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的疼痛將昏迷的若水痛醒,她也沒想到,自己有天會如此心狠的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這痛刺激著她的大腦,像是在告訴她,罪孽深重。


    若水緩緩的睜開眼,就看到風子瀟怒紅的雙眸,他抓起床上虛弱的若水,微涼的手扣住若水雪白纖細的脖頸,若水有一瞬的愣神,身子太虛弱,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抗。


    風子瀟冷冷的凝視著她,那眼神如極寒之冰似能將一切凍住,“若水,你果然好恨的心,連親生骨肉也殺!”


    若水看著風子瀟風怒的雙眸,嘴角卻露出一絲淺笑,笑容很虛渺,映襯著她蒼白的麵色,帶著諷刺和嘲笑。


    若水冷到沒有一絲溫度聲音響起:“風子瀟,此時此刻的,你是不是很恨我?因為我殺了你最在乎的人?我恨你,恨入骨髓,自然不能讓他也來到這個世間受苦,你痛心,我的心比你痛苦千倍萬倍,痛不欲生,卻還想著苟延活著,風子瀟,你懂得什麽是愛嗎?對你而言,我是什麽,是你生孩子的工具嗎?”


    風子瀟扣著若水脖子的手也用力的幾分,一字一句從喉嚨裏擠出來,“你還在想著他?若水,離開我,允辭也不會要你,你是我的女人,還水性楊花的想著別的男人?”


    若水的笑更加的燦爛了三分,笑意卻不達眼底,眼眸裏是化不開的恨意。


    “風子瀟,你也並不愛我,那麽,此刻的我,心裏想著誰,你也無法阻止……”


    風子瀟的聲音也沉了幾分:“若水,本座自認為待你不薄,你就沒有一刻心動過?”


    風子瀟承認他娶若水是用了一些心思,他不知道對若水的占有,是出於他作為丈夫的占有欲,還是真的對若水有點上心,不喜歡聽到若水提起別的男人,尤其是允辭;不喜歡若水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好似他們之間有著血海深仇;不喜歡若水離開他視線範圍。


    或許,這麽多年,呆在魔宮太孤單了,他把若水當作孤單的依靠,寂寞的陪伴,想著兩個人既然命運般的綁在一起,也可以好好的過下去。


    聞言,若水的眸子一片的冰冷:“我從來就不喜歡你,也討厭你,現在更加的恨你,難道,你不知道嗎?”說著若水抽出藏在枕頭下的銀質發簪,深深的紮進風子瀟的胸口。


    她剛小產,身子有些虛弱,喉嚨被風子瀟給扣住,有些窒息,但這些都不能影響她想要眼前這個男人死的決心,“風子瀟,你怎麽還不死,我恨你,恨你,一直一直都討厭你,你自大高傲,目無一切,沒有心的男人,不懂愛,認為占有就是擁有了一切?”


    若水:“你連自己的婚姻都利用,你奪了我的清白,毀了我的幸福,因為你,我變得一無所有,你囚禁我,折磨我,淩虐我,你這麽做,以為報複到允辭了?”


    若水:“婚姻是兩個人的幸福,為什麽你要這樣逼我,逼我不得不殺你泄憤?”


    風子瀟低頭看著若水紮進自己胸口的發簪,這根發簪還是他為了討她歡喜送給她的,沒想到,她卻用它當做武器,了結他的命!


    血從風子瀟的胸口流出,流過若水的手指,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黏稠的感覺在若水的手心匯聚,若水的視線卻一下子模糊,她抬起頭,用幽怨而空洞的眼眸凝視著風子瀟:“你都讓我如此的不幸了,為什麽還要對我好,你是在補償我嗎?可惜,我的心已經死了,再也感覺不到你的好,我看到是隻是你對我的殘忍和不幸,還有你附加在我身上的痛苦。”


    風子瀟看著若水淚盈盈的眸子,扣住若水的手也似失去力氣般的垂下,獲得自由的若水在用力一點力氣,將簪子深深的沒入風子瀟的胸口,用盡全力,將風子瀟抵到牆壁上,眼眸裏是濃濃的恨意。


    簪子再次入肉三分,血流出的更多,風子瀟卻似感覺不到痛,他隻是眸光複雜的看著若水,眼裏似有心疼,似有愧疚,還是不舍和難過。


    兩人對視著,時間似乎過去很久,又似隻是過來一瞬。


    若水沙啞的聲音響起:“風子瀟,我們從今以後,兩不相欠。”她鬆開簪子,偏過頭,不去看風子瀟的胸口一片濡濕,她轉身朝門口走去,打開門,寒光閃過,刀劍齊齊的對準若水的身上要穴,魔兵將風子瀟的門口圍的水泄不通,隻要風子瀟一聲令下,那些刀劍就會將若水刺成肉渣。


