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個醜八怪。”


    子墨將靈力灌注於掌心向紫儀拍去,紫儀身形晃了晃,卻依舊一路狂笑拖著子墨往血海飄去。


    子墨又連續揮出數掌,沒想到紫儀竟然抱定了必死之心,怎麽也不肯放手。而且隨著她嘴裏發出陣陣怪叫,越來越多遊離在血海附近的怨靈也爭相趕了過來,瞬間便淹沒了子墨。


    正在激戰的荀淵跟太巫同時察覺到情況有異,隻是太巫卻誤以為紫儀是幫他來了,更纏住荀淵不放。


    荀淵已經完全看不到子墨了,一急之下奮力朝太巫揮出一掌,厲聲喝道:“你真的要讓紫儀那個魔頭害死子墨嗎?!”


    荀淵的話讓太巫怔了怔,他立刻便想起了紫儀對子墨的恨意並不亞於他對荀淵。


    荀淵趁著他失神的片刻擺脫他朝子墨的方向追去,反應過來的太巫隨即遁著神識追了上來。


    覆蓋在血蓮上的白雪已經融化,血蓮在風中搖曳,激起層層血浪。


    追到血海上空的荀淵一眼看到子墨從黑壓壓的怨靈中掙紮而出,立刻調動周身靈力朝那怨靈堆積而成的黑雲擊去,驚天動地的慘叫聲中,子墨卻被荀淵的真氣震得一頭裁向血海。


    “救我!”


    尾追而來的太巫遁著子墨的呼救聲衝向血海。


    腥紅的血蓮突然迎風暴長,似一張張血盆大口,等著天下掉下來的美食。


    就在子墨被血蓮吞噬的瞬間,太巫抓住她的腳踝將她向上拋去,而他卻因為那股墜力瞬間被血蓮所吞噬。


    相繼而來的荀淵被接下來的一幕氣得肝膽欲裂。


    紫儀好端端地站在雲稍,正望著他狂笑不止。這哪裏是子墨!


    荀淵想起自己剛才集全身修為揮出的那一掌,惶然回頭望去,渺渺雲層之上除了怨靈毀滅之前幻化的淡淡煙霧,什麽也沒有了。


    處於顛狂邊緣的紫儀終於停止了那可怖的笑聲,她不無嘲弄問:“荀淵,親手殺死自己所愛的人感覺如何?是不是很爽呀!”


    “你竟然敢冒充子墨!”


    荀淵的手顫抖不止,他咬著牙崩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殺意。


    紫儀再次發出粗嘎難聽的笑聲,她不無得意地說:“你們把我害成這不神不鬼的樣子,我還有什麽不敢的!荀淵,你難道忘了我當初說過的話了?雖然沒能讓子墨那個賤人生不如死,不過如今看到你這個樣子,我也滿意得很。”


    突然而來的打擊讓荀淵目眥盡裂。


    他又痛又恨,雙目充血,一步步朝紫儀逼近,緩緩揚起右手,咬牙道:“我要殺了你!”


    紫儀輕蔑地衝他一笑:“想殺我,來呀!”


    話音剛落,她便快速朝前遁去。


    痛到極致也恨到極致的荀淵沒有再給她逃跑的機會,隨著白光一閃,紫儀發出一聲怪嘯,噴出一口濃黑腥臭的汙血之後軀體也“呯”地一聲裂成片片碎塊。


    汲昊率領天兵神將趕到時,見到的除了那漸漸滅於六道的最後一縷遊魂跟那一聲慘過一聲的怪叫,還有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雲層中的荀淵。


    汲昊走到荀淵身前,低聲說:“宓岐已經被伏,暫時沒有找到子墨上神,不過這裏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離開再說吧。”


    “你找不到她了,因為就在剛才,我已經親手殺了她。你知道嗎?是我殺了她!是我!是我……”


    荀淵目眥盡裂,越說神情便越是趨於狂亂。


    汲昊無奈之下隻得下令:“打暈他。”


    荀淵醒來已是三天之後。


    這三天汲昊一點都沒閑著。


    他除了在血海附近跟縹緲仙境上仔細尋找子墨的神跡,還要小心提防著隨時都在找機會跟荀淵拚命的仉溪。


    這三天來他雖然沒能找到子墨,卻讓他有了新的發現,而這個發現,讓沉鬱已久的汲昊心情大好,這才下令藥聖停止對荀淵用藥,讓他醒來。


    當他神采亦亦地準備去見荀淵時,突然想起仉溪那個令人頭痛的主,想了想,索性傳令將他一塊請了過來。


    看到麵如死灰跟隨時準備吃人的仉溪,汲昊長籲了口氣,趕緊將他這幾天忙活的結果公布了。


    他說:“子墨沒有死。”


    仉溪沒好氣地嘲諷,“子墨雖然是不死不滅之身,但是也要看當時是誰對她動的手。如果那個無情又無恥的人正是她在意的人,誰能保證她有生的欲望!”


