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淵顯然對她一口一個混蛋極為不滿,又見子墨答非所問,索性懶得理她,轉身便想走。


    子墨卻扯著他的衣擺死活不讓。


    借著酒意,她一改平時端著作做的派頭,號啕大哭,“你個混蛋,這數十萬年你都躲去哪了?你竟然這麽狠心,讓你忘了我你居然就真的把我給忘了!嗚嗚嗚……你該不會跟汲昊一樣,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吧!嗚嗚嗚……汲昊因為新歡忘了小狐狸,你該不會有了新歡就忘記我了吧……”


    這個讓子墨傷心得幾欲斷腸的夢就做到這裏就嘎然而止了,所幸後半夜倒是安逸得很,再也沒做什麽奇奇怪怪的夢,睡得很是舒服。


    當然,如果不是霏月女神跟殺豬似的嚷嚷,子墨會睡得更舒服。


    “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麵對霏月公主的詰問,子墨因為宿醉引起的頭痛更痛得厲害了幾分。


    她扶著仍然有點暈暈沉沉的腦袋看向霏月,不明所以地反問了一句:“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霏月被她這麽一噎,氣得光張嘴卻接不上話來,子墨經過一夜休整的大腦卻開始了正常的運作。


    忍著腳麻手麻帶來的不適,子墨湊近霏月,姿態很是優雅地端著上神的架子提醒道:“你剛才好像沒對我說敬語。”


    霏月到底比起子墨年輕了好幾萬歲,被子墨拿輩分這麽一壓,氣勢立刻又弱了幾分。


    子墨滿意地直起腰,打量著四周,隨口問了句:“這都是哪呀?”


    原本脹紅著臉站在一旁的霏月騰地睜大眼睛瞪她:“姐姐不知道這是誰的住處?”


    子墨剛想轉身,不料卻差點被原本鬆跨跨地披在身上的一件男人的外袍絆倒。她還沒反應過來,霏月已經快步上前將那件袍子攥在手裏,氣鼓鼓地說:“姐姐不知道這是何人的住處,卻擅自拿人家的外袍禦寒,此等行為已視同於偷!”


    “偷?你才是偷!你全家都是偷!!”


    子墨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家冤枉。更何況冤枉她什麽不好,居然冤枉她堂堂上神偷男人的外袍,這要傳出去她還要不要活了!


    “你……你……堂堂上神居然出言不遜!”


    霏月瞪大雙眼望著子墨,氣得握緊了拳頭。


    子墨也覺得自己剛才氣頭上話說得是有點過了,逐轉身湊近霏月,和顏悅色地端著上神的架子,循循善誘,“本上神誠然不對,不過你一個女孩子家說話也不怎麽好聽,怎麽能對本上神動輒說偷呢。要知道,你這麽對我說話那也是不敬。大不敬!”


    霏月撇了撇嘴,“姐姐讓我敬著你,你到是有個上神的樣子呀?!連這裏住著誰都不知道,卻擅自取用主人的衣袍,這不偷又是什麽!”


    子墨在年紀上大了霏月好幾萬歲,她本來也無意跟個小孩子記較,可霏月一口一個偷還是激怒她了。


    子墨正要發火,冷不丁打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這位上神昨天夜裏喝醉了,那外袍是我給她的。”


    子墨如遭電擊,驀然回首。


    晨熙中荀淵白衣如雪,眉眼如畫,一路施施然而來,生動了一路風景,如同水墨畫卷中的人物一般,清雅,高遠。


    子墨還沒回過神來,霏月已經攥著那件外袍跑到他的身邊,不無緊張地問:“荀淵昨晚已經見過子墨上神了?你知道她是誰麽!”


    “知道。”


    荀淵話一出口,子墨跟霏月的小心髒同時顫悠悠地飄上了半空。


    “你剛才不是說了麽,這位可是子墨上神。”


    荀淵笑著輕刮了一下霏月的鼻尖,轉頭望向如同石化一般的子墨,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你叫我什麽?子墨上神!”


    子墨腳下一個踉蹌。


    荀淵看她的眼神極淡,透著疏離,“上神若是酒醒了就請回吧。終究男女有別,若是晚了讓人看到,於上神清譽終歸不太好。”


    眼前明明站著的是荀淵,然而他卻已經不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荀淵。


    原來昨晚的一切,並不全然是在做夢。他是真的將她忘了!