    若水冷冷的瞟了魔兵們一眼,話卻對著身後的風子瀟說的:“風子瀟,若你想要殺我,我這命你盡管拿去,若是你覺得對我有愧,就放我離開,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風子瀟將胸前的發簪拔了出來,因為穿著黑色的衣服,看不到觸目驚心的紅,他看著手裏染滿鮮血的發簪,風子瀟的嘴角苦澀更濃,眼眸也危險的眯起。


    背對著風子瀟,若水看著染著鮮血的手,眼淚還是大顆大顆的落下。


    為什麽傷心呢?風子瀟毀了她的一生,為什麽還是舍不得將發簪多沒入三寸,這樣他就一命嗚呼……


    若水想了很多的理由,最後將一切歸結於:她身子太弱了,才沒有那麽多的力氣將發簪再沒入三分,要了他的命。


    風子瀟的聲音飄了過來,“兩不相欠,若水,跟我在一起,有那麽令你痛苦?還是因為……你還想著那個男人……允辭?”


    若水捂著耳朵,允辭是她心裏的一塊疤,她不要聽到允辭,想到允辭,她心口很痛,很窒息。


    “風子瀟,跟你在也起的每一刻,我都覺得是一種煎熬,很痛苦,請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我已經被你傷的體無完膚,你還想讓我怎麽樣?”


    風子瀟的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靠在牆壁上,微喘著氣,“體無完膚,若水,你還真能用成語,所以,你才用我送你的發簪紮我幾下,以此緩解你的痛苦?”


    若水轉頭,冷冷的睨向風子瀟,“我是想讓你死的,無奈,我身子太虛,才沒能要了你這條小命。”


    若水的話聽得魔兵們個個滿頭大汗,心裏想著魔君夫人果然是瘋了,居然說這樣的話來激怒魔君,她真的不要命了。


    風子瀟的手緊拽著手裏的銀質發簪,發簪自然受不了風子瀟的摧殘,直接壓彎變型。


    風子瀟咬牙切齒道:“很好,若水,本座算是看清你了,沒心沒肺,冷血無情,本座如不屑殺你,免得髒了本座的手。”說著撩起身上的袍角,用發簪唰的一聲割裂袍角,“本座向來都是愛恨分明之人,今與前妻青丘狐族若水,割袍斷義,自此男娶女嫁另覓良人,兩不相欠,老死不相見。”


    風子瀟說完將袍角朝若水的方向一扔,隨即轉身,用脊背對著若水,聲音冷的沒有一絲的溫度,“你走吧!”


    若水看著半空飄飄而下的,如一片黑色的落葉緩緩的落在她的腳前,若水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離開,在袍角上留下一個決然而去的腳印。


    魔君都發了話,魔兵自然為若水讓出一條道來,直到若水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風子瀟對著門外擺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風子瀟手裏的發簪早就被他捏出一堆白色的粉末,順著他的指縫緩緩落入到地上……


    風子瀟捂著受傷的胸口,血順著他的指縫流出,他卻似痛到麻木,沒有絲毫的知覺,他的眼裏翻湧著巨浪,久久不能平靜。


    閉上眼睛,他不知道此刻為什麽心痛,是傷口太深才會如此?還是遇到若水這樣無情無心的,令他心寒?


    即使如此,風子瀟還是不時聽說若水的所有情況,若水為救允辭受傷,若水去了梵蓮穀找允辭,為破壞允辭和夏若薇的感情,若水做了一些瘋狂的事情……


    風子瀟如一個旁觀者般,聽著若水一步步將自己逼上絕境,以至無路可退,或許,那就是若水的宿命。


    時間一長,他也不再去關注若水,若水像是淡出了他的生命,他的目光也不再圍著若水打轉。


    比起與若水一起的百般冷臉,風子瀟更喜歡與夏若薇一起的感覺,她像是一個暖爐,會溫暖人心,與她在一起,沒有那麽多的複雜,很簡單,很輕鬆。


    夏若薇也不會有若水那樣的心眼,也不會拿利刃紮進你胸口,讓你心如死灰,痛不欲生。


    允辭大婚,風子瀟去搶親,他被允辭打得狼狽的逃跑,後來聽說夏若薇在允辭麵前自焚,越想越不對勁,風子瀟去過忘川將若水的殘魂送人輪回,想著她曾是他的妻子,雖然恨過她的無情,還是想著給她一個好的結局。


    漸漸的,百年過去,時光似乎衝淡了一切,一切的是是非非,緣起緣滅,不過隻是夢一場,再次提及若水,心不會再痛,不再勾起從前,像個陌生人,擦肩而過。


    風子瀟關心體貼的對象,不再是若水。若水是誰,他已經模糊,也不再記得那麽清。


    曾許諾,誓言隨風破,星移鬥轉,紫陌殊途,紅塵顛簸。


    再回首,看不見我,朱顏已凋落;回眸處,過往斑駁,彼岸成大漠。


    天長地久有時盡,桃花樹下人難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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