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我!


    此刻,那一個我正站在我媽的跟前兒,笑意盈盈,極是乖巧的隨著我媽的話點頭。


    她那乖巧的樣子,在我看來,她才是我媽的親女兒!


    可是我明明還站在院子外頭呢。


    我媽身邊的那個我,是誰?


    我一臉的惶恐,伸手拽緊了楚青衣的袖子,“楚青衣,這是怎麽回事,她,她,為什麽會我另外一個我?”說這句話的時侯,我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想到我之前在密道盡頭看到的那具女屍,還有識海裏的那一場大戰,那個女人有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可是,楚青衣不是說那個女人隻有一縷殘魂嗎?


    還有就是她之前可是受了重傷的啊。


    怎麽會轉眼就沒事了,而且還出現在我媽的身邊兒?


    我抬頭去看楚青衣,一臉焦急的等著他給我一個答案,誰知,他卻隻是臉色凝重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拽著我扭頭就要走。


    結果我自然是不肯走的。


    我瞪著他,“楚青衣!”這裏是我家,裏頭那個是我媽,還有我姥姥,現在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我,在我媽我姥身邊,我能放心嗎?還有眼前的楚青衣,他明明知道這些事情的,但卻一句話都不肯和我說,我這麽想著的時侯,便狠狠的甩了他的手,“要走你自己走,我不走,我要進去和我媽說,我才是真的,她是假的!”


    這是我的家。


    裏麵那都是我的親人啊。


    要走、要避開的自然是她,我為什麽要躲啊。


    我瞪著楚青衣,“還有,你之前答應我的,離開那個鬼地方之後便把事情真相和我說,楚青衣,你打算什麽時侯和我說?”有那麽一個時時刻刻想著要我死的人,我怎麽可能會不糾著一顆心?更何況,我又看了眼院子裏,現在那個人怕是已經混到了我媽的身邊兒,她萬一對我媽、我姥姥不利呢,我不得後悔死?


    正如我之前和那個黑影說的一樣,哪怕是死呢,我也要做個明白鬼!


    “七七,我一定會告訴你的,隻是現在……不好,快走,她發現咱們了。”


    楚青衣帶著我身子一閃朝著遠處走去。


    我在轉身的一刹那,不由自主的扭頭朝著我媽那處看了一眼。


    這一眼,我沒看到我媽,卻看到那個我似是正等著我朝後頭看,她迎著我的眼神,朝著我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詭譎、挑釁的笑。


    我嚇的渾身一激棱,飛快的縮回了頭。


    楚青衣此刻已經帶著我離的我家遠了些,他看著我的樣子充滿了擔憂,“怎麽了?”


    “她,她看到了我,朝著我笑……”


    其實,我還有一句話沒和楚青衣說:雖然那個我沒有出聲,但是,我卻分明感覺到她在笑著和我說,你看,我說過的,我就是你,現在,我就是你了啊……我腦海裏回來的想著這句話,翻來複去的想著,我心裏又煩又驚,更多的卻是害怕、擔心。


    以後,她就我了嗎?


    那我呢,我是什麽啊,難道我就一輩子不能再去見我媽,我姥?


    想到這裏之後我再也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楚青衣先是被我這哭聲給弄的一怔,繼爾他就了然,看著我輕輕一歎,伸手撫摸了兩下我的頭發,輕輕把我給攬入懷裏,他一隻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一臉的溫柔,“放心吧,不會有你想的那種情況出現的……不管怎樣,我會幫你的。”


    我抱著楚青衣一通的哭,發泄。


    等到我從他懷裏把頭抬起來,他胸前的衣服已經被我給哭濕了一大塊。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那個,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傻丫頭。”他低低一笑,伸手擰了下我的鼻子,最後,他牽了我的手道,“走,咱們先去找個地方住下來,你好好休息一下,沒有精力可不行。”說著話他也不等我回答他,直接便把我的手拽起來,扭頭朝著鎮子最中間的一家酒店走了過去。


    登記的時侯我怕鎮上的人會看到我的臉,我盡量把頭垂下來。


    可饒是這樣,在我和楚青衣往三樓房間走的時侯,在電梯裏還是遇到了一個人。


    她看到我的樣子先是一怔,接著瞪大了眼,抬手指著我,“木,木七七,真的是你嗎?哈哈,木七七,你什麽時侯回來的啊?”


