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衡回道:“我是路過的啊。本來我往這一代走是因為聽說寒蟬在這邊,今兒個走到這座城,剛好路過院牆外,聽見世子妃的喊聲了。”


    好巧。百裏九歌不禁暗歎,兀的發現李玉衡的眼底嚴肅起來。


    李玉衡壓低了聲音說:“世子妃,和你說個重要的事。我這一路上遇見彥天師了,他臨死前將他那天在延年殿卜算時看到的東西告訴了我。”


    百裏九歌狠狠吃了一驚,原來彥天師真的還活著!這麽說……“彥天師果然是金蟬脫殼,弄了個假屍體逃跑了?


    “是啊,路上還被人追殺呢,要是沒被我撿到,估計就死在蘆葦蕩裏了。”


    還有這事啊,百裏九歌心潮難平,定定道:“我之前就覺得彥天師在卦象裏不僅看到了我和墨漓的身世,還有些別的東西。”


    “有,世子妃猜的不錯。”李玉衡說著說著,就將彥天師那刻著字的五枚銅錢遞給了百裏九歌。


    百裏九歌接過,有些緊張的讀著,原來彥天師果然是已經看到了她和墨漓不是兄妹……再往後麵看,百裏九歌抑製不住滔天的吃驚,身子狠狠顫了顫。


    火泉!


    周國東部邊境的那口火泉!


    她不會忘記那口火泉周圍幾裏都是焦灼的煉獄,不會忘記吳念念曾深入泉眼附近為她采擷安胎的草藥。


    百裏九歌知道,那口火泉在幾百年前還是正常的水泉。墨漓也說過,想要恢複成水泉也不是不可以,而是要達到條件。


    而手中的那張彥天師親筆寫就的書信告訴她:那其中最關鍵的一個條件就是——蓬萊聖女的血統。


    彥天師說,自己並沒有窺看得完全,不知道蓬萊聖女的血統要如何才能讓火泉變回水泉……他隻能猜測:最壞的可能就是,生命的代價。


    生命……


    百裏九歌不禁握皺了手裏的信紙。


    從沒有想到過還有這樣的事,擁有聖女血統的人,隻有自己和娘親、衿兒。自己不會讓娘親和衿兒受到傷害的,而自己,也還要陪著墨漓繼續走下去……


    百裏九歌定定道:“事情太撲朔迷離了,現在還搞不清楚,我回頭和墨漓說說,看他能想出什麽來。”


    李玉衡低頭玩著白玉圭,忽然不冷不熱的蹦出一句:“看那個蒙麵人那麽執著的想要追殺彥天師,我就覺得,往後墨漪的日子是越不好過了,他畢竟是給蒙麵人辦事的嘛。”


    百裏九歌忙問:“發生了什麽事,玉衡,你都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李玉衡便將自己這一路上遇到那蒙麵人追殺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彥天師的死。


    百裏九歌也明白,墨漪被那蒙麵人要挾著不得不為他效勞,要是玉衡真的猜對了,那麽往後……會不會墨漪要和墨漓作對?


    墨漪和墨漓雖然不是親生兄弟,但感情很好,百裏九歌不堪再想,兩個人針鋒相對起來會是何等痛苦。


    她隻得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墨漓那麽厲害,定能見招拆招的,我不願意把事情都想的那麽壞。噢還有……”接著將寒蟬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聽聞寒蟬沒法給墨漪解蠱了,李玉衡滿麵愁容,想了想,道:“寒蟬回去湘國,那我就去湘國見她和她師父。她師父是造詣極高的草鬼婆,也許能解別人下的蠱。”


    百裏九歌點點頭,隻能一試了。


    她也明白,隻要墨漪不能擺脫寄生蠱,就很可能會被蒙麵人要挾著來找他們的麻煩,畢竟,他們知道了彥天師的秘密。


    還有墨漪的家人和顧憐,也都在蒙麵人的手上……


    “玉衡,你說有誰能保護墨漪家人的xing命?要是寒蟬的師父真的能解蠱,墨漪的家人又被救走,那蒙麵人不就沒招了嗎?”


    李玉衡冥思苦想,白玉圭輕輕鑽著腦殼,想來想去隻想到一個答案:“那就隻有王上唄。”


    “你是說父王?”


    “是啊,除了王上,別人也沒這個財力物力安防力了。”李玉衡想了想說:“那我就改道去湘國先找找寒蟬的師父吧,然後再回西岐見王上,和他反映清楚墨漪的情況。”


    話說到這裏時,有人推開門,原來是百裏嘯和那郎中回來了,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鼻而來。


    百裏嘯進了內室,乍見李玉衡的時候,眼底湧出些戒備的神色。


    百裏九歌連忙粗略的解釋了一番,李玉衡也笑嘻嘻的給百裏嘯福身,還特意把白玉圭有字的那一麵衝著百裏嘯。


    “世子妃,這位大伯是誰啊?”李玉衡笑吟吟問。


    “他是——”


