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就是在這種矛盾跟不解中回到碧山。


    她回去時,汲鳳站在碧山之巔等她。


    子墨一步一挨地走到她麵前,抬頭直視著她,簡單幹脆地說:“以後忘了他吧。”


    “好。”


    汲鳳的表情很平靜,帶著釋然後的從容。


    子墨歪著腦袋望著汲鳳,“你早就猜到結果了?”


    汲鳳說:“從碧山去濱河之南,最快也要六天,可是你卻用了八天。說明你去時用了三天,回程卻用了五天。如果不是因為擔心我會難過,你又怎麽會這麽遲才回來。”


    子墨歎氣,“你說你這麽聰明,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汲鳳笑著上來擁住她,“當然是好了。你看,我這麽聰明,又怎麽會因為一個男人而讓自己傷心太久呢。”


    子墨心內的不安散去,也用力回抱汲鳳。


    汲鳳跟子墨在碧山之巔分別,她決定要去六界中遊曆。子墨知道汲鳳外表看似堅強,但是這種時候,她需要一個人獨自找個沒人的地方療傷。比起陪伴,時間才是汲鳳心傷最好的良藥,隻能跟她揮手道別。


    汲鳳離開後,子墨本想去找仉溪,請他查一查這個迷一樣的故人是何方神聖。可一想到仉溪為了她已經耽擱了兩百多年光陰,他這次回到鬼族肯定有一大堆公務需要處理。子墨想,反正她也沒有打算那麽快回妖族,等她遊曆夠了再去找仉溪也不遲。


    這麽一想,子墨覺得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解了她跟子倉之間的血咒引魂,這樣子倉就沒有辦法追蹤她的去向了。


    想到血咒引魂之術,子墨便後悔自己在跟汲鳳分別時居然忘記問她,除了破解,有沒有可能用藥物改變血液破除這種法術。


    可是汲鳳既已離開,子墨後悔也沒有辦法,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子墨隻身在六界中遊曆了二個多月,眼看著跟子倉約定的三月之期就要到了,他們之間的血咒引魂術還沒破解,子墨抱著子倉事務繁忙未必會有時間真的來找她的駝鳥心態,繼續在六界中遊曆。


    人族濁氣最重的地方莫過於青樓,最好玩的地方也莫過於青樓,酒水最好的地方也莫過於青樓,隻要你有銀子。


    為了躲避子倉的追蹤,子墨一段時間來一直躲在人族一個叫溫柔鄉的青樓裏,好吃好玩,還有美人侍候著,日子過得很是愜意。


    唯一的不好就是青樓的女子很不矜持,總愛對化為男身的她上下其手,總是讓她防不勝防。


    為了怕子倉發現,子墨也隻能被這些美人吃了一次又一次的豆腐,絲毫不敢使用法術或是迷魂之術。


    就這樣,她還是被子倉發現了。


    那天她正美人在抱,玩得不亦樂乎,子倉突然就出現了。在眾位美人的驚呼聲中,他二話不說,直接撲上來將準備腳底抺油的子墨抱了個結實,然後利索地用妖族的捆妖繩將她綁了個結實,就這麽準備一路拎著回妖族。


    子墨委實想不明白是妖族哪位腦子秀逗的祖宗,為什麽好端端要發明出這麽一個對付自己族人的玩意來。


    望著將自己捆得跟粽子似的拎在手裏的子倉,子墨心裏對於自己剛才的舉動也後悔不迭。說起來她跟子倉從小打架到大,身體接觸又不是頭一會,自己怎麽被他這麽一抱就犯慒了呢?


    後悔歸後悔,子墨還是不忘黑著臉威脅子倉,“你要現在不放了我,等回到妖族你就死定了!”


    子倉悶著頭禦風而行,完全不為所動,“那就等回到妖族再說吧。”


    子墨威逼不成,隻得裝可憐,“可是你捆得我的手好痛。”


    “忍著。”


    “其實你不來抓我,我也準備要回去了,真的!你就不能放開我,咱們好好說話嗎?兄妹一場,何必鬧得反目相向。何必呢!”


    裝可憐不成,子墨又改為苦口婆心地勸誘。


    子倉終於拿正眼看她了,“我知道現在你的修為在我之上,如果不這樣做,我沒法確信你會乖乖地主動回去。而我,沒有時間再等你了。”


    子墨聽子倉話裏有話,忍不住問:“什麽意思?”


    子倉繼續趕路,“回去再說吧。”


    子倉有事?子墨心裏咯噔一下。愣了愣,忍不住又問:“是你有事,還是妖族有事?”


