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現我的記憶恢複,徐寶寶和我足足待了一天一夜。


    早上臨走,她湊到我耳旁,低語了那麽一句。


    她倒是腳步輕快的走人。


    我卻整個人僵到了那裏,腦海裏的念頭潮水一樣的翻騰起來。


    她那話,是什麽意思?


    是,我想的那樣嗎?


    深深的吸了口氣,我小心冀冀的想了一通,最後我又苦笑了起來。


    是不是我想的那樣又如何?


    都到了現在這個局麵。


    我心裏頭還盼著什麽,還指望著什麽?


    日子,在我這種半消極的狀態下一天天的滑過去。


    日出日落。


    春去秋又來。


    轉眼就是兩年。


    兩年,我的眼始終沒有恢複。


    我媽為此偷偷的流了不少的眼淚,她自以為做的很隱秘,不動聲色的。


    但我卻把她的一切都瞧到了心裏頭。


    兩年來,徐寶寶有空就來我這裏頭陪我幾天,她和我天南地北的聊,說著各自的家長裏短,她告訴我,毛安還沒有醒過來,不過,據毛家的人說,他的神魂已經趨於穩定,應該是快要醒了,偶爾,她會一臉得意的和我說,今天她和冰玄如何如何親近了,這個時侯我就會直接打擊她,不過是靠近點罷了,有本事你去睡了他?


    我這話往往說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寶寶啞然。


    對此,我隻能是搖搖頭。


    這就是一物降一物。


    在一個冬天的早上,徐寶寶披著一層雪進了我家的院子。


    隔著窗子就能聽到她的大嗓門。


    我媽是最歡迎徐寶寶的。


    對於徐寶寶的到來,比我還要高興。


    因為她覺得,徐寶寶能和我說話,都是年輕人嘛。


    看到徐寶寶出現,她也不怕冷了,踩著雪朝外走,“我去給你們買菜去,咱們今個兒中午吃火鍋……”


    “謝謝阿姨。”


    等到我媽走了,我扭了頭,朝著徐寶寶的方向望過去,“一大早過來,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你還記得那個小寶嗎?”


    小寶?


    我微微蹙了下眉,思緒一時間飄的有些遠。


    那個可愛的孩子呀。


    我怎麽會不記得他呢?


    對於小寶,我始終心裏頭存了幾分的內疚。


    要是我當初找他找的及時。


    他會不會就不用承受後來的那些痛苦?


    可惜,這個世間沒有如果。


    以至於,後來我和他再遇,他成了被人操縱的傀儡魔煞。


    楚青衣幫我出手鎮壓了他。


    卻沒辦法讓他恢複清醒……


    之前,我一直貼身帶著他的,鬼王窟一行,我九死一生,卻把所有人都給忘了。


    等我真正的醒過來,我發現裝著小寶的項練不見了。


    我以為,是在那場變故中丟在了鬼王窟。


    隨著那場塌陷被深埋地下。


    沒想到徐寶寶這個時侯竟然主動提起了阿寶……


    我心頭微動,“他,在你那裏?”


    “冰玄前些天收到了一個陰靈,極為純淨的透明色靈體,很純澈的那種,但陰靈是暈迷的,而且,他如同稚子,一張白紙……”她說著話,直接從自己脖子的項練裏一個手勢打出去,一道白光驀的出現,一個虎頭虎腦,有五六歲大小的男孩子出現在我的麵前。


    看到我,他似是嚇了一跳,“你,你是誰?”


    阿寶!


    雖然是小了一號。


    但是這眉眼,語氣以及神態,都是我曾見過的阿寶!


    我看著他,眼圈微紅的伸出了手,“我是你姐姐,你是叫小寶,是我的弟弟。”


    “真的嗎?”小家夥歪了歪頭,對著我看了兩眼,突然咧嘴一笑,“不知道為什麽,我也看著你很熟悉很親切呢,那以後我就讓你當我姐姐好了。”他在地下原地跳著轉圈玩,一會朝著我抬頭看看,咧嘴一笑,眼底那股子純澈以及天真,讓我的心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真好,阿寶,回來了。


    “姐姐,我能不能不要待在那個瓶子裏頭?”


    “好啊,以後你就待在姐姐身邊,不過你得聽話哦。”


    “嗯,阿寶聽話。現在阿寶可以去院子裏玩嗎?”


    “去吧。”阿寶一聽這話,身子嗖的一下化為一道輕煙掠了出去。


    我,“……”


    看著他在院子裏跑來跑去,我扭頭望向徐寶寶,“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嗎?”


    “我和冰玄沒有找到半點有用的線索,不過,我們兩個都覺得,有可能,會是他送過來的……”


    這個他,徐寶寶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我和她卻是心知肚明。


    楚青衣。


    我抿了抿唇,沒出聲。


    這次,徐寶寶和我待了三天。


    三天後,她把小寶留下來,自己回去了。


    在她回去的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何蘭,以及大姐。


    她們兩個人一臉笑容的朝著我揮手,和我道別。


    夢裏,我不知身在何處。


    一臉的疑惑,還問她們要去哪。


    結果她們兩個隻是笑著告訴我,她們要去的地方不是我能去的,讓我自己保重。


    我看著她們手拉手的走遠,整個人一下子急壞了。


    醒過來,我發現時間是午夜二點。


    四周黑漆漆的。


    我有些喘不過氣來,何蘭,最終還是去了吧?


