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瓜子臉,嬌媚如月,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張櫻桃小嘴,紅潤誘人的唇,嘴角微向上揚,像是綻放的牡丹,不染千塵的白衣將整個麵龐襯得細致清麗。


    她就這樣靈動的出現在他的麵前,允辭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眨了一下,她依舊站在他的麵前。


    允辭看著麵前從畫裏走出來的女子,吃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眼裏的神情錯綜複雜,似有不可思議,似驚愕,又像是看到夢中之人變為真人的欣喜。


    夏若薇眨眨眼,用幽怨的眼神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有些傻二白的允辭,雙眼對視,即使沉默不語,眼裏似道不盡的千言萬語。


    隻是對視片刻,她的眼神黯然了幾分,為什麽在允辭的眼眸裏沒有讀到“想念”兩字,為什麽他會用這麽陌生的眼神看著她!


    為什麽五日不見,允辭一點也沒有因為太想她而消瘦,也沒有因為看到她發自內心的喜悅,眼神是如此的陌生。


    這五天,他居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虧她還時時刻刻惦記著他。


    夏若薇想過自己“死”,允辭就算不殉情,怎麽說也要頹廢上一段時間,都說愛的最深的那個,痛的也越深,他們曾經那麽的相愛,為什麽離別對於允辭而言,卻不痛不癢呢。


    她太思念允辭了,即使在地府度日如年,還是想著來見他,即使昏迷著,她用自己的神識來到允辭身邊,雖然短暫,卻無悔。


    她卻沒想到,他不但跟花韶春入京麵聖,還直接當上的駙馬,雖然現在還沒有跟花韶春洞房花燭什麽的,卻是皇帝親自賜婚,乘龍快婿。


    夏若薇感覺眼睛無比酸澀,委屈浮上眼底,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雖然皇室的婚禮自然禮節複雜,籌備起來至少要三個月。可允辭這也太薄情寡義了吧,她都還“屍骨未寒”吧,五天,五天就要娶別的女人,還住在了公主府。


    允辭看著眼前的女子,像是熟悉,卻有覺得陌生,許久,他先開口道:“姑娘,你認識在下?”


    夏若薇的嘴角顫抖著,聲音哽咽道:“允辭,我想你了。”


    她現在是靈魂出竅跑出來看允辭,魂體離身不能超過十二個時辰,否則,她是仙,也會死。


    這也隻能怪閻王的地府太坑人,為了見允辭,她隻能冒險了。


    聞言,允辭的臉上浮出一絲尷尬的紅暈,眼裏盡是不知所措的慌亂。


    夏若薇摟著允辭的脖子,將整個人掛在允辭的身上,嘟嘴委屈道:“允辭,你不要用裝不認識我,來解釋你的紅杏出牆,你都說至此一生無二妻的,為什麽你現在要娶別的女子,你忘記我了嗎?”說著說著,眼淚隻是一個眨眼落了下來,水洗過的雙眸更加的清澈無辜。


    允辭看著眼前可憐兮兮的夏若薇,將心裏異樣的感覺忽略掉,用一雙更加無辜的眼睛看著夏若薇。


    夏若薇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允辭,你說江山風景美如畫,你卻覺得如畫的美景,抵不過我的回眸一笑。


    你說,此生隻要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這樣安安靜靜的過一輩子,子女成群承歡膝下,暮年是我數著你的白發,你笑著我多了幾條皺紋,相攜一起蹣跚走在寺廟的路上,燃香祈願,聽僧人吟誦心經……


    你說,我心裏已經認定了我,因為我,你覺得很幸福,此生遇見我,是你最大的榮幸。”


    夏若薇抱著允辭,聲音竟是有些哽咽,“這些話,你可曾記得?隻是轉眼,我們分開才不過五天,你成為皇帝的乘龍快婿,果然是前途無量,你為了你的錦繡前程,所以要拋棄我這個糟糠之妻?”


    允辭皺了皺眉,看著夏若薇的眼睛,他竟然有些無言以對,竟然有些慌亂,看到她的眼淚,心還是糾結在了一起。


    夏若薇也感覺允辭很冷漠,甚至到了陌生的地步,他不會對她笑,不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的她,冰冷沒有一絲情緒的眼眸,似冰冷的劍,在她的心口挽出一道道傷口,痛徹心扉。


    她後退了幾步,身子有些僵硬,冒死出來見他,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夏若薇攤開手掌,手裏是一團揉成一團的紙,“還裝不認識?那我幫你恢複記憶如何,這是你送我走是留下的書信,你的筆記,你可曾記得?”


