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正霖被送進醫院緊張的搶救著,從裏麵傳出來的細微聲音都牽動著凡黛的心。


    “黛兒,郝伯伯他會沒事的!”明子騫脫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凡黛的身上,她剛剛出來得太匆忙,都忘記穿外套了,一件薄薄的保暖內衣不足以抵禦冬夜的寒風,凡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冷得瑟瑟發抖。


    “子騫,你穿的也不多!”凡黛就要把明子騫的衣服脫下來,卻被他阻止住了。


    “別!看著你穿,我就感覺很暖和了!”明子騫看著凡黛披著他的衣服,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情愫湧動著,好想這樣,永遠給她關心和溫暖,好想成為她一輩子的依靠。


    “那個柳偲影,平時張口閉口就叫郝董事長做爸爸,現在董事長進醫院,她連個影子都沒有!”肖順在旁邊不滿的嘟囔著。


    眾人環顧了一圈,沒有看到柳偲影和柳餘韻的身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實大家心裏都認為柳偲影是郝正霖親生女兒的可能xing不大,但是因為是郝正霖要留下柳偲影的,大家都沒敢說什麽。


    “她不來還好,來了讓人心煩!”柯惠慈直接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明子騫看著柯惠慈好一會兒,這個女人肯定知道些什麽,特別有關於郝家親生女兒的事,他忍不住開口說:“柯阿姨,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柯惠慈有些回避明子騫直視的目光,她低著頭像沒聽見一樣。


    “子騫,你想問我媽媽什麽?”凡黛有些擔心明子騫的話會讓媽媽受不了,“郝伯伯正在裏麵搶救呢!有什麽事情不能等他出來再說?”


    “黛兒,郝伯伯不能等了!”明子騫皺著眉頭著急的說,繼而轉向柯惠慈:“柯阿姨,不瞞您說,我很喜歡黛兒,我不想看到黛兒因為錯過某些機會而遺憾難過的樣子,畢竟郝伯伯的時間也不多了……”


    明子騫的話說得讓肖順一頭霧水,但柯惠慈卻聽的明白,她知道明子騫話裏的意思。


    “我們到那邊說吧!”柯惠慈思量了一下,點了點頭說。


    “好!”明子騫和柯惠慈一前一後走開了。


    凡黛不放心也跟了過去。


    靜謐的拐角,各懷心事的三個人。


    “柯阿姨,上次你說那個玉麒麟是你壓箱底二十年的寶貝時,我就想問你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又是怎麽得到它的?”明子騫開門見山的說。


    “唉!”柯惠慈歎息了一聲說:“我知道這個秘密遲早是要說出來的,想怎麽瞞都瞞不過啊!”


    “媽,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要說!”凡黛用手挽住了柯惠慈的手臂,隻要柯惠慈不想說,誰也不能勉強。


    “小黛啊!這個秘密憋在媽心裏已經有二十年了,該是說出來的時候了,我看得出來,明少爺是個好人,他又是真心喜歡你的,告訴他也無妨!”柯惠慈用一種讚許的目光看了看明子騫,繼續說了下去。


    “那個玉麒麟是二十年前戴在一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女嬰身上的信物。”柯惠慈一開始說話,聽著的兩個人就屏住呼吸,這簡直就是尋找郝雲婉的重要線索啊!


    “二十年前的一天,我因為凡銅那了家裏的錢去賭博而跟他爭吵,他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走家門。那時候我已經懷了七個多月的身孕了,被他那麽一推,羊水當時就破裂了,幸虧鄰居蒼家的女人送我去了醫院,那女人就是蒼林會的媽媽,我早產生了個女嬰,它很小很瘦很脆弱,放在保溫箱裏,呼吸都那麽羸弱,蒼林會的媽媽幫我交了醫藥費,我很感謝她,但是我的女兒身體太弱了,似乎有什麽先天不足,再加上那時凡銅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拿去賭了,我不好再讓蒼林會的媽媽繼續幫我支付高昂的醫藥費,我就將女兒帶回了家,可是抱回家的第二天她就死了……”


    柯惠慈說到這裏,聲音哽咽了起來,那段日子是她最痛苦的人生經曆。


    “媽,你說什麽?你的女兒在接回家的第二天就死了?”凡黛一陣錯愕,備受打擊,要是這樣的話,她還是不是柯惠慈的親生女兒?


    “是的!我的親生女兒在出生沒多久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柯惠慈說到這裏言語哽咽,表情痛苦。


    雖然這些話,凡黛並不是第一次聽說,蒼林會曾經告訴過她一模一樣的話,但這些話出自柯惠慈的口給凡黛帶來的衝擊非常大,蒼林會的話她可以不信,但柯惠慈的話,她又有什麽理由不相信呢?


    凡黛難以接受,但一時之間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想說也說不出來。


    “我那可憐的孩子先天營養不足,免疫力低下,就在我懷裏死掉了,那時我哭得快要暈了過去,後來,林會媽來了,她不停的安慰我,等我情緒穩定了,她和我一起抱著已經冰冷的嬰兒到小樹林裏埋了,我還在小樹上刻上她的名字,每年那個日子,我都去小樹林裏看她,現在那裏的小樹都長成大樹了!”


