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辰羽的手依舊沒有鬆開的意思,他緊緊的扣住鳳柒的手,害怕他一鬆手就再也牽不到她的手,隻有這樣牢牢的扣住才安心。


    鳳柒緩緩睜開明澈的眼,她一字一句,無比堅定的說:“我是一個失憶的人,我的過去雖然是一段過往,也是我人生不可缺少的一塊,我想要知道我的過去都發生了什麽,我的未婚夫是誰?我夢裏的那個白衣男子又是誰?他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我的失憶跟他們有著什麽樣的關係,我一身的修為又是怎麽沒有的?這樣是困擾我很久的謎團,我希望有那麽一個人,可以陪在我身邊,幫我尋找過去。”


    鳳柒繼續說道:“說愛很簡單,可是真正困難的是長相廝守,辰羽,我也喜歡你,可是我說不出口,我怕這句話一出口,那些回憶蜂擁而來將我淹沒,我怕我的過去就是一個有夫之婦,我害怕我的過去不學無術,不堪回首,我害怕當我看到我的不堪過往,你會嫌棄我,遠離我,再也不會如現在這般深情的凝視著我。”


    軒轅辰羽喉嚨一澀,視線卻有些模糊,原來她也同他一樣的害怕彷徨,在佛學著作《妙色王求法偈》中有這樣的句子:“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因為有了愛,所以有了牽掛,所以就有了憂慮和恐慌。心中沒有愛時,便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就沒有憂慮和恐慌了。


    鳳柒撫上軒轅辰羽的眉眼,已是淚眼迷蒙,長長的睫毛閃動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眶滑落,劃過臉頰,順著下巴低落在地上。


    鳳柒的聲音有些哽咽:“辰羽,我有時候就在想,我現在喜歡你,等到有一天,我恢複所有的記憶,發現我心裏一直藏著另一個人,這樣的我對你公平嗎?我此生苛求一心一意,可我在失憶之後愛上你,卻要為失憶之前的愛情負責,到那個時候兩情終難取舍,你說……我該怎麽辦?豈不是讓彼此都很難過?”


    鳳柒伸出食指,眷戀的摩挲著軒轅辰羽細白的臉頰,淚水卻止不住的往下流,“為什麽我會在這個時刻遇見你,在我最悲慘,最無助,最狼狽的時刻遇見你?軒轅辰羽,我該怎麽辦?”


    軒轅辰羽將鳳柒攬入懷中,望著她泣不成聲,他的心猛然一糾,他從未想過以後,隻想著自己的心要讓她知道,卻在無形中給了她巨大的壓力,她的難過惶恐和不安,隻是因為不能給他一份完完整整的愛。


    軒轅辰羽驟然想起茉莉說過鳳柒有未婚夫。她的失憶是不是跟她的未婚夫有關還不得而知,他成了名副其實第三者,擾亂了她的心,讓她痛苦著。


    捧起鳳柒的臉,軒轅辰羽心疼的吻去她臉上的淚花,他苦澀一下:“卿卿,能聽到你此刻說喜歡我,我已經很開心了,我不期許那麽多的以後,隻希望此刻的相守,這樣可以嗎?”


    鳳柒閉上眼睛,想將淚水阻隔在眼眶裏,都是軒轅辰羽大清早的說這麽多情話,害她那麽傷感。


    軒轅辰羽拍著鳳柒的背,繼續安撫道:“卿卿,我不苛求你的未來隻屬於我,隻要你此刻心裏有我就夠了,卿卿,我希望你開開心心的。如果哪天你告訴我,你的記憶恢複了,你在我和那個男人之間做出了選擇,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麽,我都會成全你……”


    鳳柒將臉埋在軒轅辰羽懷裏,將眼淚全數浸濕在他的衣襟上,久久不語。


    軒轅辰羽還在繼續說著:“卿卿,不管你的過去是什麽樣的,我也很想知道,想要知道你的一切,去走你走過的路,不管好的壞的,我都接受,如果你的過去是不學無術的女土匪,我也欣然接受,將你這悍婦娶回家;如果你的過去是和另一個男人有著百年之約……而你也想回到他的身邊去,我會選擇放手,瀟瀟灑灑的看你走,順便舉杯為你慶祝可好?”


    鳳柒沒有回答,卻是環住軒轅辰羽的腰,將頭更深的埋進他的懷裏,享受著此刻的溫暖懷抱。


    陽光慢慢的爬上雲稍,將兩人擁抱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兩人靜靜的相擁,好似忘記時間,隻想讓時光停駐。


    一直過了好久好久,鳳柒才收拾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緒,緩緩的抬起頭,一抬頭就對上印著漫天雲彩的鳳目,此刻的他靜靜的凝視著她,眸裏柔情似水,又似在等待她的答案。


    鳳柒吸了吸鼻子,兩人既然把話都說開了,自然就沒什麽可顧及的,被淚水洗淨後的眸子異常清澈明亮,她望著他,“辰羽,你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你都把最壞的結局都想到了,我也沒有拒絕你的理由……”


