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昊不得已,咬牙答應:“我願意將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荀淵回身瞟了汲昊一眼,一聲不吭地回在案前坐了下來。


    汲昊親手設下結界,在荀淵對麵坐下,替他倒了杯茶,又醞釀了半晌,這才丟下一個驚天響雷。


    他說:“這事往遠了說,要追朔到我祖父跟父親兩代帝王。往近了說,卻與霏月有關。”


    荀淵僅僅是抬了抬眉毛,仍舊一語不發。


    汲昊長歎一聲,這才緩緩向荀淵說出一段神族秘聞。


    原來汲昊的祖父汲伊為帝時,曾少年風流,與鬼母有過一段風流韻事。可那時汲伊已經娶了雨神為妻,而雨神的性子又極其剛烈,汲伊不敢提再娶的事,便一直瞞著雨神。


    這樣相安無事過了數萬年,直到雨神跟鬼母相繼生子,事情便變得不可收拾起來。


    起因是鬼母生的兒子宓岐知道了自己帝子的身份。數萬年來宓岐因為不知道生父是誰,在鬼族常常被人笑話還飽受欺淩,當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居然是天帝時,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天庭來認親。


    誰知道彼時汲伊對鬼母的感情已經轉淡,加之宓岐冒然找來又掃了他的麵子,有損他身為天帝的威嚴,再加上這事又讓雨神知道了,跟汲伊鬧得不可開交,令得他對宓岐十分的惱火。


    可汲伊再惱火,父子畢竟還是父子,私心裏,他還是想認宓岐這個兒子。


    他的想法不僅遭到了雨神的強烈反對,還讓神族上上下下都非常的震驚。


    鬼族的人一直生活在暗處,平時鮮少見光,修煉的也是暗靈,在六界中的地位僅在人族之上,向來為神族不屑。神族的人認為汲伊身為天帝,一旦認了宓岐這個兒子,會破壞神族血統的高貴。


    雨神除了對汲伊感到失望,她更擔心汲伊認了宓岐,會對她的兒子汲璽以後繼承天帝之位構成威脅。於是她聯合神族上下對汲伊施壓,迫使他以欺天之罪將宓岐處以極刑。


    為了救宓岐,鬼母散盡神識化身厲鬼隻身獨闖天庭,最後雖然僥幸將宓岐救了出來,自己卻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散。


    宓岐逃出天庭之後潛伏在怪族,一直想伺機報仇。


    汲伊深覺自己既辜負了鬼母又虧欠了宓岐。隻是鬼母已死,宓岐又生死未明,他與雨神也形同陌路,汲伊覺得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便打算禪位於汲璽之後飛升。


    就在汲伊禪位給汲璽那天,宓岐混跡在六界中前去朝賀的人當中到了天庭,最終成功地刺殺了汲伊,他自己也被天兵神將當場便捕捉了。


    宓岐逃離天庭之後的種種馬上就被查了個水落石出。汲璽登基當天下的第一道玉旨,便是處死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宓岐被天雷轟頂至死,屍身被釘上八十一根銷魂釘鎮在昆侖墟下之後,汲璽去見了他的父親。


    汲伊臨死之前流下兩道悔恨的淚水並頒下遺旨,讓汲璽善待鬼族,放過怪族。


    汲璽遵從汲伊的遺旨放過了怪族也善待了鬼族,但是卻在登基為帝之後悄悄地在史冊上將這一段抹煞了。


    畢竟兩代天帝,一個殺妻拋子,一個殺了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漸漸地,這樁宮中秘聞也就慢慢不再為人所知。


    就連汲昊,也是在汲璽飛升之前經常念叨的隻字片語中了解個大概。直到他飛升那天,神識突然變得異常清明,開始有條不紊地交待後事,這才完完整整地將事件的始末都告訴了汲昊,末了他望著汲昊說:“我這一生,最遺憾的事,就是手上沾了兄弟的鮮血,你以後切莫學我,要善待兄弟手足。”


    荀淵靜靜地聽汲昊說完這段宮中秘聞後隻問了一句:“你說這事跟霏月有關,又是怎麽回事?”


    汲昊呡了口茶,這才接著說:“這件事因為太過匪夷所思,之前我雖然有所揣測但也不敢肯定,直到最近又發生了兩樁奇怪的事,讓我不由得多了些聯想。如今你既然已經看到天生異像,我便可以肯定,霏月必定已被宓岐所控。”


    荀淵覺得不可思議,“被天雷轟頂至死的人靈魂早已出竅,何況他死後身上還釘了八十一根銷魂釘。昆侖墟那樣的仙山靈水隻會加快銷魂釘銷魂去魄的速度,宓岐的屍身被鎮在昆侖墟下,隻怕不出三天便連渣都不剩了,怎麽可能還會存活於世?!”