    是我的初中同學。


    李燕。


    她一臉爽朗的笑,臉上塗了有些濃的妝,紅唇很是豔麗。


    “我也才回來,倒是你,李燕,你怎麽會在這裏啊。”這裏可是酒店呢,李燕這樣一身的穿著打扮?不過我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自己和李燕雖然是初中同學,又是一個鎮子上的,但是我們兩個打小就互看不順眼,根本就沒幾分的交情!


    我這樣直接的問,萬一李燕惱了……


    誰知李燕卻隻是朝著我咯咯一笑,“你是大學生,我可不是啊,我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高不成低不就的,現在在這酒店裏頭做經理呢。”說著話她又是幾聲咯咯的笑,臉上厚重的粉隨著她的笑聲雖然沒有往下簌簌掉,但卻顯的格外的顯眼,她瞅著我,一臉的得意、顯擺,“這讀大學圖的啥,不就是找份好工作麽,我現在在這裏可是工資過萬了,哎,七七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聽著她這話略張大了嘴,一下子便反應了過來。


    她沒看到楚青衣!


    想到剛才楚青衣在前台處自己登記,現在李燕卻看不到他……


    我心頭微動,難道說,楚青衣可以自己操縱自己讓不讓別人看到嗎?


    心裏想起一道聲音,“你這個同學不是什麽好人,你還是別和她太接近的好。”


    是楚青衣的聲音。


    對於他在我心裏說話這事兒我早已經是見怪不怪,所以是麵不改色的,一邊聽他說話一邊還能和身側的李燕敷衍幾句,但我對他所說的李燕不是什麽好人這話卻滿是狐疑:他也不過是才見了人家的麵,怎麽就知道人家不是好人了?


    不過想到他是鬼,我也就釋然。


    或者,這就是兩者之間的區別吧?


    我在心裏輕輕嗯了一聲,眼看著我的三樓到了,我朝著李燕微微一笑,“我還有事,先不和你說話了,回頭聊啊。”


    這句話我純粹隻是句客氣話。


    所以,當半個小時之後李燕敲響我房間門的時侯,我覺得詫異極了。


    我站在門口看著她,很想直接說,我還有事,現在不想和你說話,敘什麽同學情之類的。


    現說,我和她也沒有半點的情份啊。


    可惜我這人向來不習慣說拒絕的話,哪怕經曆了這麽多,看著李燕笑盈盈的眉眼,我還是在心裏歎了口氣,身子輕輕向後退兩步,讓開房門,朝著她輕輕一笑,“進來說話吧。”


    “我說七七,你這可是回家啊,自己家不待卻住在酒店,你這是玩的什麽啊。”李燕自來熟的直接坐在沙發上,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腳尖一抖一抖的,要是手裏再掐根煙,我覺得這姿勢讓我無語極了,我深吸了口氣,轉身從冰箱裏拿出一盒牛奶,誰知我遞給李燕時她卻切了一聲,“我說七七,你也夠老土的啊,這都什麽時侯了啊,你還給我喝牛奶?”


    我,“……”


    最後我無奈,隻能問她,“那你想喝什麽?”


    “啤酒,啊,要是沒有的話,咖啡吧。”


    我最終給她拿了一罐啤酒,看著她仰頭喝下大半,我嘴角抽了抽,但客人在,我再心急也不能和楚青衣說話,隻能壓著性子坐在另一側和李燕敷衍,我看著她喝酒,不禁想到了她剛才說的話,我看向她,“你不是說你是這裏的經理嗎,你現在在上班嗎,上班期間喝酒,你們老板不會罰你啊。”


    李燕撇了下嘴,“我們經理不會管我的,再說,不過是一罐罷了,喝不醉的。”


    我看著她一臉的豪放樣兒,慢慢的垂下了眸子。


    記憶裏的李燕還是學校那會兒的模樣,青澀,青春,清純。


    哪怕前兩年我回來,偶爾見她一麵,雖然臉上帶著倦意,疲憊,但雙眸卻是清澈的。


    可現在,我麵前的李燕眼裏有的隻是貪欲,是對人世諸事的不在乎。


    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怎麽著,大學生瞧我不順眼,覺得和我說話會掉身價嗎?”李燕看著我咯咯的笑,一臉的放蕩,輕挑。


    我皺了下眉,“李燕,我當你是朋友,麻煩你別用這樣敷衍別人的語氣說話。”


    “好好好,大學生,算我錯了,好不好?”她看著我咯咯的笑,把手裏的啤酒罐隨手丟到一側的垃圾簍,然後朝著我一扭眉頭,笑容裏多了抹古怪,“七七,你這個時侯回來,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風聲,什麽風聲?”我看著李燕,覺得一頭霧水。


    她卻對著我撇了撇嘴,切的一聲吃笑,“你還裝,還裝,你明明就是聽到丘平回來了嘛,不然的話,你好好的不節不假的為什麽要請假回來,而且,有自己的家不住,偏偏住到了這個酒店裏頭?”她朝著我笑的賊兮兮的,一臉‘我就知道你是為了他回來,你放心,我都知道,但我絕不會多嘴’的表情,看的我鬱悶極了,我看著她,皺緊了眉頭,“李燕你發什麽瘋呢,丘平是誰,我為什麽要為他回來?”


