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靜立馬頭,沒有任何反應。


    雨越下越大,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卻連眼都沒有眨一下。


    阿虞來到他麵前,嘴角微微勾起,帶著邪魅的弧度,盡是諷刺。


    稚嫩的青要定定地看著她,銳利的眼神裏仍帶著一絲迷惘,似乎還未從被出賣中回過神來。


    直到阿虞舉起那把,他親手送給她的那把铖。


    阿虞看著她說:“是你自己下馬來,還是我把你請下來?”


    青要終於回過神來,雖然已知自己已經毫無退路,可他是天生王者,即使死,也要站著死,戰鬥到最後一刻。


    他斂去臉上所有表情,冰冷著臉,‘唰’地一聲揚起佩劍。


    阿虞被他的陣勢嚇得往後猛地一退,臉上露出驚恐表情。


    青要有多厲害,她是知道的。他若是想殺她,很難逃得過。


    劍上幹涸的血水被雨水一衝,化做水珠,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弧線。


    就在他舉起劍的那一刻,數條鐵索朝他拋來,他拿劍去擋,又有其它鐵索撲上來,纏住他的胳膊。


    “啊——”他一聲大喝,收手且用力往回扯著鐵鏈,另一端控製著鐵索的人被他拽得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


    兩人撲在被血染紅的,泥濘的地裏。


    青要本想衝睦駢,可是在她還沒有有站起來時,又有別的鐵索朝他甩了過了,鐵索直接套住了他的脖子。


    青要掙紮,想擺脫鐵索,可這次對方卻不再是普通士兵,而是一位彪形大漢。他站在地上,都比坐在馬上的男子要高,再加上他肌肉發達 ,噸位又重。


    青要往後拽了一下,他紋絲不動。


    青要犀利的鳳目微微一眯,抬劍就要去斬鐵索,這時,對方的大漢動了。


    他拽住鐵鏈子,用力一拽。青要終究隻是方二十歲的弱冠之年,力氣上又懸殊太大。


    所以即使他奮力掙紮了,也完全不是對方對手。


    隻一下,她便被人直接從馬背上拽了下去。


    敵方的士兵立即一躍而上,將他團團圍住不說,還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木叉,叉住他的身體。


    青要被密密麻麻的樹叉釘在地上,紋絲動彈不得。


    阿虞從馬上下來,走到他麵前,臉上帶著諷刺的笑:“都這種時候了,你難道還想掙紮不成?”


    青要掙紮了一下,叉在他脖子上的木叉反而將他釘得死死的。他閉上眼睛,斂去自己所有的情緒,然後說:“阿虞,至少讓我螯有尊嚴一點,這就當是我對你最後的,也是唯一的請示。”“


    阿虞看著他,捂著嘴仰天大笑,笑得越發諷刺:”如果我隻是想殺死你,我有的是機會跟手段,可是我並沒有這麽做,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青要看著她,沒有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隻等阿虞笑夠了,她才繼續道:“因為我要的不僅僅是殺死你報仇這樣簡單,我要做的,是讓你跟我嚐到同樣的滋味。”


    “被滅國,然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被虐待、屠宰殆盡,你明明看著,近在咫尺,可你就是無能為力。”


    “等你所在意的人都全部被折磨死光了,我再弄死了。我一定要讓你嚐盡這世間最大的苦楚。”


    雨水打在他的眼眸上,生疼,就像是尖刀直接刺在他眼球上一般。


    青要閉著的眼,猛地睜開,他眼裏閃過驚恐:“阿虞,你想幹什麽?”


    “嘖嘖嘖,你可真是笨死了,現在可不是問我想幹什麽的時候,而是應該問‘我到底幹過什麽。’”說著,阿虞猛地一下揮起手中的铖,猛地一下斬向他的右腳。


    從右腳腂處,連皮帶骨利落切斷。


    鮮血直接噴灑出來,濺了一地,但被這傾盆大雨一衝刷,便滲進泥土裏,消失不見。


    青要咬住下唇,一聲不吭。


    阿虞見他如此隱忍的模樣 ,心中極為不爽。


    “你叫啊,你慘叫啊!腿都被砍斷了,你為什麽不叫?”