    軒轅辰羽露出一個笑,低頭在鳳柒的額頭落下一個綿長的吻,時光似乎又停止了,漫天的朝霞,鳳柒的臉也瞬間紅透,兩人含情脈脈,相視無言。


    第二天,鳳柒來到墨淺溪麵前請安時,天已經大亮,昨晚她沒有睡好,都怪某人告白太過深情,害他一夜輾轉難眠。


    墨淺溪在鳥語花香的庭院處放上一個茶幾,上麵擺著茶具和糕點,他正慢條斯理的沏茶。


    鳳柒感歎:師父就是師父,此時已是冬季,而師父的院子卻是春暖花開,鳥語花香,一襲白衣坐被紅花映襯著甚是好看,用“人比花嬌”來形容墨淺溪的美一點也不為過。


    墨淺溪緩緩的抬起頭,對上正在神遊狀態的鳳柒不免有些頭疼,好似鳳柒在他麵前總是愛走神!


    墨淺溪幹咳一聲來提高自己的存在感,“柒柒,你來了?”


    鳳柒立即還魂,展顏一笑道:“師父,早!”這個“早”字說得鳳柒有些心虛,像似背著長輩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臉頰浮現一絲可疑的紅暈。


    墨淺溪淡淡一笑,示意鳳柒在多麵坐下,鳳柒聽話的坐好,嘴角略帶笑意:“師父,我今天要學啥?”


    墨淺溪緩緩的將一盤糕點推到鳳柒麵前,笑道:“柒柒還沒吃早點吧?品嚐看看。”


    鳳柒點點頭,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裏,心裏卻在想:師父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甜點?難道昨天與珺童師兄去采購,珺童師兄回來後,就在師父麵前亂嚼舌根了?


    鳳柒吃的很慢,墨淺溪的糕點有點甜膩,鳳柒又不能絕了墨淺溪的好意,隻能裝作很好吃的樣子。


    墨淺溪笑著為鳳柒倒了一杯茶,鳳柒便毫不客氣的接過,在連喝了三杯茶後,鳳柒終於緩過一口氣來:“師父,這個糕點做得真好吃,就是有點粘牙,夢淺掌門喜歡吃這個呀?”


    墨淺溪轉著茶杯的動作驟然一僵,他看向拍手又順便拍去鳳柒衣服上碎屑,突然問道:“柒柒不喜歡吃甜糕?”


    看墨淺溪問的一臉認真,鳳柒笑著搖搖頭,“不算太喜歡,大清早吃甜食總覺得有點膩,還是吃個素肉包子好。”


    墨淺溪笑道:“明天為師給你準備兩個素肉包子,”說著站起身,“走吧,看看這兩天你的劍術精進了多少。”


    鳳柒應和一聲趕緊跟上,繞過花園回廊,兩人來到一處空曠的場地,此處雲霧繚繞,天風呼嘯,好似一處斷臂懸崖,便好奇的往前走了幾步,果然前麵有一處矮牆,矮牆的外圍空空如也,往下看去正是萬丈深淵。


    鳳柒望著無盡深淵,腦海突然浮出一句話:“愛上你,是我此生做過最荒唐的事,此仇我定當百倍要回!”字字含恨入骨,聲嘶力竭。


    鳳柒閉上眼睛,想順著這思路繼續想下去……


    她似乎躺在一個白衣男子懷裏,男子背光而坐,墨黑的長發擋住他的五官,即使鳳柒在怎麽努力想要撩開那層神秘麵紗,終是徒勞無功。


    一陣天風呼嘯而過,鳳柒的身子微一傾斜,整個人失去平衡,竟直直翻過矮牆,她驚恐。睜開眼睛想要抓住些什麽,一隻溫暖的手臂攬過她的腰,將她帶離懸崖,在一處安全處放下。


    鳳柒抓著墨淺溪的衣襟,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手微微顫抖著,一頭的冷汗,相似剛經曆一場生離死別。


    墨淺溪拍著鳳柒的背,柔聲安慰道:“柒柒,你沒事吧?”


    鳳柒看向墨淺溪溫和的笑,輕輕搖搖頭,“謝謝師父,看來我還有恐高的毛病,當時練習禦劍飛行,怎麽沒發現我還恐高?”


    墨淺溪心疼的摸著鳳柒的頭,“柒柒,頭還暈暈?以後不要往懸崖邊靠近,怪危險的。”


    鳳柒點點頭,“我沒事了師父,我們開始練劍吧!”幸好,記憶裏的白衣身影因該不是師父,那個白衣的人到底是誰?


    轉眼一天的時間過去,鳳柒被墨淺溪指點著練了整整一天的劍,如今閑下來有些精疲力盡,告別墨淺溪後往自己望月峰趕。


    卻沒想到下了山,前麵山道上圍著一群人,將山路堵了個水泄不通,這幾個男男女女各個用鄙夷不屑的目光打量著她。


    鳳柒隻是在拜師大典上見過這些傳聞中的師兄師姐們,她向來記不住人。


    鳳柒:這十幾個男男女女堵著她去路,是想要跟我聊聊天,討論一下天氣如何?


    心裏腹誹著,表麵不動聲色,鳳柒行了個禮,客氣的問好,“師兄師姐們好,不知幾位堵著去路所謂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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