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墨漪連忙低喝。


    李玉衡白了他一眼,“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嗎?分明是這個郡主黑白不分、欺人太甚了。就算她是先王後的女兒,也沒必要給麵子。”


    顧憐本就臉皮薄,李玉衡這樣犀利的話,哪裏招架得住,當即哭著衝回了暗道中。


    “漣兒!”


    “顧憐!”


    百裏九歌和墨漓喚道。


    墨漪歎了聲,道:“暗道裏還有別的機關,我去追上她,阿衡你給他們帶路回去吧。”隨後也投入了暗道之中。


    李玉衡滿眼冷光,剛才罵的不夠解氣,這會兒怒氣上頂,身體狀況有些撐不住。她扶著牆站好,對上墨漓的目光。


    “李姑娘。”墨漓問道:“你適才說,大哥為了漣兒去跪仇人,這是何意?”


    李玉衡說:“那蒙麵人一度要殺了郡主,墨漪跪了他三天三夜,求得嗓子都啞了,最後那人留下郡主的命,卻殺了墨漪的一個族姐作為懲罰。這事墨漪都自己咽著了,沒和郡主提及一句。”


    百裏九歌心裏一顫,下意識的說:“墨漓,我也追過去看看,顧憐還有想起來的記憶沒和我們說呢。”


    “嗯,你小心些。”


    百裏九歌點點頭,連忙去了。


    沿著黑黢黢的暗道疾行,百裏九歌聽風辨位,遠遠的追著墨漪。她想,墨漪很快就會追上顧憐,百裏九歌突然害怕,那兩人會在地道裏衝突起來,導致誰傷了誰……


    前方,傳來了吵架的聲音。百裏九歌連忙飛馳過去,透過昏暗的火光,看見在前方的小廳裏,墨漪堵住了顧憐的去路,顧憐憤怒的撲到他身上,捶打起他。


    “你走開,走開啊!公子,你滿意了是不是?你們瞞著我那麽多,到最後卻都是我的錯嗎?你為什麽要消除我的記憶,是不是因為我看到了不能看的東西?蒙麵人拿著白鴉,是嗎?”


    蒙麵人拿著白鴉?百裏九歌因著這話,停了腳步。


    她清楚的記得,父王曾用那隻白鴉來檢驗她是不是蓬萊聖女的傳人。那白鴉是用籠子養著的,一直在宮裏,怎麽跑到蒙麵人的手裏去了?


    百裏九歌下意識的貼在拐角的牆根處,仔細的聽著。


    顧憐哽咽著控訴:“墨漪公子,我都記起來了……當初跟著你來到西岐,見了蒙麵人。他放出白鴉,讓我去和白鴉說話。這世上隻有蓬萊聖女一脈能和百鳥共鳴,我又怎麽可能……蒙麵人將我關押起來,黑漆漆的地方,那些看押我的人們貪婪的眼神……那三天三夜,我都忘了是怎樣度過的。終於我等到你來接我出去了,你卻、卻給我灌下失去記憶的藥,又把連心蠱埋在我的心髒裏!”


    百裏九歌努力的分析這段話。


    蒙麵人也和父王一樣,用白鴉檢驗顧憐是不是蓬萊聖女一族的……也就是說,墨漪在朝都總流連芳菲館,是為了確認顧憐是墨漓的妹妹,然後將顧憐帶到蒙麵人那裏……


    然而顧憐雖然是墨漓的妹妹,卻不是蓬萊聖女一脈,蒙麵人就將她關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百裏九歌記得,剛才玉衡說,墨漪曾因為蒙麵人要殺顧憐,跪求了他三天三夜。就是這件事嗎?墨漪也因為這件事,失去了一個族姐?


    墨漪過了好久,才一字字說起:“漣兒,你說的沒錯,我讓你失憶,是要讓你忘記白鴉的事。”


    “所以……你還是為虎作倀,騙了我?”顧憐顫顫的發問。


    墨漪道:“如果你不失憶,就要被他殺死,你還想選擇被殺?”


    “我……”顧憐語結,淒聲問道:“那連心蠱呢?也是蒙麵人牽製我的是嗎?怕我活著會不聽話……”


    墨漪點點頭。


    顧憐慘笑著,再度捶打起墨漪的胸膛,喊道:“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你為什麽還要讓我活,讓蒙麵人殺了我算了。”


    “漣兒……”墨漪還想說什麽,這時候百裏九歌走了出來。


    “顧憐。”百裏九歌已經聽不下去了,墨漪和顧憐,她不偏心誰,卻隻想讓顧憐知道所有的事,不願讓墨漪再受委屈。


    “顧憐,你聽我說,在你被關押的那三天三夜,墨漪一直跪在蒙麵人那裏,求他饒你一命。後來蒙麵人同意了,卻殺了墨漪的一個族姐懲罰他。這事情你又知道嗎?”


    “什、什麽……”顧憐愣住了。


    她回想著當時的事,記得黑漆漆的牢門被打開,墨漪端著失憶的藥進來。那時的她隻顧著想出去,卻沒有在意他布滿血絲的雙眼、沙啞的嗓音、臉上那明顯的悲慟……這都是因為他跪求了三日三夜,又失去了親人?