    子墨努力讓自己的腰背挺得筆直,直直地逼視著荀淵,猶不死心地追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本神始於混沌,至今已經活了數十萬年有餘,生死涅槃幾生幾世,怎麽可能個個都記得住。”


    荀淵麵上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說完轉身就走,竟然對子墨再不屑理會。


    “荀淵,這件袍子我洗好了再還給你好嗎?我不喜歡上麵有別人的味道。”


    霏月手裏還攥著那件外袍,蹦蹦跳跳地走在荀淵身側,她的聲音卑微中有著霸道。


    子墨聽了心肝兒又是一顫。


    荀淵的聲音淡淡傳來,帶著隨意,“不用洗,扔了吧。”


    子墨的心像是被人揪著使勁往兩邊生生掰開了,那種尖銳的痛讓她本能地弓起了身子,她咬牙木然地望著荀淵決然離開的背影,隨著這股尖銳的疼痛慢慢地消失,先前還晃晃蕩蕩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慢慢地變得無聲無息。


    緩緩站直身子,將喉間那股腥甜強咽了下去,子墨兀地轉身,帶著騰騰怒意直奔汲昊的含章殿。


    半路遇上正在四處尋找她的子倉。


    看到子墨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子倉便將到嘴邊上的擔心跟埋怨悉數咽了下去,隻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後,隨著她一路前行。


    汲昊像是早就料到子墨會前來,已經交待過了,在子倉驚愕中,他們一路通行無阻直接進了含章殿內。


    子墨直接衝到汲昊身邊,騰地自袖中幻出一把利刃,在眾位侍從的尖叫聲中抵上汲昊咽喉。


    子倉未想到子墨會有這麽衝動的行為,心裏雖然很震驚,但還是暗裏蘊了真氣,悄無聲息地站在子墨不遠的地方,暗中將她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之內。


    汲昊揮了揮手,示意大殿中的侍從全部退了出去。


    “你既然早就知道他的下落,為什麽卻要向我隱瞞?”


    子墨冷冷地問,忍了半天的眼淚不自禁流了下來。


    汲昊抬眸望向子墨,坦然地說:“沒錯!這一世荀淵剛一問世我便知道他落在昆侖墟,之所以向你隱瞞,是因為神族勢必要一統天下,而你跟海皇之間的關係又太過密切。你該知道,荀淵有顛覆天下的能力,若是因為你的緣故荀淵轉而幫助海皇,可以預見天地將重新改寫曆史,所以我不能冒這個險。”


    遍尋六界不見的荀淵竟然早就重生了!


    子倉震驚地望向子墨,卻看到她氣憤之下手中的利刃往前遞了遞,汲昊的脖子隱隱已見血跡。


    他正猶豫要不要阻止子墨,卻聽到她哭著詰問道,“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你讓他忘了我,移情霏月女神?!”


    汲昊斷然否定:“荀淵從問世到出世之事,確實是我一手操控隱瞞了下來,但是他失憶跟移情卻不是我的緣故。”


    “不是你的緣故!那現在這一切,你要如何解釋?!”


    子墨氣得全身發抖,近乎失控。


    汲昊無視自己衣服上越來越多的血跡,平靜地解釋:“荀淵前世滅於黑洞,若不是他臨死之前你還了他半顆心,估計這一世就算他涅槃成功也會跟仉溪一樣,神識並不清明。所以,他這次涅槃之後雖然沒了前世的記憶,但是於他而言卻是你當初替他做的最好的選擇。”


    子墨雖然又是傷心又是生氣,但是理智還在,她將汲昊的話在心裏仔細想了又想,越想便越是覺得有道理,便頹然收了手中的利刃,連退數步掩臉痛哭。


    她不得不承認,汲昊誠然有他的私心在,但是當初確實是自己替荀淵做的選擇,如今她又能怪得了誰。


    “至於霏月,就更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了。荀淵這次問世於昆侖墟,正是昆侖上神的地盤,所以被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我也真是因為昆侖上神的稟告才知道荀淵重新問世的事。你也知道,荀淵剛問世時仙根不穩,自然不能輕易移動,我隻好叮囑昆侖上神好生照看,靜候他出世。誰知道霏月前一世便對他有情,這十數萬年來更是寸步不離地守在荀淵身邊照顧他,陪伴他,所以荀淵出世之後對霏月分外寵溺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汲昊娓娓道來,子倉在一旁聽了,覺得他說的應該都是實情,不由得同情地看向子墨。


    過了半晌,子墨頹然放下雙手,麵上已恢複了平靜。


    隻是仍有一處她想不明白,“我揍醜亥的事是他告訴你的吧?他既然早就不認得我,你又如何認定揍醜亥的人就一定是我。”


    汲昊一哂,“並非有意,荀淵隻是跟我閑聊時說起這事。我是從他描述那女子的長相跟修煉的是木靈便猜到是你了。這天下修煉木靈的女神雖多,但是有著數十萬年修為卻還會打架的卻隻有你子墨一個。”


    子墨繼而又問:“他出世有多長時間了?”


    “至今不到兩百餘年。”


    想了想,汲昊又補充說:“荀淵這次出世本就比正常的時間要晚一些,再加上他前生滅於黑洞,神識恢複得也要慢一些。而且他出世時恰逢神族跟海族之間正處於激戰,身為始神,荀淵認為在他神識未明的情況下,他不宜做任何決定,所以讓我對他出世之事秘而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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