    “我是世子妃的護衛。”百裏嘯趕在百裏九歌的前麵說道。


    百裏九歌本還想對李玉衡說實話的,但看百裏嘯堅決隱瞞到底的樣子,隻得在心裏對李玉衡說聲抱歉,也跟著隱瞞了。再轉念一想,反正玉衡也從彥天師的信裏知道自己和墨漓不是兄妹,這其中真相以後再解釋也不遲。


    郎中端來了藥,走到床邊,百裏九歌趕忙抱起了衿兒。她接過藥碗,試了試溫度正好,這才小心的給衿兒飲下。


    衿兒這會兒很乖,好似是知道要喝藥治病,即便藥很苦,她還是都飲下去了。


    郎中道:“這小娃娃還得七八日的時間才能完全病好,這七八日你們就住在這裏吧。”


    “噢,好。”百裏九歌連忙掏出一錠銀子給了郎中,郎中見這數目不少,很歡喜的接收了。


    百裏嘯道:“周世子那邊,我去通知一聲。”


    “大伯,不必了。”李玉衡笑說:“我要去湘國,走芍城是順道的,我去和世子殿下打個招呼就好,你們安心在這裏把小縣主的冰治好吧。”


    百裏九歌心中一喜,“玉衡,謝謝你。”


    “沒什麽好謝的,我本來就欠你們兩條命,我爹說人命最值錢了,怎麽還都還不完。”


    百裏九歌噗嗤笑了出來,對於李玉衡的這種言談方式,委實覺得有趣。


    告別了李玉衡後,百裏九歌和百裏嘯就住在郎中這裏,每天配合著郎中醫治衿兒。


    這郎中的藥方很見效,一日日的,衿兒身上的紅疹子果然慢慢的消去了,先是顏色變淡,接著慢慢的變成了淺淺的色塊……直到第七天,終於消失得徹徹底底。


    衿兒重新變成了一個幹淨漂亮的小娃娃。


    因著知道衿兒出疹子的原因是水土不服,百裏九歌在臨走前,特意問了郎中:“我和我相公這段時間都要一直奔波,我怕衿兒還會水土不服,有什麽預防的方法嗎?”


    郎中回道:“這都是些正常的現象罷了,想要杜絕不太可能。反倒是這樣的疹子出了一次,孩童抵抗疾病的能力就增進了一些,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夫人也別太擔心,日常生活中稍微注意點孩子的飲食和穿的用的就好啦。”


    “噢行,那就多謝了。”


    百裏九歌算是終於吃下一顆定心丸,謝過了郎中,便與百裏嘯、衿兒一道回去。


    回了芍城,墨漓見衿兒沒事,始終擔憂的心情也平複了下來。百裏九歌難得見他這樣迫不及待的接過衿兒,抱在懷裏拍著哄著。


    衿兒很喜歡墨漓,咿咿呀呀的硬是抬起兩隻胖乎乎的小手,去拽墨漓的臉皮,父女兩個倒是玩的十分開心。


    從孤雁的口中,百裏九歌得知,這七日裏商周兩軍打了好幾仗,互相也有攻打城池,皆是勢均力敵。就在她回來前的半個時辰,剛打完一場戰役,雙方都還在收屍。


    百裏未明著實不好對付。


    “孤雁。”百裏九歌心裏很擔心,“我大哥這麽難打,我們步履維艱,我真怕拖得時間太久了墨漓會很痛苦……”


    孤雁窒了窒,笑道:“我見過的人裏頭,能達到妹夫那個腹黑程度的,目前隻有梁國的景承帝。我相信笑到最後的肯定是妹夫,隻不過這得慢慢來,我們急也沒用。”


    “我知道的。”她也相信墨漓,隻是很心疼很心疼。


    步到墨漓身旁,正想將衿兒抱過來送去給nai娘,這時候忽然一個小士卒匆匆跑了過來,驚駭的說:“世子殿下,世子妃,戰場上出、出怪事情了!”


    “怪事?什麽怪事?”百裏九歌忙問。


    小士卒說:“小的們奉世子殿下的命令在收殮屍體,商軍那邊也有人在收殮。可是突然之間就發生了怪事,有些屍體居然、居然自己站起來了,還能走路……把弟兄們都嚇壞了!”


    百裏九歌訝然。死了的人還能站起來走路?


    墨漓的眸底閃過一泓異光,疑道:“你說清楚他們的樣子和反應。”


    士卒道:“他們就是死了的樣子啊,眼睛都是直的,雖然在站在走,可是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人……”


    百裏九歌和墨漓交換了眼色,兩個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一個詞來。


    趕屍。


    那些屍體絕不是無緣無故就自己站起來的,多半是遭到了趕屍人的巫術召喚,成了被趕屍人cao縱的傀儡。


    也就是說,戰場的附近定是出現了來自湘國的趕屍人。


    據說湘國的趕屍人有時候確實會尋找屍體,給自己充當手下來調用。隻是,敢公然到兩軍戰場上,當著士卒們的麵搶走屍體,這樣的先例百裏九歌還沒有聽說過。


    是誰這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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