    “公子,你真的……”顧憐顫抖的發問。


    不想聽見肯定的答案,可墨漪還是沉重的點頭了。


    顧憐崩潰的滑落在地,她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


    百裏九歌扶起了顧憐,忍痛繼續說道:“你失憶了,蒙麵人就不怕你泄露白鴉的事,再給你加一道連心蠱,這才放心。現在我也理解為什麽之前在戰場上,你來軍營裏找我,很快就被墨漪帶走……”


    “為什麽?”顧憐知道答案,卻還是問了出來。


    百裏九歌道:“因為蒙麵人要是知道你不安分,指不定又要出什麽損招害你,隻有墨漪一直把你放在身邊,蒙麵人才最放心。”


    顧憐無言,嬌容已是梨花帶雨。


    “墨漪公子,我……”哽咽著不知說什麽,愧疚、夾雜著悲哀,顧憐自責的沒有膽量抬起頭。自己怎麽這樣糊塗,明明是自己虧欠了墨漪。


    “顧憐。”百裏九歌見顧憐不知所措,便拉住了她的手說:“你別太難過,墨漪他……”


    話沒有說完,顧憐潸然淚落,鬆開了百裏九歌的手,跌撞著撲到墨漪身上。


    “公子,對不起,對不起……我連累了你和你的家人,還對你惡語相向……”顧憐不知道該怎樣說才好。


    墨漪歎了歎:“唉,你啊……”抬手將顧憐摟在懷裏,哂道:“怎麽還叫我公子,是叫順口了?”


    顧憐一震,埋頭在墨漪的胸口啜泣,良久良久,嚶嚀了聲:“哥……”


    墨漪輕笑:“也好,我本就是你哥。”


    百裏九歌心直口快道:“也不對啊,母後不是說要把顧憐嫁給你嗎?”說完就覺得不妥,百裏九歌赧顏,望著顧憐也臉一紅,從墨漪的胸口退開。


    百裏九歌隻好賠笑:“我隨口說說的,倒是墨漪,在朝都的時候你就知道顧憐是墨漓的妹妹了?你怎麽知道的。”


    墨漪哂笑:“直覺。”


    “直覺?”百裏九歌不覺得這是個靠譜的答案。


    墨漪道:“說出來我也覺得沒譜,但在芳菲館第一眼看到漣兒時,我就覺得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不會吧,顧憐不是剛生下來就被送走了嗎?”


    墨漪答:“漣兒是傍晚出生,夜裏被送走的,我和墨漓都抱過她。”


    顧憐的臉更紅了。


    百裏九歌也說:“這好像更不靠譜啊,顧憐剛出生時才一點點,等你在朝都見到她的時候,她十八。這樣怎麽似曾相識?”


    “所以說了是一時的直覺,解釋不通。”墨漪哂笑著說:“起初我倒也沒往深著想,後來在幫墨漓做事那期間,跟芳菲館的老鴇聊到了漣兒,又四處打聽了些,就覺得是碰對人了。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是什麽?”


    墨漪道:“是漣兒的長相,雖然有七分像母後,但還有三分像父王的胞妹宣敏郡主。”


    “宣敏郡主?沒聽墨漓說過呢。”


    “是啊,墨漓沒見過她。”墨漪道:“那位王姑早年都在寺院裏吃齋念佛,就在墨漓被帶去曇花穀的那些年裏,王姑還俗回宮,嫁去了陳國。”


    “原來是這樣……”


    墨漪看著顧憐,笑道:“漣兒的眼睛,倒不是那麽像母後,反而和王姑極其相像。”


    侄女像姑姑,的確是個常見的現象。百裏九歌笑道:“原來如此,墨漪,我突然覺得你的腹黑程度跟墨漓有的一拚,你們都太狡詐了。”


    狡詐?墨漪哂笑,也就這位弟妹,會拿這種詞形容他們吧,不怪墨漓栽在她手上。


    “哥……”顧憐有些不好意思的喚了聲。


    “怎麽?”墨漪問。


    顧憐緊張的問道:“我之前錯怪你了,還質疑你、和你鬧脾氣,連累了你的家人也不自知……你是不是很怪我?”


    墨漪道:“我怪的不是你,你隻管好好活著,少想煩惱的事就好。”


    “我……”


    “好了顧憐。”百裏九歌笑著,把顧憐往墨漪的身前又推了推,“別糾結了,與其糾結這個,不如大家互相扶持,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你看現在話都說開了,這不就好了嗎?待會兒我去和玉衡寒蟬說明白,她們兩個也不會怪你的。”


    墨漪輕輕握住顧憐的手,顧憐僵了僵,沒有將手抽出來,任著墨漪把她拉到麵前,很近的位置。


    “漣兒,蒙麵人如果知道你回複了記憶,一定不會放過你。所以你還要像之前一樣,安分的跟著我,這是目前能保護你的唯一辦法。”


    顧憐點頭,臉上的淚水,被墨漪用手一點點的擦幹淨。最後墨漪的手撫過她的臉,囑咐道:“父王那邊,我去和她說你的身世,至於母後和弟妹你親生父母的事,就當做不知道,什麽都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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