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的爸爸跟爺爺是一起創業的,爺爺負責工程,他爸爸負責設計,剛開始是一人一半的股份,季家跟莫家一樣,都是家裏有兩個兒子,然而繼承父親的衣缽也反了,大伯學了設計,季家的大兒子學了建築工程,可憐這兩個有所作為的青年都因為英年早逝了,季家的大兒子是因為得肺癌去世的,大伯也因為意外而死。


    各自家裏剩下了不爭氣的小兒子,八幾年的時候兩家的老爺子還都在,公司也在穩步發展,覺得差不多了也衡量著公司上市的事情,本來兩家就在為這個股份的事兒相互爭執不下,錯過“上市”這個開辟疆土的重要契機。


    一直到了九幾年的時候,兩家的小兒子也都是三十好幾的人物了,隻怕也經曆不少事情,日益有了擔當起來,雙方再次聯手將公司做上市了。


    季家有技術,莫家有錢;季家在a市有名望莫家有錢;季家在a市有人脈,莫家有錢。


    再好的家世、再好的根基、再好的才華終究還是沒有抵過一個“錢”字,由此莫氏占了上風,這些年來也是明爭暗鬥多年。


    我也是經常被他們這些長輩們用來比較,爸媽更是語氣深長地與我說:“莫家與季家當年聯手做了這樣的生意,各自發達了,彼此都看不順眼,恨不得把另一方踢出局,卻偏生誰也奈何不了誰,那麽將後這就是宿仇了,你誰也不用比得過,隻需要比得過季家的兒孫就行。”


    季家是個獨生子比我大兩歲,從前跟我還在同一所高中上學,可惜啊,不爭氣啊,高中的時候因為欺負同學致死,犯下了大錯了,為了逃避責任,季東把他兒子送到了國外,一晃五六年的時間過去了,也不見他再出現過?


    故此他們季家也沒得能力在我莫家麵前翻身了,他那個兒子想要進莫氏任職除非有我們莫家的推舉,否則不成事的,即便此時我莫家出現這等天翻地覆的變動,他也是抵不過這莫家多年來在公司建立的根基。


    我說我下一屆的董事長的選舉會退出,那就意味著季家作為第二股東可以上位了,故此這個條件絕對是有誘惑力的。


    季東那張蠟黃色的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關叔叔的身上,似乎在谘詢他的意見,關叔叔有點為難道:“說來,你跟老莫都是我的兄弟,你們兩個都是子承父業,本該沒得我什麽事兒?隻是後來公司上市,缺錢,我就順勢入點股,你們不是不知道,我關平山可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就想在這裏麵吃點幹股,別的我可是管不著的。”


    我喊了一聲“關叔叔”,他便轉變口吻道:“但是啊,思奇這話說得是有道理的,就算盛玄是莫家的人,那對於我們而言那也是個外人,思奇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做生意都有做生不如做熟的道理,我們自然該幫著熟人才是啊!”


    季東隻怕也動了心,下定決心道:“思奇,我好歹是你的長輩,我此時要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那會被人詬病的,我、我幫你。”


    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我就不相信盛玄可以翻出天來,忙著給他們倒茶道謝,就在此時季東的電話響了,剛開始接的時候臉色還很是平和,不過刹那間便是驚變,他道:“你、你說什麽?我、我兒子怎麽啦?”


    掛了電話就是沮喪著臉朝我道:“思奇,不是叔叔不想幫你,而是幫不了你,我兒子、我兒子他……”他一手扶著額恨不得椎心頓足說地說:“他、他被美國的警察抓了。”


    “怎麽回事兒?”關叔叔連忙問道。


    “他在美國欺負了一個女同學,被抓了,盛玄跟我說,他能夠有辦法把我兒子撈出來,你們知道的,美國不比中國,什麽事兒都能夠用錢來擺平,我家可就清河一個獨生子啊!”


    這是我第一次在季東那副“尖酸刻薄”的麵容上找到一絲絲善意,頓時也不由覺得心底一凉,本來還覺得自己信心滿滿,能夠說服他們,卻萬萬想不到盛玄的手段如此之高明,早早比我想得我深遠,想得高明。


    季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留下我與關叔叔兩人,關叔叔語氣深長地與我道:“思奇,老莫畢竟是你爸爸啊?他的錢隻怕都被那個女人給騙走了,你不會就這樣把他放在牢裏不管吧!聽叔叔一句勸,錢沒了,還能掙回來,人沒了,可是怎麽著也回不來了,你媽媽已經這個樣子了,難道你還要你爸爸也……他一出身可就是含著金鑰匙的少爺,被老爺子與老夫人寵著長大,一輩子沒吃過苦,你可不能把他扔在牢裏不管的。”