    其實早就知道這個結果的啊。


    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


    剛才,是她和大姐一塊來向我道別的?


    情緒漸漸穩下來。


    回想著她們臨去時的嘴形,我的嘴角多了抹笑意:


    下一世,我們肯定還會是好朋友的。


    我緩緩的閉上了眼。


    其實對於我來說,閉不閉眼的都是一個樣兒。


    兩年多,我的眼前除了黑就是黑。


    別無他物。


    就在我似睡非睡時,我心頭猛的一跳,整個人嗖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扭頭,我直直望著一個方向。


    “誰在那裏?”


    “……”


    “誰在那裏。”


    “誰在那裏……”


    這話,我足足問了十幾遍。


    雖然我用的聲音很輕,生怕吵到隔壁房間的媽媽,可是我知道,對方一定是聽到了我的話。


    而且,那裏,也是肯定有人的。


    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有這種直覺和篤定。


    我固執的繼續問,“誰在那裏……”這次,我一邊說一邊已經掀了被子下床,不過腳被床腳絆了一下,我身子一個趔趄,整個人朝前麵的地下撲過去,我呀了一聲,心裏頭湧起一股的懊惱,這下慘了,估計額頭都得摔個包了,預期中的疼痛沒有。


    我落入一個清冷,帶著些淡淡蓮子幽香的懷抱。


    啪,我想也不想的抬手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放開我。”


    沒有人出聲。


    可環著我腰的那雙手卻是悄悄的鬆開。


    乍一離開那個懷抱,我心底深處竟然湧起一股悵然若釋感!


    深吸了口氣,我扭頭,摸索著朝床邊走過去,因為走的急,走的快,我一個沒注意,腿撞到了床邊上。


    疼的我倒抽了口氣。


    “七七……”身後一道冷風掠過,我再次被人抱在了懷裏。


    我想也不想的回頭,張嘴,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慢點咬,別硌到了牙。”


    頭頂上溫柔帶著小意的聲音讓我心頭恨意怒意倍增,我想也不想的用力。


    唇間有血腥味襲來。


    我閉了下眼,最終,把他給推開。


    “七七,其實,我也是才醒過來沒多久……一醒過來,我就來找你了……我知道你恨我利用你,可是七七,你是我的命定之人,我不得不這樣做……我之前早就算過的,此行是九死一生,但如果不拚這一下,我真的隻有徹底消失在天地間的,七七,我不甘心……”


    “我在天地間飄蕩千餘年,就這樣消失,我真的不甘心。”


    “七七,你要打要罵都好,原諒我,可好?”


    我閉了下眼。


    臉上兩行淚水悄然滑落。


    “楚青衣,我一開始生日的那一回,是你故意的吧?”


    “……是,是我影響了趙軍的心思,利用張蘭……”


    我再閉了下眼,“我媽媽呢?我姥姥到底在哪?”


    “七七,我和你說,我都告訴你,不過,你不能生氣……”


    “你說。”


    都這個時侯了,我還能生個什麽氣?


    “其實,你姥姥,她就是我派來照顧你的屬下……”


    我身子晃了晃,“那麽,我媽她……”


    他沒有出聲。


    可就是這種沉默,卻讓我整個人更加的氣憤,“楚青衣,你混蛋!”


    這麽些年來,我過的是什麽生活?


    虛假的。


    別人為我編造織就的虛幻中!


    我恨到無力。


    對著他擺擺手,“你走吧,我想自己靜一靜。”頓了下,我突然道,“對了,你現在是陰尊吧?”


    “是,陰間我為主。”


    “那麽,麻煩你幫我看看莫莫,讓她好好投胎吧。”


    周方方和何蘭來給我道了別,可莫莫卻一直不見人影。


    我有些擔心她。


    “你放心吧,我會讓他們去辦這件事情的。”


    “還有,明天讓你的人都走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即然都不是真的,原本就不是我的,我不屑要!


    心一抽一抽的疼。


    可我卻隻能和著血咬牙吞下去。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第二天早上,我緩緩睜開眼,一片刺眼的亮光讓我下意識的伸手擋了一下。


    下一刻,我呀的一聲輕呼。


    我竟然看到了?!


    “七七,你真的能看到了?七七……”


    我抬頭,看著麵前記憶裏和我相依為命二十餘年的人,扯了扯嘴角,“這些年,謝謝您的照顧,我無以為報,給您磕幾個頭吧。”我把她當媽,可她不是我媽,所以,我不要了。三個響頭磕下去,我不去看女人抖著唇,難看到極點的臉,朝著她點點頭,“這裏我不會再回來,你自己看著辦吧。”


    輕車簡從。


    我隻帶了隨身的證件,以及兩件換洗的衣裳,去了南方。


    一個,與我記憶裏的家鄉截然不同的地方。


    四季花開。


    我朝九晚五的上班,發傳單,服務員……


    隻要能賺錢,我什麽都做。


    兩年後。


    我開了個花店,日子過的懶散又漠然。


    一日午後。


    掛在門後的風鈴響起來。


    我頭也不抬,“想買什麽花自己選……”


    “老板,我想應聘店員……”


    我抬頭看了眼來人,眸子垂下,“店小,請不起店員。”


    “包吃包住就好……”來人笑的溫柔,看著我的眼神滿是執著,纏綿,“七七,讓你想了兩年,冷靜了兩年,現在,我不會再放手。”一輩子,不對,是永永遠遠,絕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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