    夏若薇說著將紙團展開,然後將上麵的字念了出來,“若薇,為夫覺得此生坎坷,命途多舛,在最低落之時有妻不離不棄,心生感動,想要與妻廝守一生,怎奈命運不如我意,前有錦繡前程,卻不能與妻共度。


    前日公主召為夫前去,並要我在前程與你之間做選擇,公主此舉隻為提醒她的權勢滔天,作為草民的我,是翻不出她的手心,為夫思存良久,為保妻兒平安,便與妻分離一段時間。


    若薇,為夫深知你個性衝動好強,你現在是做母親的人,請你為我們的孩子考慮,為夫想要你們都平安。”


    允辭隻是驚愕的看著夏若薇,半天都有些回不過神來,此刻的心情隻能用天降霹靂來形容,他是在夢裏見過這個女人很多次,而今天才將這個女人畫出來,她就奇跡般的從這畫裏走了出來,她一出來就熱情的抱著他,隨後指責他背信棄義,忘恩負義,朝三暮四,說他拋棄了她?


    允辭將夏若薇手裏的紙拿在手裏,沒錯是他的字跡,這是,他沒有任何的印象啊!而且公主對他也很好,很溫柔,很賢惠,眼前這個很美的女人奇怪。


    夏若薇看著允辭茫然的眼神,心裏像哽住這什麽,難過的要死,他是真不記得她,還是裝作不認識她!


    允辭好半天才開口:“姑娘,你隻是在下一時興起畫下之人,在下與姑娘沒人任何的瓜葛,姑娘仙力無邊,想要偽造在下的字跡,也不是沒可能……”


    夏若薇聽得額頭上的青筋直跳,“好一出陳世美,好一個借口,好一個狼心狗肺,你的演技真好,我都為你的表演而鼓掌。


    允辭,曾經的海誓山盟你說忘記就忘記,不要告訴我,你失憶了,這些都是你出軌找的借口,夫曾說,娶妻如此,夫複何求,我無法看著心愛的人娶別的女子,哪怕這個女子是天之驕女,當今的公主。”


    夏若薇深呼吸,將奪眶而出的淚水逼回去,“既然君要成為駙馬,作為前妻的我因該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施展你的報複,你曾說,大丈夫因功名就利,金榜題名是最高的目標,成為一番作為,效勞於朝廷,對得起祖先,對得起妻兒,對得起自己……”


    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像是自嘲,“而如今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誰還管舊人哭,看到的隻有新人笑,我也因該自足,不該奢求此生你隻會愛我一人,允辭,是不是我將你看的太重,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如今你要另娶,我的心才會如此難過?”


    允辭看著夏若薇咄咄逼人,隻是靜靜的聽著,啞口無言。


    夏若薇:“自古以來,男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可我從不將就,不低頭,不服輸,我以為我們的愛情經過那麽多風風雨雨,會開出燦爛的花來,都說陽光總在風雨後,可是,你卻連小小的誘惑放棄了我,我對你而已是什麽?”


    夏若薇站在允辭的麵前,麵色蒼白,眼神憂傷,笑容越越發的燦爛,笑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允辭,你知道我最喜歡一首詩了,今天送給你,就作為我們斷情的禮物。”


    允辭看著這樣的夏若薇,不知為什麽心卻絞痛,她的話就如一把把無形的利刃,句句刺痛他的心,他向來是重情之人,為什麽被她說的那樣的不堪,難道自己記憶裏的空白,就是和她的風雨路嗎?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


    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蓰蓰!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這首詩的大致意思:愛情應該像山上的雪一般純潔,像雲間月亮一樣光明。聽說你懷有二心,所以來與你決裂。今日猶如最後的聚會,明日便將分手溝頭。我緩緩的移動腳步沿溝走去,過去的生活宛如溝水東流,一去不返。


    當初我毅然離家隨君遠去,就不像一般女孩淒淒啼哭。滿以為嫁了一個情意專心的稱心郎,可以相愛到老永遠幸福了。男女情投意合就像釣竿那樣輕細柔長,魚兒那樣活波可愛。男子應當以情意為重,失去了真誠的愛情是任何錢財珍寶都無法補償的。


    夏若薇走進允辭麵前,抬手為他舒展緊皺的眉頭,像是眷戀一般深深的看了允辭一眼,眼裏似翻湧著驚濤駭浪,她卻依舊笑著,笑容卻是那樣的諷刺。


    夏若薇緩步朝門口走去,“吱呀”一聲將房門大開,陽光打在她的身上,金色的光芒如一件披風,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轉頭,夏若薇戀戀不舍的看了眼呆若木雞的允辭,“因一切有為事相,皆是緣聚則生,緣散則滅。變化靡常,執捉不住,如夢、幻、泡、影、露、電然,似有似無,望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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