    聽到子墨還活著的消息時眸子一亮的荀淵,在仉溪一番搶白後眼中的光亮又黯了下去。


    汲昊歎氣,“如果真想知道子墨的下落,能好好聽我把話說完嗎?”


    仉溪一撇嘴,將頭扭向一邊,不再出聲。


    汲昊繼續說:“這三天我讓神族兵士將血海附近跟縹緲仙境裏裏外外都找了個遍,居然一點子墨的神跡都沒有發現,這讓我非常奇怪。按說子墨是不死不滅之身,隻要她自己不想死,那誰也沒辦法讓她死。”


    汲昊轉向仉溪,“退一萬步說,就如你所言她不想活了,那也還有殘餘的神跡在。怪就怪在子墨消失之後居然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這便說明,她不僅活著,而且還有意抺去了神跡,不想讓我們發現。”


    汲昊的話終於讓生無可戀的荀淵跟暴躁不安的仉溪同時來了精神,他們眼巴巴地望著汲昊,急切地等著他的下文。


    汲昊又轉向荀淵,“而且我還發現一件事。那就是,看似滅於你神力之下的紫儀,雖然身死,但是她的魂魄卻不是被你一擊而毀,而是一點一點地慢慢散去,與此同時她的天元地根也隨著她的魂魄在慢慢消失。我知道你恨紫儀害你誤殺子墨,但是我敢打包票,身為始神,這麽狠辣的手段卻絕對非你所為。”


    “難道她中了斷魂噬筋水?!”


    荀淵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生氣,喃喃自語道。


    仉溪急了,“斷魂噬筋水是什麽鬼玩意,你能不能將話說清楚。”


    荀淵沒有賣關子,“太巫曾將斷魂噬筋水抺在給子墨防身的短劍上,想讓我親手毀在子墨手下,據說那是集所有惡山惡水的精華提煉而成的劇毒之物,一旦沾上不僅會慢慢承受魂魄一點點散去的痛苦,還會將天元地根全部散盡。子墨應該是趁著太巫不注意時將短劍掉包了,因為我受傷之後並沒有出現他所說的症狀,反倒是紫儀的現狀與他說的相符。”


    汲昊高興地一拍掌,“那我的猜測就更沒錯了。”


    汲昊一番話如同救命良藥,讓荀淵立刻便活了過來。


    一旁的仉溪雖然心裏鬆了口氣,不過看荀淵仍然十分不順眼,在一旁凉凉地說:“就算她還活著,受了某人那奪命一掌,隻怕現在也好不到哪去。”


    仉溪的話無異於利刃紮在荀淵心上,讓他原本便蒼白的臉上瞬間又白了幾分。


    難受之餘荀淵又不免擔心,“她身受重傷,因為不想見我還刻意抺去了神跡,這天下之大,她能去哪呢?”


    不同於荀淵的沮喪,汲昊語氣中卻有著難掩的歡喜,“這六界之中除了狐族,逞論是誰都逃不脫神族的追蹤。這次子墨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還消失得這麽徹底,隻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她一定是跟躲了我數十萬年的小狐狸在一起。”


    荀淵跟仉溪吃驚地朝他看來,隨即他們相視一眼同時鬆了口氣。


    很顯然,對於汲昊的分析他們是徹底信了。


    汲昊看著他們笑,“這隻讓我頭痛的小狐狸躲了我數十萬年,如今好了,有你們相助,我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她了。”


    幾乎是他的話音剛落,仉溪便一躍而起,“我這就讓手下的傀儡去找,哪怕將六界翻個底朝天也一定要將她們找出來。”


    汲昊衝荀淵笑道:“如今四海已定,暗星已除,我有的是時間去跟那隻小狐狸鬥法。你等著吧,用不了多久我便會找到她們。”


    一直沉默地遠眺著虛空的荀淵突然回頭望向汲昊,輕緩卻又堅決地說:“我要去趟血海。”


    不過一瞬,汲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驚呼道:“你瘋了!”


    荀淵搖頭,“我沒有瘋。我很清楚太巫在她心裏的位置,如果不是她身受重傷,我想她也一定會這麽做。我不想在她傷愈之後以身涉險。”


    “先不說如今正是血蓮花期正盛的時候,那血海可是盤古當年處死惡魔邪崇的地方,從上古至今積年混沌之地,太巫墜入血海已經三天了,就算他僥幸不死,隻怕也早就失了心智與廢物無異了!你……”


    “不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


    荀淵打斷汲昊,不無堅決地說:“我不能讓她去冒這個險。哪怕是太巫已死,我也要將他的屍骨撈出來,這樣,讓她想起他時心裏也有個慰藉。”


    汲昊望著他無奈地說,“我看你已經瘋了。”


    荀淵拍了拍他的肩,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容,“我想小狐狸也不會坐視子墨獨自去冒險,你可以在血海附近守株待兔,或許會有機會。”


    望著飄然而去的荀淵,汲昊呆了好一會兒,突然大聲喝道:“傳二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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