    “都死到臨頭了,你還在裝什麽清高?隻要我現在像條狗一樣求我,我可以考慮考慮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青要疼得臉上蒼白,被咬出血的嘴唇直抖,手指頭掐進肉裏,溢出鮮血。


    至極的疼痛也沒有讓他暈過去,更沒有哼半聲,他不允許自己在敵人麵前表現出半分懦弱,即使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他也不會讓自己在這群人麵前表現也半分脆弱。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對著阿虞冷冷的笑,那眼神就像用最寒的冰塊淬過一般,能殺死人。


    他咬牙切齒地道:“你越是想看我求饒,我越是不會讓你滿意。”他疼得渾身都在顫抖。


    阿虞被他的話激怒,憤怒得恨不得立即將他碎屍萬斷。她抖著身體深呼吸:“哼,那我倒是不介意好好地折磨你!”說著,她一腳踩在他傷口的斷處。


    他的骨頭甚至被他踩碎了,發出輕微的哢嚓聲。


    他的身體在顫抖。


    “叫巫醫來,我要他活著。”她說完,拂袖而去。


    青要被關進鐵籠子裏,他在裏麵連坐都坐不直,躺也躺不了,五體被分別拴在各個角度,他連頭也不能低下。


    “你不是很高傲,很自大,不肯定在我麵前仰頭嗎?那我就讓你嚐嚐,永遠無法低頭的滋味。”


    此時的青要已經奄奄一息,但他還是本能地笑了笑。


    阿虞怒哼一聲轉身離開。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被關了多久,直到他的右腳腂已經結痂。而他則被一直以那個姿勢捆綁著,經過這段時間,他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活動能力。


    這一天,阿虞財次出現在他麵前,臉上帶著邪笑,說:“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這麽長時間,你應該很寂寞吧!不過你放心,今天我就給來個即興表演好了。”她說完,抬手輕揮了一下。


    房間的門便被再次打開,這次阿虞的手下押著一名少女走了起來。


    少女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與他一母同胞,是他最疼愛的妹妹。


    少女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怔住了,猛地一下撲到鐵籠前,拔開他臉上的亂發,雙手抖得不成樣子:“哥哥……你是哥哥嗎?”


    怎麽會瘦成這樣?隻剩下皮包骨頭了。


    青要看著她,點了點頭。


    她的目光,順著他的身體一路往下看,落在他的右腿上,腳掌已經不見了,腳腂處一塊大黑疤:“哥哥你的腳——”


    青要強撐起一絲苦笑,說:“你別擔心,哥哥沒事,哥哥不疼。”


    他身體虛弱,說起話也來是氣若遊絲,別說是讓妹妹相信,就連他自己,都不信。


    少女的眼淚立即滾了下來:“怎麽可能不疼,怎麽會這樣?哥哥你怎麽會變成這樣?”說完之後,她猛地一下站起來,對著阿虞道,“這一切都是你幹的對不對?!”


    阿虞笑著承認:“對。”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他,他那麽愛你,他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對他,你還是不是人!到底有沒有心?”


    阿虞一臉疑惑:“人?心?這都是些什麽?我為什麽要有?你說我為什麽要這麽對他,等一下,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麽會這樣對他了。”她轉身,在一旁坐下,厲聲,“拉開她。”


    有士兵過來將她拉開。


    阿虞說:“他的傷是不是好得太快了一點?”她身旁的一名婢女立即匍匐在地,抖著聲音應了一聲,“是。”後,站起來躬著腰走到鐵籠前。


    她站在鐵籠外麵,拿出一把匕首,在青要已經結痂的傷口,狠狠劃了一刀,原本已經愈合得差不多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再次湧了出來。


    青要的身體抖了一下,但他仍然緊咬住嘴唇,沒有吭聲。


    然後……她又拿出一隻陶瓶,將一些金色透明液體,淋在了腳腂的新傷口上。


    “你想幹什麽,你們都住手,不許你們折磨我哥哥!”少女大吼大叫地要撲上去阻止,她剛站起來就被人按了下去。


    阿虞把指頭貼在唇上,朝她噓聲:“別擔心,那隻是蜂蜜,不會有事的。”


    少女先是安靜了一下,臉上出現猶疑之色,但那也真的隻是一瞬間。若是她真的不會傷害哥哥,又豈會將他折磨成這副樣子。還砍去了他的一條腿。


    “可以開始了。”阿虞說著。


    少女再次掙紮起來。


    阿虞怒了,冰冷且惡狠狠地對少女道:“你若是敢再發出一點聲音,我立即殺了他。”


    少女怔住,再不敢動一下。


    婢女又拿出一隻小陶罐,三隻鴿子蛋大小的毒蜂立即從裏麵飛了出來,毒蜂飛出來後,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然後下奔青要的腳腂。


    毒蜂停在上麵,用毒直直接釓進傷口。


    青要悶哼一聲,強忍著痛意,額頭上青筋爆起,臉色漲得通紅,然後變得青紫,痛苦地扭動著身體。


    他身體虛弱,眼看就要昏死過去,阿虞在這時開口,道:“別忘了你妹妹還在我手上,你若是不想讓她跟你一樣生不如死,你最好別昏死過去。”


    “你若是昏死了,那可就真的不好玩兒了。”


    “我相信你,你有這個本事不暈過去,對嗎?”阿虞得意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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