    丘平,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但我在腦海裏翻來複去的想了好幾遍,可最後卻是不得而知。


    我的記憶裏,從小學到初中,再到大學。


    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啊。


    我看著李燕,一臉的疑惑,“你說的這個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回來也不是為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李燕突然臉色一沉,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她瞅著我連聲冷笑,“木七七,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覺得我會和你搶丘平,不讓你們重歸於好嗎,嗬嗬,你可是想多了,一個丘平還不至於讓我李燕重色輕友!”


    我張了張嘴,看著一臉憤怒、甚至因為激動而臉色通紅的李燕,小聲辯解道,“李燕,我,我真的不記得這個丘平啊。”


    是李燕的記憶出錯,還是我的記憶出了問題?


    按著她的說法,我和丘平有感情?


    可丘平是誰我都不知道啊。


    不過我看著李燕臉上的憤然,想著最近在我身邊突然出現的那些事情,那些人,如今又突然冒出一個丘平……


    虱子多了不怕癢。


    這個丘平是什麽人,為什麽李燕說我和他有關係?


    還有,他會不會就是現在能打開我一團亂麻的一個缺口?


    這麽想著的時侯,我便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李燕道,“那個,我幾個月前出了一場車禍,很多人和事都忘記了,所以,我是真的不記得丘平了,那個,李燕啊,他是誰,我和他是什麽關係,你能不能和我說說啊?”我看著李燕,眼神裏適時的多出一抹迷茫、恰到好處的痛苦:一顆心卻是提到了嗓子眼兒。


    李燕,會不會不肯和我說?


    誰知還沒等我的話音兒完全落地呢,李燕又是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


    她看著我,一臉激動的罵了句粗話,“靠,我就說嘛,你怎麽可能會不記得丘平呢,想當初高中的時侯,你為了他可是連私奔、自殺都做過的,用你的話來說丘平那就是你的命啊,好不容易丘平出國,你媽你姥答應你大學畢業就讓你們在一起,這樣你才重讀了高三,考上了大學……”


    我聽著她吧啦吧啦放炮仗一樣的話,整個人完全傻眼。


    李燕嘴裏的我,真的是我嗎?


    我為了個男人自殺?


    我在高二的時侯和一個男人私奔?


    我看著李燕,指著她聲音都低了幾分,“李燕,你嘴裏的我,真的是我嗎?我那個時侯那麽蠢?”


    “肯定是你,你啊,比你想的還要蠢。”李燕白了我一眼,不知何時她手裏點了一根煙,看著我幽幽的道,“那個丘平不過是長了一張臉,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你省吃儉用,連自己的早餐都讓給他,自己去餓的暈過去,你說你這不是傻是什麽?”


    看著李燕眼底閃過的恨其不爭,怒其不幸的表情,想到她嘴裏說的這個蠢的竟然就是我。


    我不禁抽了抽嘴角,隻好含糊道,“這些我都不記得了,醫生說也不知道我這記憶還能不能恢複……”說著話我把自己額頭上的頭發撩起了一縷,指著那一道細長的傷疤開口道,“你看,這是我前段時間車禍留下的傷疤,醫生可是說了,去不掉的呢。”


    “原來你還真的是出了車禍啊,怪可憐的。”


    我看著李燕眼底一閃而過的憐憫,不禁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敢情剛才她一句都沒信我的話?


    我正在想著的時侯,李燕突然呀了一聲,把我嚇了一跳,我看向她,“你好好說話,一驚一乍的做什麽?嚇死個人。”


    李燕卻是瞅著我笑的極是曖昧,“我說七七,你這記憶都沒了,竟然還能憑著感覺回來,還好巧不巧的剛好是丘平回來的這一天,而且,和他住在了一間酒店,七七,這可真是你們的緣份啊,要不,瞧在咱們多年同學兼同鎮的份上兒,姐幫幫你?”


