓掌的似乎有些太高調,恐大舅子以後給我穿小鞋。


    他搜腸刮肚,最終朝著阿四豎起大拇指,道:“師兄果然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厲害。”


    豈料,李芙蓉此刻卻微微皺眉,道:“不妥,小白你這詞用在此處,有些不符,師父這應該叫…叫…高山…不是高山,叫高瞻遠矚,對,就是高瞻遠矚,最貼切。”


    江小白一時間驚為天人,無形馬屁,最為致命,隻是你李芙蓉人設是不是有些問題?不應該是脾氣暴躁敢打敢殺的拚命三娘類型麽,這麽變得如此世俗溜須拍馬?


    更何況,李山水是你親哥呀,你如此落井下石,真的好嗎?


    微微一思索,他當即明白了其中門道,應該是師兄揍得多了,被打服了。


    有位古人曾經說過,媳婦娶回家,一般都先打幾頓,立立規矩,看來這話,一點不假,嗯,古人誠不欺我。


    這個時候,街道對麵,李山水剛剛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陡然感覺自己被一隻大手抓住衣襟,頓時一驚。


    “當家的,快來,你看這道士,就是他砸我們家屋頂,大雪天不在家陪媳婦睡覺,你砸我家屋頂,是甚道理,莫不是嫉妒老娘長得美?”


    說話之人,卻是一個五大三粗,水桶腰的壯婦,橫眉瞪眼,說話間牙縫中還夾雜著一根劫後餘生的青菜葉子,甚至還有一股大蒜味直衝李山水的麵門。


    李山水,堂堂逍遙山道教祖庭一山掌教,高高在上,哪怕到了帝都,女帝趙蘇盈也給他三分麵子,可是,這麵對民間悍婦,可就捉襟見肘,給他整不會了。


    “大娘,有話好說,你先放手…”李山水急忙開口道。


    “誰是你大娘?會不會說話,放手?放手你跑了咋辦?”那壯婦卻是一口大蒜味,懟到了李山水的麵前,但見金剛怒目,竟然有些莫名的威勢。


    尼瑪!


    李山水差點嘔吐,卻強裝鎮定。


    “那大姐,大姐你放手好不好,砸壞了屋頂,我給你賠錢,我賠錢。”李山水道。


    “哼,這還差不多,不過你這小道士,都可以做我兒子了,竟然還有臉叫我大姐?”那壯婦這般說。


    李山水有些淩亂,難道天下女人,都是這般不講道理的嗎?


    呸,死肥婆。


    李山水腹誹了一句,抬眼,卻看見那壯婦眼神不善的盯著他,問道:“你剛才,在心底罵我了?”


    李山水一驚,果然高手在民間,立刻開口道:“沒有,絕對沒有,怎麽可能罵您?”


    “哼,別以為老娘不知道,前街那個小浪蹄子,心裏罵我的時候,就是你這幅表情。”壯婦道。


    李山水不想跟他糾纏,索性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那壯婦,道:“這是給你修屋頂的錢,莫要糾纏我!”


    “你…你凶我?”那壯婦一聽,怒了,朝著屋裏喊道:“當家的,快出來,這道士竟然凶我!”


    李山水一個頭兩個大,頗感無奈。


    此時,那屋內走出一個漢子,卻是陪笑著拉起自己的媳婦,半哄半拉的將媳婦拽進屋,道:“娘子,人家賠錢就算了,左右是個不懂事的小道士,他這磕巴樣,指定娶不到媳婦,估摸著他剛才聽牆根,一時氣憤不過才失手弄壞我們家房梁…”


    磕巴樣?指定娶不到媳婦?聽牆根?


    我李山水竟淪落到這般地步了麽。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好想一劍砍了這兩個刁民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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