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疑過一諾嗎?


    他一點都沒懷疑過嗎?


    不,並不是這樣的。


    那些一起生活的日子裏,他經常感覺到她的奇怪之處。但他深愛著她,他自信能給她最好的生活,讓她忘掉以前的一切,就這樣跟他一輩子。


    所以,他從來不質疑,對她的一切疑點都假裝不知。


    難道,想知道一諾為什麽失蹤,又去了何處,需要查出她的真實身份?


    他記得前不久樂蒂才說過,一諾不想與他生離死別,所以拜托她隱瞞了一切。而趙篤卻說一諾隻在醫院待了兩天,言外之意,顏兒被取出後,她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定有人cao縱著整件事!


    那個人是誰?


    而為什麽樂蒂卻是另一套說辭?


    一路紛亂的思緒,毫無頭緒。他昏昏沉沉的回到家裏,卻見一個小身影站在門口。


    他這時才想起來,是他拜托趙智於先將顏兒送回來的。


    --那孩子不是天生的早產,而是被人刻意取出來的!--


    趙篤的話浮現腦海,他又想起那個在保溫箱裏的小小嬰兒。那時候,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和媽媽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時候的他們,誰都不敢說她一定能活下來!


    “顏兒……”他輕喚,蹲下來緊緊抱住了這小女孩,淚水,一下子湧積在了眼眶。


    老天保佑,她活下來了,而且還長得如此結實。


    “爹地!”小女孩先是一笑,繼而便若有所思的靜下臉來,“爹地,你不要不開心……”她抬起小手,輕撫著他的背。


    她一直都是如此聰明,能感受到他的情緒。


    霍炎含淚一笑:“爹地有顏兒,每天都很開心。”


    小女孩撅起小嘴兒,表示一點也不信,“爹地沒有媽咪,每天都不開心。”


    “顏兒……”這樣的話,竟讓霍炎無言以對。


    還好,今天他能找到理由安慰她,“從今天開始,顏兒有媽咪了,”他努力讓自己笑起來,“雖然她現在還不記得,但總有一天會想起顏兒來的,是不是?”


    小女孩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猶豫,但最終,她還是決定說出心裏話:“爹地,其實她根本不是顏兒的媽咪,對不對?她那麽說,隻是不想讓小朋友傷心……”


    “顏兒……”霍炎不知該怎麽說。


    小女孩緊抿著唇瓣,使勁搖搖頭:“爹地,我沒事的。雖然她不是媽咪,但媽咪一定還活著,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她的!顏兒和你一起找媽咪,好嗎?”


    “顏兒!”


    霍炎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悲傷,再次將小女孩緊緊抱入懷中。


    有好多次,當他想落淚時,他都提醒自己不可以軟弱,不可以認輸,多少次都硬生生的將淚水香下。但此刻,他再也控製不了淚水,任由它滾落眼眶。


    這淚水不是軟弱,也不是認輸,隻是心底最深的痛。


    “顏兒,爹地答應你,”他忍住哽咽,“一定找到媽咪!一定!”


    日落,晨曦,又是新的一天。


    今天,李少揚意外的接到了霍炎的電話,約他去老地方聚聚。


    說實話,他老早想聯絡霍炎了。看看報紙上的報道,霍炎的生活是一天比一天“精彩”,內容之變換,幾乎是令人目不暇接。


    他想知道霍炎究竟在做什麽,但想想樂蒂說出的有關許一諾的消息,他又覺得,即便霍炎把本市的跨海大橋給拆了,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了……他是不是太縱容朋友了?


    好吧,無論如何,今晚的約他可不能遲到!


    他特地提前半小時來到老地方,甫進門,卻見吧台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獨自大口喝著啤酒!


    “樂蒂!”他立即上前,訝聲問:“你怎麽在這裏?”


    樂蒂瞅他一眼,明白了,“是不是霍炎約你來的這裏?”


    李少揚也明白了,“想不到霍炎也有這種媒人行徑,”他不禁覺得好笑,“他想做什麽?製造機會讓我們單獨相處?”


    他們都錯了,下一秒,霍炎低沉的聲音便從兩人身後傳來:“我隻是有點事想跟你們說。”


    說著,他在李少揚身邊坐下,讓酒保上了三杯酒。


    “啤酒撐肚子又傷胃,不適合女孩。”這句話是他對樂蒂說的。


    樂蒂拿過他讓酒保上的酒,湊近鼻子聞了聞,不屑的輕笑:“威士忌難道能養胃?”


    霍炎笑了,笑得意味深長:“有些東西是需要對比的,單看似沒有缺點,找到了參照物,就是千瘡百孔了。”


    樂蒂心中一動,疑惑的蹙眉……


    “說什麽有的沒的,”李少揚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哎,霍炎,說真的,這些日子你都在搞什麽?”


    說著,他伸臂搭上霍炎的胳膊,大有安慰之意:“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啊。”


    霍炎上挑唇角:“看來你很關注我的新聞……最新的新聞看了嗎?頭版頭條那個?”


    李少揚臉色微變,不自然的笑了笑:“什……什麽?我剛從國外回來,你又有什麽新的緋聞?”


    其實他看到了。


    但他並不想提起那件事,因為他不相信那個女人是許一諾。現在霍炎主動提起,他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霍炎沒有回答他,而是朝樂蒂看去:“樂蒂,你呢,你看了嗎?”


    “看了。”樂蒂比較幹脆:“那個女人不是許一諾。”


    “為什麽?”


    “因為……”樂蒂將拿起的酒杯又放下,神色變得凝重:“因為我是看著許一諾走完人生最後一程的。”


    說完,她將酒杯往空中舉了舉,她先敬許一諾,然後才開始喝。


    李少揚立即緊張的朝霍炎看來,唯恐他承受不住,卻見他並沒有什麽異樣,反而仍舊微笑著。


    “可我覺得她就是一諾。”接著,他這樣說。


    李少揚吐了一口氣,暗中朝樂蒂投去一記責怪的眼神。都怪她說話太簡單粗暴,這都把霍炎刺激得有點精神失常了!


    樂蒂沒理他,而是一直悄悄注視著霍炎。她閃爍的眼神裏,滿是猜疑與揣測。


    “霍炎……”李少揚拍拍他的肩,語氣柔緩的道:“你聽我說,據我所知,那個女人叫盧靜兒,從小到大的經曆都是有據可查的。”


    好吧,為了讓霍炎能清醒些,他就打一回自己的臉吧。


    他非但對霍炎近來發生的事清清楚楚,而且已派人去查過那個盧靜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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