    “是我有事。”


    子倉看她一眼,又補充了一句,“私事。”


    子倉的態度讓子墨非常不安,她不再想著要逃了。


    黙了黙,她說:“你鬆開我吧,我保證乖乖跟你回去。”


    子倉停了下來,深深看她一眼,最終還是為她鬆了捆妖繩。


    子墨不肯再走,她盯著子倉堅持問:“什麽叫你沒有時間再等我了?我要知道原因,現在就要知道!”


    子倉知道子墨固執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想了想,找了個陰涼的樹下一坐,衝子墨招手,“過來吧。”


    子墨走過去在他對麵坐好。


    子倉沉吟了半天,才勾了勾唇角,努力讓語氣變得輕鬆,“我要走了。”


    “你要走!為什麽要走?走去哪裏?你也要拋下我嗎?”


    子墨呆了呆,一時不能接受。


    “我不是要拋下你,但是我卻必須要走了。”


    子倉歎氣,“因為,我要去找我的父親。”


    “你有父親!”


    子墨很是驚訝,“為什麽數萬年來一直都沒有聽你提起過。”


    “當年我去找父親的路上差點餓死,最後被你當成孤兒強行將撿回妖族。那時我便想,或許等我再大一點了,能力再強一點了,或許才能活著見到父親。你大婚那天其實我是打算走的,沒想到後來妖族出了那樣的變故。我受你跟妖王的恩惠數萬年,於情於理我覺得都該替你們報了仇才走。”


    “我決定留下來時,根本沒有想到你能重生,妖族還能走到今天。但是天可憐見,竟然還能讓我跟你再次活著相見。那時我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守護好你,守護好妖王留下來的萬世基業。”


    “我沒有想到你會再次被荀淵所傷。汲昊抱著你回到妖族時,汲鳳告訴我你神識受損,要沉睡千年時,我深覺自己太無能了。明明知道荀淵法力無邊靈力高強,但是我卻隻能眼睜睜地任由你留在他的身邊,與惡魔為伴,我竟沒有辦法保護你。你不知道,那時我有多麽痛恨自己!”


    “你沉睡之後,我在天庭曾經與荀淵見過一麵。他隨手設個結界,仉溪都無法靠近他半分,他輕輕鬆鬆便可以從勳星采來聖草,他不高興便可以引來天雷之火將你燒得沉睡千年。那時候我就問自己,憑什麽認為自己可以保護你,守護好妖王留下的萬世基業!”


    子倉愈說愈激動,他望著子墨,堅定地說:“自你沉睡這一千多年來,荀淵也在六界中失去了蹤影。有人說他已經隱世,也有人說他如今遊蕩在六界中的某一處。無論如何,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至少一段時間內他不會來為難你,所以,這次我一定要走!我要去找我的父親,請求他為我灌頂,我要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得足以與荀淵抗衡時,我便會回來。”


    子墨的眼眶發酸。她低聲說:“其實這數萬年來你已經背負了太多原本屬於我的責任,如果能找到你的父親,如果你可以過得好好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回來了。”


    “子墨!”


    子倉痛苦地打斷她:“離開你,我不可能過得更好。你說過,我現在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所以不要想著我會獨自一個人幸福,也不要覺得虧欠我什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等著我!等我回來跟你並肩作戰,一起報仇!”


    子墨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低聲說:“可是我已經不想報仇了。”


    “你說什麽?!”


    子倉不敢相信。


    “我說我不想報仇了。”


    子墨抬起頭望著子倉,語氣堅決:“睡了一千多年,讓我想通了很多事。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天地初開時便注定了優勝劣汰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荀淵的強大已經非你我之力可以戰勝的了,向他報仇,無非是以卵擊石。就算真的殺了他,我父親的內丹也已經毀了,他也沒有重生的可能了,如今妖族好不容易留下這最後一脈,我不想因為仇恨而毀在我的手裏。”


    望著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的子倉,子墨轉身,“你去找你的父親吧。而我,也會回到妖族承擔起我原本該承擔的責任。我已經放下了仇恨了,你也放下吧!”


    子墨跟子倉在沉默中一起回到妖族,她一反往日遊戲人生的態度,變得積極起來。


    子倉告訴她,妖王登基的典禮定在三天之後,回到妖族子墨就忙開了。


    她除了要跟本族的長老學習登基的禮儀,還要試穿登基時的冠服。即便再忙,每天晚上子墨還是會主動去找子倉交接他手上的事務。


    雖然要走是早就決定好的事,可是子墨這麽迫不及待地跟他交接妖族的事務時,子倉還是會覺得子墨像是很希望他快點離開似的,心裏除了難過,還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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