    “柯阿姨,你的親生女兒死了,那麽黛兒又是誰?她又是怎麽來的?”明子騫著急的問。


    “你別著急,慢慢聽我說。”柯惠慈嗓子有些幹了,聲音有些沙啞。


    “媽,您別說了!我……”凡黛真的害怕媽媽說的話跟蒼林會說的完全一樣。


    “小黛,媽媽已經瞞了你二十年,現在是應該告訴你的時候了!”柯惠慈已經下定了決心,其實她心裏也很害怕,告訴凡黛真相之後,凡黛就會棄她而去,這麽久以來,也隻有凡黛一個人關心她,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她隻有凡黛一個親人了,要是凡黛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她擔心凡黛會恨她,恨她隱瞞了她的身世,讓她在凡家過了二十年的苦日子,她更擔心凡黛從此不再把她當做母親。


    可是就在郝正霖再次發病了以後,柯惠慈也想明白了,寧可凡黛恨她,也不寧可她錯過和親生父親相聚相認的機會。


    “林會媽和我一起去小樹林埋葬好那個夭折的嬰兒,走到斜坡公路的時候,我們發現前麵不遠的地方有一輛大貨車撞到了一輛小汽車,因為天很黑,當時我和林會媽還沒反應過來,那輛大貨車就開走了,小汽車被大汽車撞到之後,又撞到石頭上,我們跑過去一看,哎呦!那小汽車已經嚴重變形了,司機當場腦袋開了花,那血啊!腦漿啊!我都不敢多再多看了!就在我和林會媽想要報警的時候,後排的窗戶裏有一個長得漂亮的女人,乍一眼,以為她沒事,臉上白白淨淨的,可定睛一看,她後腦勺不停的冒著血,頭發都被血粘到了一塊兒,血很快就染紅了她的衣服,就在我和林會媽要把她弄出來的時候,她卻說:‘來不及了,你們救救我的孩子!’她說著,就舉起手中的孩子,從車窗遞出來給我,我接過孩子,林會媽驚叫著:‘漏油啦!’就把我拉出去很遠,而那輛小汽車同時也爆炸了!”


    “所以,我是那個女人的孩子?”聽過蒼林會給她將的故事之後,她也曾猜測過自己的身世,有時候她想如果林會哥的話是真的,那麽她的父母肯定是狠心的人,把她扔在街上,柯惠慈將她撿了回去,現在聽了柯惠慈的描述,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來是那麽可悲,剛剛出生,親生母親就出車禍死了,是柯惠慈救了她。


    “嗯,小黛!你就是那個女人的孩子!而那個玉麒麟就是當時戴在你身上的東西!所以,小黛,你現在可以明白媽媽為什麽一定要把玉麒麟從柳餘韻她們手裏搶回來了嗎?”柯惠慈說著眼睛已經濕潤了。


    “媽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你,二十年前我已經死了!”凡黛撲進了柯惠慈的懷裏。


    “可是這二十年來,你都沒有幫凡黛尋找過她的親生父親!你竟然用你女兒的身份來撫養了那個女嬰這麽多年!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明子騫厲聲說。“這二十年裏,你知道郝伯伯是怎麽過日子的嗎?他沒有一天不沉浸在喪失妻女之中!”


    “對不起!明少爺!對不起!小黛!”柯惠慈的眼睛已經完全被眼淚浸濕,眼角滑落下兩行眼淚來。“是我太自私了!當時我完全沉浸在喪女之痛中,而就在我埋葬了自己的女兒之後,竟然又得到了一個女嬰,當時就感覺是上天對我的眷顧一樣!我隻考慮到了自己,沒想到別人!等郝老爺子醒來,我就去向他磕頭認罪!”


    “媽媽,你不要那樣!你的心情我理解,相信郝伯伯會體諒你的苦衷,他也會原諒你的!”凡黛安慰著柯惠慈說。


    “小黛,媽媽這麽久沒有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你一定怪媽媽,對不對?都是媽媽自私,想留你在身邊,卻沒有考慮到,你也有親生爸爸!要是我早些告訴你這些,你就不用在凡家受到凡銅和柳餘韻的虐待,郝老爺子也不會被痛苦折磨不成樣子!”柯惠慈很愧疚的說。


    “媽媽,我不怪你!我的親生媽媽已經死了,你給我母愛,給了我溫暖,你就是我的媽媽!”凡黛的腦海裏閃過一些過去的記憶,記憶裏,柯惠慈拿著一張照片默默流淚。“媽媽,小的時候,你經常看的那張照片,照片裏小小瘦瘦的嬰兒就是你的親生女兒,是嗎?”凡黛突然想到了被柯惠慈裝到鐵盒子裏的照片,最後那個裝有照片的盒子被柯惠慈埋到了凡家院子的大樹下。


    “嗯,她很小,很羸弱!唉!不提她了,其實這麽多年來,我已經把你當做她了!”柯惠慈很慈愛的摸著凡黛的臉說。


    “黛兒,你真的是郝伯伯的親生女兒郝雲婉!我真是太高興了!”明子騫一直都認為凡黛是郝正霖的親生女兒,現在終於得到證實了。


    “媽,你說我的親生媽媽真的是郝伯伯已故的妻子嗎?會不會隻是有著類似的經曆的人……”凡黛這會兒倒是有些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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