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裏,芸昕好笑的打量著趴在地上,一臉狼狽的陳公朗,捂著嘴偷笑,“好像不是老鼠,原來是位公子?天太黑不好意思啊,一時眼拙。”


    此時的陳公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像是開了大染坊,兩行熱血從陳公朗的鼻孔留下,眼裏那是滿滿的惱怒,牙齒磨得咯咯直響。


    芸昕晃著腿,無視陳公朗的怒視,繼續輕鬆的問:“原來陳公子喜歡聞雞起武啊,不知小女子為公子準備的這個全身運動,公子可覺得爽快?”


    趴倒在芸昕麵前的,正是想要對芸昕圖謀不軌的陳公朗,他磨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爽,爽快的快要死掉!”


    他以為芸昕已經睡熟,他便趁著酒意摸進芸昕的房間。


    房門才一條縫時,他就透過縫隙瞄到床鋪上翻身的芸昕,修長的美腿正以誘人的姿態暴露在空氣中,看得他心神蕩漾,好比活生生的一盤紅燒肉放在你眼前,看得你口水直流,心血澎湃。


    他的視線一直盯著芸昕,手上的動作卻不停,終於將門栓給打開,他的心理難免有些忐忑,一是怕芸昕突然醒來,二是擔心醒來後驚叫,那麽他的計劃等同泡湯。


    把門栓握在手的陳公朗嘴角揚起一個得意的笑,隻是,上一刻還沾沾自喜的陳公朗,在下一刻體會到馬失前蹄的痛苦……


    他一直將視線盯在芸昕身上,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腳下,他一個踉蹌朝前撲到,他的平衡能力向來不錯,很快就穩住身形。


    就在他站穩的同時,突然腦袋一疼,然後他就華麗麗的失去平衡重重的栽到在地。


    他以為自己夠倒黴,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沒想到倒黴的是在他爬起來的時候……


    他剛要站起身,隻聽耳後風聲嗚嗚,還不待他轉頭看仔細,他的臉已經親到沙袋,腦子一旁空白,眼睛轉著圈圈,再次栽倒在地,鼻孔出流下兩行熱血,眼睛盈滿熱淚,那是被痛的熱淚盈眶。


    芸昕打了個哈欠,點亮床頭櫃上的油燈,看向一臉狼狽麵色發青的陳公朗,她努力憋笑,讓自己看起來一本正經。


    思緒回歸現實,陳公朗在心裏咒罵一句,似乎有些明白軒轅澈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搞定芸昕,這個女人真狠,他已經疼到眼冒金星,疼到牙齒磨得咯咯作響,疼到他的老腰都直不起來。


    陳公朗終於從地上爬起來,揉著腰瞪著坐在床沿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芸昕,如果眼神可以殺人,芸昕此刻估計被陳公朗給千刀萬剮了。


    芸昕很滿意陳公朗臉上那吃癟的表情,看了看門口,已經有小二和掌櫃,還有些看熱鬧的人圍在門口,神情各異的在芸昕和陳公朗身上打量。


    芸昕瞥了眼門口,似笑非笑道:“本小姐的熱鬧可是要收費,不想付錢的都給我滾!”


    陳公朗用袖子擦著鼻血,轉頭對著門口怒吼:“看本公子的笑話是要掉腦袋的,不想死的,都給我滾!”


    芸昕抽了抽嘴角,居然學她說話,鸚鵡學舌啊!


    轉眼,門口的人如風般消失無蹤,陳公朗這才雙手叉腰的指著芸昕,“小美人,看你長得這麽漂亮,脾氣倒是不小。”


    芸昕聳聳肩:“是個人總會有脾氣,難道你不是人,難道你一點脾氣也沒有?”


    陳公朗再次語塞,指著芸昕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時,一個不疾不徐的聲音從門口飄進來,“表弟,何事動那麽大的肝火?”


    陳公朗覺得脊背涼颼颼的,他轉頭看向門口,軒轅澈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朝他走來,他的神情自若,看不出喜怒,卻讓陳公朗心裏沒底起來。


    半個時辰前,軒轅澈還如一灘爛泥醉倒在他麵前;半個時辰後,軒轅澈眼神清明,談吐優雅的站在他麵前,前後判若兩人。


    陳公朗在心裏哀歎:太子表哥不會是演了一出戲,就是想要試探我的忠實程度?


    陳公朗後悔自己的操之過急,被人洞穿了心思。


    軒轅澈環視房間裏的慘狀,才將探究的目光落在閑閑的站在一旁,打著哈欠的芸昕身上。


    軒轅澈從陳公朗一直敬酒開始有了一絲戒備,陳公朗這麽急著灌醉他,目的如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他也能猜出一二來。


    之所以不揭穿,自然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陳公朗既然如此不把他這個表哥看在眼裏,他就借著芸昕事件與他反目絕交,陳公朗做事最滑頭,一定會百般討好他,這樣,他就可以利用陳公朗對付軒轅辰羽,讓那個病秧子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這就是借刀殺人的好處。


    軒轅澈關心疾步走到芸昕麵前,“芸昕,你還好吧!”


