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瘋馬逃走了,墮馬的敵將在地上滾了幾圈停了下來,總算是保住xing命,被商國士卒們抬了回去。


    百裏九歌剛鬆下口氣,轉眸就看見一支長槍離自己隻有一尺之遙。


    她大驚,哪個家夥竟然偷襲他?


    行動快過思維,百裏九歌用內力吸回了短刀,因著時間倉促,不得不懸身而下,驚險的躲過這一擊。


    她瞪了對手一眼,翻身回來,與之鬥到一起。


    觀戰的周軍將士們氣憤道:“可惡的商國人!世子妃救了他們的同袍,他們反倒趁人之危!”


    就連百裏未明的主將都低聲喃喃:“這廝怎這樣心急,即便這樣,隻怕也不是百裏九歌的對手。”


    果然,很快勝負即有分曉。


    那將軍被百裏九歌一腳踹下馬,她洋洋灑灑大笑:“我花穀七宿豈是浪得虛名,還有誰想來叫陣的,來者不拒!”


    這將軍狼狽的上馬逃回,商軍將士們的臉上已經籠罩了陰雲。花穀七宿,好厲害……


    “關西將軍……”兩軍主將想要請戰了。


    卻不想百裏未明銳利一笑:“她是本將的妹妹,便讓本將親自會她吧。”


    “關西將軍!”商國將士們阻攔不及,一個個惶恐的望著策馬飛馳出去的百裏未明。


    那銀色的鎧甲有著剛健的冷光,揚起的紅色披風,與百裏九歌的紅裙是同一種顏色,都像是熊熊大火。


    百裏九歌沒想到竟是百裏未明親自來了,愣了愣,旋即鏗鏘的笑言:“大哥,請你指教。”


    兩人都是高手,坐下的馬反而阻礙了對決,兩人不約而同的從馬上騰起,在半空中短兵交接。百裏未明的劍纖長鋒利,百裏九歌的短刀削鐵如泥,哢擦一聲響,兵器相撞。這一瞬火花四濺,這一瞬四眸亮如寒星。


    甫一交手,百裏九歌便感受到百裏未明強大的內力,纖細的身子像是被無數巨石壓著,她奮力反抗,然而卻愈加難以招架。


    百裏九歌不得不以退為進,身子像是柔軟滑溜的泥鰍,從百裏未明腋下滑到了他身後,調整氣息,踏著幾片羽毛,準備再攻。


    心裏清楚,大哥的實力與殷浩宸不相上下,是在自己之上的。然而,她一定要想辦法贏了大哥!


    就在百裏九歌讓自己更加進入狀態,打得已經酣暢時,餘光裏瞅到周營那邊,有一道影子嗖的一下就過來了。


    她沒想到,竟是孤雁拍著馬背,飛襲而來,當下一掌輕拍在百裏九歌肩膀上,把百裏九歌推向了周營。


    百裏九歌怔然:“孤雁,你幹嘛?”身子還在被孤雁那一掌朝後送著,停不下來。


    孤雁已經和百裏未明鬥在了一起,因著來勢凶猛,將百裏未明逼退了七八尺的距離,趁著兩個人各自盤踞一方的這個空檔,孤雁義正言辭道:“我才是大舅哥!”


    “啊?”百裏九歌懵了,孤雁這是什麽意思?


    赭石色描雁紋勁裝的衣擺,早已卷起了波浪,袍子裏灌入的風,襯得孤雁更為挺拔。


    他睨著百裏未明,惡狠狠的大吼:“今兒個一定要將你撂倒了,讓你知道我才是正牌大舅哥,你們百裏家的都一邊涼快去!”


    百裏九歌的額頭上布滿了黑雲。孤雁,這家夥怎麽慪氣到戰場來了,原本是兩軍交戰的事竟是被弄成了大舅哥之爭,怎麽師父也是這樣,非要爭正牌老丈人……


    “哎喲!”直到百裏九歌被人接住,她才低呼著回過神來,被墨漓輕柔的抱到了馬上,兩人同乘一匹馬。


    她轉眸,無語的笑問:“墨漓,你說師父和孤雁是不是覺得占你便宜很有成就感?非要去跟爹和大哥爭親疏。”


    墨漓從百裏九歌身後環著她,柔聲詢問:“先告訴我,有哪裏受傷嗎?”


    “啊?沒有沒有,當然沒受傷。”


    墨漓顯然是鬆下一顆心,眉目間柔的像是蝴蝶的觸須,“那就好。”


    此刻雙方人馬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孤雁和百裏未明的對決,兩個人如飛火流星,時來時去,那速度快的讓人難以看清。簌簌氣流亂了冬風的風向,將兩方人馬的頭發都吹向腦後。


    猛然之間,交戰的兩人像是同時爆發了一記狠攻,激蕩的內力將兩個人反推出去,他們在空中調整了平衡,彼此間又是相隔七八尺。


    百裏未明落在了馬背上,拱了拱手,道:“鳳凰穀孤雁果真名不虛傳。”


    孤雁落地哂笑:“知道就好!雖然目前還沒分出勝負,但正牌大舅哥就是我,沒你的份!”