    關叔叔離席時還特意拍了拍我的肩膀,重重地歎了一聲氣,我獨自一個人喝了兩杯清酒,有點昏昏沉沉的,打車回了家。


    本以為還是會有人來替我開門,不過我忘記了我把這裏的傭人都遣散了,我看著門口牆壁上鑲著刻著“莫府”二字的墨黑石壁,隻覺得心中如萬馬奔騰。


    就在前不久我們一家人還高高興興在這裏住著,一起吃飯、一起歡樂,爸爸坐著看報紙、媽媽優雅地喝著咖啡,我在院子裏欣賞盛放的花朵。


    我看門口的鎖不見了,正滿心疑問著,大門被人打開了,那雙手白皙纖長、骨節分明,推開的鐵門嘩嘩作響。


    “你回來?”盛玄好似很關心地問了我一句。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他對於我的回來沒有半點驚訝,我對他為何在我家卻驚奇萬分,我呆呆地瞧著他,高跟鞋一崴,險些摔著,他眼疾手快忙著扶了我一把,有點責怪地道:“你喝酒了?你不是滴酒不沾的嗎?”


    我不客氣道:“關你什麽事兒?”


    “思奇,別這樣,你媽媽變成這樣非我所願。”


    “是如你所願吧!不過我不會讓你太如願的,從我家滾出去……”我命令著狠狠地甩了他的手。


    “你這幾天一定很勞累,該好好休息,我扶你上樓。”他不顧我的反對直接過來扶我,我再次甩開他,瞧著他那張英俊的臉誇耀道:“長得真是英俊,盛玄,你知道嗎?你英俊得讓我一直都想要睡你……你說你要是沒有這張英俊的臉,你拿什麽來複仇啊?”


    他立刻臉色清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似乎有著想要掐死我的衝動,拳頭都情不自禁地緊了緊,我罵道:“卑鄙、無恥、下流……就你,也配做我莫家的人?你以為你得到莫氏集團你就厲害了?你以為我家破人亡了,你就能夠認祖歸宗了?你以為你騙走我的傳家寶,你就能夠名正言順地住在這裏來了,你、你做什麽夢呢?大伯死的時候,沒人知道大媽懷孕了,你是誰的兒子還不一定呢?”


    看著他那發怒的臉我似乎很是爽快與得意,然而似乎就得意了那麽一秒鍾,我隻感覺自己身子被人狠狠一拽,然後一個火辣辣的耳光如同刀刃一樣地劈在了臉上了,疼痛似乎讓我頓時清醒了一半。


    不等我倒下再次感覺身子被人拽了一下,另一個同樣力度的耳光又劈在了我的另一麵臉上,盛玄怒道:“我警告你,你怎麽罵我都行?不準你詆毀我媽,按我們對你們的恨,我弄死你也不為過,你又算個什麽東西?我認不認祖,歸不歸宗,還容得你做主不成?”


    我就這樣摔倒在地上,他盛玄“咚咚”的皮鞋聲走上了樓,說:“這個房子是爺爺奶奶留下的,我也有份,我就要住在這裏,你愛住就住,不住就滾,你別以為自己還是什麽千金小姐,優越感十足,實話告訴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鍾,我都在想……”。


    他上樓的聲音停下來了,他似乎朝樓下看了一眼,很是輕蔑地道:“我都在想你再怎麽被你爸爸精心教導,也不過是‘花癡’ 一個,沒有我來騙你,一樣會被別的男人騙。”


    我迷糊著雙眼看著他上了樓,朝我原本的房間走了過去,我躺在冰涼的地板上,仰望著我家客廳裏那盞金碧輝煌的水晶燈,搖搖晃晃,好像要落下來一樣。


    無助、絕望、難過、傷心……這些簡單的詞語已經不能來形容我的心情了?我不住這裏我能夠去哪裏?


    我還能做點什麽?我可以做點什麽?歡歡喜喜地迎接盛玄跟他的媽媽回莫家嗎?把原本屬於我的一切都拱手奉上嗎?然後還要諂媚求和地叫“哥哥”,央求他們說:“你看看我們一家都變成這個樣子,求求你們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我做不到,我說不出口,可是誰能夠幫助我呢?我能找誰幫忙呢?我腦海裏第一個閃出來的人是宋子馨,因為從前我一遇見問題都會找她幫忙的。


    那一刻我似乎忘記了在國宏酒店發生的事情?我悻悻然地跑到客廳的電話機前,熟悉地撥著號碼,但是號碼按完的那一刻,我想起來了,她、她也是背叛我的人,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卻什麽也不告訴我?並且還跟盛玄一起來欺騙我。


    我癡癡地笑了兩聲,想著莫思奇,也許你還真沒有資格去怪宋子馨,人家不是問你要男朋友還是要她嗎?可是兩次你都選擇了男朋友呢?那麽她自然也會選擇男朋友的啊?


    我按了撤回鍵,覺得自己真心可憐,好像頃刻間便失去了一切,什麽也沒有了,是啊,我再不是什麽千金小姐了。


    就在此時,電話響了,我條件反射地接了起來,電話裏傳來暖暖的男聲問道:“你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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