    汲昊苦笑,“當初我也是這麽想的。你可還記得前生你在滅九嬰之前,我曾經借先帝的名義在逍遙殿設宴,想借機解開你跟子墨之間的誤會。那時子墨因為妖族被滅的事記恨著你,為了替你還原事實的真相我特別從昆侖墟取來了往生鏡,可奇怪的是,當紫儀說到大婚當天的事情時,往生鏡上竟然不斷跳出鮮血寫成的咒語,我跟子墨就再也看不清鏡中的畫麵了。當時我隻是覺得怪異,卻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汲昊這麽一提,荀淵也想了起來。


    前生荀淵曾經也向汲昊借過往生鏡,他想知道子墨為什麽會在大婚那天決絕地魂飛魄散,但是往生鏡的畫麵卻在顯示婚房那一幕的時候突然跳出血咒,將事情的原委全部掩蓋在鮮血之下了。


    汲昊瞥了荀淵一眼,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妖族被滅的事水落石出之後我再回想,這才發現神族至寶往生鏡一直在保護的居然是怪族的紫儀。那時我便想,往生鏡雖是神族至寶,但卻是個死物,那麽在鏡麵上施下血咒並有選擇地保護紫儀的,必然是個神識清明的人了。你知道,往生鏡作為神族至寶,一直由昆侖上神看守了數十萬年,此前從未出過差錯。但我還是不放心,暗裏從往生鏡裏將昆侖上神的生平都看了一遍,發現他跟怪族也從無交集。”


    “至此我再次沒有頭緒。因為除了昆侖上神,其他想接觸往生鏡的人必須持有天帝玉旨,說穿了也就是先帝跟幾位帝子。因為宓岐的事,先帝雖然沒有追究怪族的罪責,但是一直也不待見怪族中人,幾位帝子自然不會跟怪族的人走得太近,更沒有出麵幫助紫儀的道理。於是這件事,便再次被我放在了心底。直到最近又出了兩件事,這才讓我突然懷疑起兩者可能存在的關聯。”


    “其一就是,前段時間看守暗獄的驚風突然跑來向我請罪,說霏月不見了。我氣得足足抽了他五十鞭才放他回去找人,誰知道他才回去便傳來消息,說是眼花沒看得清,霏月一直就呆在暗獄哪也不曾去過。我自然是不信的了,派了當值的天官去查了個仔細。天官回來稟告說暗獄中確實不曾有人出入的痕跡,當時他還跟我開玩笑說驚風這五十鞭可真是白挨了。”


    “第二樁怪事就是,被你前生封印在紫光殿下的合體魔紫儀居然不見了。前生你為了保存實力對抗魔女姬止,當時隻封印了紫儀數萬年。你墜入黑洞之後,我想著九嬰既然已經與紫儀合體成魔了,盤古遺留的神器開天辟地斧也就沒有必要繼續放在無妄海了,為了永絕後患,我索性便將它運到了紫光殿,用來封印紫儀卻是正好。未想到這樣都讓她逃了,實在太過讓人匪夷所思。”


    一直沉默地聽著的荀淵這時卻突然插話:“難道紫儀逃遁的時間跟霏月不見的時間正好相符?”


    汲昊點頭:“正是。”


    荀淵不再出聲,又沉默地開始喝茶。


    汲昊接著說:“我初時隻覺得這兩樁事發生得太過巧合,心裏有了疑慮,又擔心神族向海族宣戰時神族生亂,為此我親自去了一趟暗獄。我躲在暗處觀察了霏月三天,她一切如常,完全看不出異常來。直到我用神識去探她的神識,誰知道我還沒靠近她的神識,一股強大的靈力本能地反撲過來,不過轉瞬,好像是察覺到有人在試探她,霏月的靈力頃刻之間便變得極其尋常,這才加深了我的疑惑。”


    荀淵知道,汲昊身為最純正的神族一脈,他的神識極其清純,這世上除了荀淵自己跟九凝狼王之外,汲昊想要用神識去探測誰,完全可以做到不驚動對方,何況還是霏月那樣一個小小的女神。


    可以感應到汲昊的神識,還可以將自己強大的靈力在轉瞬之間變得極為尋常,這種操控靈力並能做到收放自如的能力,如果霏月隻是霏月,以她現在的修為,確實不可能做到。


    “回到天庭,我便一頭紮進書房。翻遍了天庭所有的藏書,終於讓我在一本上古遺冊裏找到了答案。我這才知道,往生鏡居然還可以攝人魂魄。”


    汲昊此話一出,荀淵終是抬了抬眉,若有所悟地說:“難道宓岐在被鎮入昆侖墟下之後,他被銷魂釘一點點銷去的魂魄中有些零星又被往生鏡攝入其中了。”


    汲昊長歎一聲:“我猜也是如此。所以當往生鏡裏的內容一旦對紫儀不利時,出於對怪族的感恩,藏在往生鏡裏的宓岐便以血為咒,替她遮掩了過去。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麽紫儀逃遁的時間跟霏月消失的時間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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