    我本來想說不用的,可話到嘴邊兒我卻突然改了。


    “你要怎麽幫我?”


    李燕看著我又是賊笑了兩下,“七七,你果然還是忘不了他啊。你等著,姐自有辦法。”說完這話她的手機突然就響了,她掏出來看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便站起了身子,“七七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的,到時侯要是真的成了,你可別忘了請我喝杯喜酒啊。行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在這裏安心等我消息就是。”


    我把李燕送出房門,才關上門,回頭身子就被兩隻長臂給撈了過去。


    緊緊的把我固定在懷裏,頭頂上,響起楚青衣陰冷的聲音,“沒想到我的七七竟然還這般的深情啊,為了個男人,還私奔,自盡?嗬嗬,七七,你可真真讓為夫的我嫉妒啊。”一邊說著話他一邊直接張嘴在我脖子上啃了起來,一開始的時侯他用了些力道,疼的我一個勁兒的往後躲,他一聲冷哼,一隻大手拖了我的頭,我就覺得身子一閃,他直接把我壓到了床上。


    一夜纏綿。


    等到天快亮的時侯我才被他折騰的累暈了過去。


    耳側,響起他幽幽的聲音,“七七,你隻能是我的……要是有別的男人……我就殺了他……”


    我被他折騰的厲害,全身又酸又疼。


    腦袋也迷迷糊糊的很。


    雖然聽到了這話,但我卻下一刻直接就進了夢鄉。


    等我醒過來的時侯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門外頭,有人把門敲的震天響。


    我動了下身子,整個人腰酸背痛,抬腳下床的時侯一個趔趄差點摔到地下去。


    門外的人可以說是砸門了。


    我生氣的很,應了一聲‘等著,馬上就來’,人跑到洗澡間隨便的換了身衣裳,把頭發草草挽了兩下,趕緊跑到房門口,打開門,我就看到李燕正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口團團轉,看到我出來,她雙眼一亮,可下一刻臉色就黑了,她瞪了我兩眼,“木七七,你別告訴我你睡到現在才醒啊,你看看現在,外頭都幾點了?中午十一點了,你是豬啊,你這麽能睡?!”


    我看著她一臉的怒氣,隻能給她一個訕笑。


    我不是豬。


    可駕不住有人一整晚的折騰我啊。


    但這話我敢和她說嗎?


    而且,對於李燕這個樣子我也很不舒服:我和她沒有半點的交情,以前沒有,以後也肯定不會有。


    但是看她現在這樣兒,好像和我感情多好,交情多深似的。


    這種感覺,讓我很是不舒服。


    若非是我還想著從她嘴裏套什麽丘平的事情,我肯定直接就把她給關到房門外了。


    “你有什麽事情啊,進來說吧。”我把李燕領進來,指了指沙發,示意她先坐,“你先坐一會兒啊,我得去刷牙洗臉。”一邊說我一邊朝著洗澡間走過去,每邁一步我的雙腿疼的厲害,我就不由自主的在心裏詛咒楚青衣——


    這個混蛋,花心鬼。


    就知道折騰我。


    我恨恨的罵了幾句,終究是沒好意思讓李燕多等,飛快的刷牙,洗了把臉跑出來,我端了杯水坐在李燕的對麵,“怎麽了,你白天不用上班的嗎?”對她這種砸門的方式,我是真的很不喜歡,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我隱隱的有一種李燕好像在盯著我,隨時隨地留心觀察著我的樣子,想到自己被人在暗中盯梢,注意,我就覺得全身不自在。


    李燕似是被我的眼神給看的不自在,她身子扭動了兩下,猛的朝著我看過來,“你還問我怎麽了,昨晚不是你說讓我幫你想辦法,留心丘平的事嗎,我這還不是為了你?我告訴你,丘平在半個小時之後就到酒店,你想怎麽樣,要不要第一時間和他見麵?”不知為何,此刻的李燕眼裏隱隱多了抹興奮,好像她在竄騰著我,讓我馬上、立刻去見這個丘平似的。


    我的眼底閃過一抹疑惑,看著李燕慢慢的搖搖頭,“你讓我再想想,我現在,還不想見他。”


    李燕一聽我這話急了,瞪大了眼,“你這是什麽意思,明明你讓我打聽,幫你想辦法的,你現在又說不想去見,木七七,你是在耍我玩嗎?”


    看著她著急,我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我看著她,挑了挑眉,“李燕,你覺得我耍你,你是能給我錢,還是我能賺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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