    百裏未明轉眸,銳利的目光與遠處墨漓的目光交匯,兩個人禮遇的拱了拱手。


    “周世子,這次的對壘就到此為止了。之後的交鋒中,我定會奪回芍城,不會再讓你向我大商多侵蝕一步。”


    隨著百裏未明穩穩的說罷,他調轉馬頭,回到商國軍營中。


    後頭的孤雁顯然是還沒有打夠,扯著嗓子狂喊:“百裏未明,沒分出勝負你就逃了嗎?我才是正牌大舅哥!”


    百裏九歌忍無可忍的嗤道:“孤雁,你還不快回來!”


    “呿。”孤雁翻了個白眼,算了算了,師妹金口玉言。


    他瞬間就飛縱回來,大搖大擺的朝著自己的馬走去,接著身子一閃,回到了馬背上。


    雖說孤雁十分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自豪,然而待到回了陸城,晚上吃飯的時候,孤雁便被百裏九歌當著家人們的麵奚落起來。


    “孤雁你搞什麽鬼,我和大哥剛交手呢,你也不給我點時間找找大哥武功路子有什麽破綻沒,竟然上來就把我給推開了,就為了爭什麽大舅哥。孤雁,你是覺得占墨漓的便宜很有成就感不是?”


    孤雁詼諧的眼睛擠到了一團,“什麽叫占妹夫便宜?本來我就是大舅哥,我爹是老丈人,所有半路出家的人都不算數!”


    百裏嘯的身後響起一道悶雷,啪的一掌拍在桌上,頓時全場鴉雀無聲。孤雁愣了愣,趕緊恭恭敬敬的行禮賠罪,他是打心眼的尊敬百裏嘯,說出剛才那話純粹是嘴巴漏風。


    夜深人靜,萬家燈火時分。


    商國凡城。


    自百裏未明率軍退守凡城至今,已經好些時日了,商軍將士們已經全都安頓妥當。廚娘弄了些宵夜給他們,宵夜的食材,便是百裏未明從秋杭手上劫奪的那一批。


    戰鬥多日,將士們都累了,百裏未明便讓軍妓們在城心空曠地上表演歌舞,給士卒們解悶。


    這會兒城心的空曠地那裏,歌舞已經開始了,時不時能聽見士卒們的鼓掌歡呼聲,他們邊吃宵夜邊看歌舞。


    然而百裏未明這邊的氣氛,卻像是一團凝霧,沉重的壓在眾將的臉上。


    因為,芍城失守的事情傳到了殷浩宜耳朵裏,殷浩宜震怒,發了聖諭下來,要百裏未明必須在所有糧草用完前,將周軍趕出國境。


    顯然,殷浩宜是不會再撥調糧草了。


    眾將的臉孔都緊繃著,就連百裏未明的麵龐都罩滿了陰霾。


    終於有將領開口打破了沉悶的局麵。


    “關西將軍,咱們剩下的糧草,還能維持多少天?”


    “最多兩個月。”


    聽言,幾個將軍們的心撲通沉了下去,互相看了看,一人忍無可忍的拍桌子大罵起來。


    “陛下派我們來迎戰周國人,卻隻給撥調那麽一點點糧草,說靠著各個城裏的百姓就能養著我們的軍隊。簡直胡說八道!之前那芍城百姓饑一頓飽一頓的,連自己都顧不了,哪還能養活我們十幾萬的將士?要不是這樣,以將軍您光明磊落的作風,又怎麽會一上來就劫奪蘭莊的糧草?!現在可好,凡城百姓還餓著呢,陛下不僅不派軍餉來,還逼我們速速取勝。沒有充足的糧草還怎麽打仗取勝,怎麽穩定軍心?!”


    其他幾個正副將也沮喪氣憤的歎氣,最多兩個月,他們就必須將周國擊敗,這談何容易?


    將軍們拍桌怒歎:“陛下這樣逼迫自己人,真是太寒心了,現在我可理解為啥連楊妍將軍都要投誠!”


    “可是這仗還是得繼續打下去,心裏還真有點不是滋味,要是陛下能講點人情,我們保家衛國也鬥誌足啊。”


    “保家衛國?現在我都懷疑,我們不是在保家衛國,是在延長百姓們受迫害的時間。陛下要真是個仁君,殷左相會死嗎?大商又會有今天嗎?”


    “還有殷左相的養女殷烈火,如今成了河洛女帝,難保不會趁火打劫,為父報仇!”


    幾位正副將領的話,無一不說出了百裏未明的心聲,他又何嚐無怨無恨、何嚐想要與往日一般滿心為國的走上戰場?


    民生疾苦,他也是都看在眼裏的。


    然而身為主帥,承得是聖上的諭令,他的決策和勝敗更關係到麾下將士們的未來,他必須穩定軍心,堅定的率部將周軍擊潰。


    不知不覺,便將殷浩宸時常掛在嘴邊的話說了出來:“君為臣綱,各位以後不得再說這種話,否則下一次,本將就隻能不念同僚之情了。”


    幾個將軍和百裏未明私交甚篤,也明白他的考量,便都恭敬的拱手,表示領命。


    就在這時,外頭有個士卒通報:“關西將軍,郭參將求見,還帶了個……漂亮的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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