    芸昕聳聳肩,看了眼表情僵硬有些不自然的陳公朗笑了笑,“陳公子說他會變成一隻大號老鼠,問我信不信,我說不信,於是就發生現在的狀況。”


    陳公朗的臉一黑,被芸昕嘲諷說成老鼠很不是滋味,一時半會又不好發作,如果不應芸昕的說法,他又如何解釋他這麽突兀的出現在她的房間?


    軒轅澈“哦?”了一聲,看向灰頭土臉的陳公朗,笑道:“原來表弟不睡覺,喜歡扮演老鼠啊?”


    陳公朗聽得渾身發毛,心裏惴惴不安起來,覺得軒轅澈話裏有話,“太子表哥,我沒有惡意的,你可要相信我。”


    軒轅澈冷冷的從鼻孔哼了哼,轉頭看向芸昕,“芸昕,既然都醒了,我們還是趕路吧,到了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芸昕看了看笑得很溫柔的軒轅澈,又看了看笑得很尷尬的陳公朗,她的手指在兩人之間比劃著,“你們是不是有話要說?我先回避一下。”說著朝門口挪去,很快就走出房間,沒過一會,芸昕就聽到房間裏傳來劈劈啪啪的打架聲。


    芸昕捏著下巴自語道:“不知道這兩人打架,誰占上風一點?”


    答案很快見曉,芸昕聽到陳公朗的求饒聲回蕩在客棧上空,久久不散,他說的是:“表哥,饒命啊!”


    吃過早飯後,芸昕繼續跟著軒轅澈上馬車,卻沒見到陳公朗,便好奇的問:“太子殿下,你的表弟呢?”


    軒轅澈依舊陰著臉,但還是回答了芸昕的困惑,“本宮派人護送他先走,他怎麽說都是本宮的表弟,若有什麽得罪之處,本宮代他向你道歉。”


    芸昕對與軒轅澈突然化身為正義的代言人感到非常的不習慣,在她的記憶深處,軒轅澈的形象一直停留在山洞裏那渣男形象,如今這麽彬彬有禮,看起來很像披著羊皮的狼。


    芸昕搖搖頭,表示自己不計較這些,她也給了那個渣男一個下馬威。


    馬車緩緩前行,芸昕有些百無聊賴起來,她又不敢當著軒轅澈的麵呼呼大睡,於是靠著車窗撩起簾子欣賞車外的風景。


    軒轅澈見芸昕一副不願意搭理自己的樣子,便靠在車壁閉目養神,他雖然沒喝醉酒,一夜未眠的他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在客棧時沒感覺出什麽來,往搖晃的車箱裏一坐,整個人放鬆下來,頭痛也接踵而來……


    芸昕轉頭發現軒轅澈已經睡熟,撩開車簾看向車外,車兩側的侍衛整裝肅穆,想跳窗逃跑是不可能的事。


    芸昕歎息,想著為什麽軒轅辰羽還沒來救她,他的動作也太慢了吧!蝸牛的速度也比他快。


    叮叮當當的響起一串馬蹄聲,馬脖子上似係著鈴鐺,芸昕欣喜的撩開車簾子探頭望去,塵土飛揚中,她看到一對黑衣人騎馬迎麵而來,官道本就不寬敞,他們今天走的這條路兩麵夾山,這樣的道路很適合山賊之類的潛伏。


    芸昕心裏閃過一絲失落,還以為軒轅辰羽追來了,結果來了一群黑衣騎士,蒙著頭的估計都不是什麽好人。


    正如芸昕估計的,這群騎著高頭大馬的黑衣人勒馬,馬兒嘶啼一聲很快將路堵住,呈傘狀將軒轅澈的馬車包圍起來。


    馬車戛然而止,軒轅澈的這些侍衛訓練有素的站在馬車前拔刀相向,雙方呈對峙狀態。


    芸昕瞄了眼車外的情況,覺得對方來劫財的可能性比較打,推了推不知是裝睡,還得睡得太死的軒轅澈。


    芸昕感歎,似乎皇家的人事特別多,跟軒轅辰羽在一起也會遇到廝殺,跟這位紈絝的渣太子一起,居然也那麽多驚心動魄場麵。


    軒轅澈緩緩睜開眼睛,鳳眼裏帶著難得的笑意。


    芸昕語氣也很平靜,“太子殿下,你似乎惹上麻煩了,有人要劫你的色。”


    軒轅澈的嘴角抽了抽,覺得芸昕果然很幽默,便回了一句:“或許,他們是來劫你的色。”


    芸昕無語,指了指外麵,示意軒轅澈去擺平。


    這時馬車外一個狂傲的聲音道:“奶奶的,這條路就這麽窄,那麽大一輛馬車,要讓我們兄弟幾個飛過去不成?要讓也是你們讓路,大爺我趕時間!”


    芸昕冷汗,原來是路過的,她還以為要上演一出山賊劫財的戲碼。


    軒轅澈挑挑眉,笑道:“芸昕,這就是你說來劫色的?”


    芸昕撓頭,“判斷失誤,嗬嗬,恕我眼花了!”說著吐吐舌頭。


    軒轅澈對著車外沉聲道:“靠邊讓他們先過。”


    車夫應了一聲,驅使馬車往裏靠了靠,空出一條能容忍一人一馬的通道。


    黑衣人哼哼唧唧了兩聲,最後還是驅使馬經過馬車揚長而去,直到這群黑衣人走遠,芸昕鬱悶:他們果然不是來打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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