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到洞裏,肖戰天就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意,這種冷仿佛是從不見天日的煉獄裏麵散發出來的。


    “救……救我……”微弱的聲音在肖戰天耳畔響起,若不是因為武力很高,肖戰天差點就忽略過去。


    聽出是塔木王的聲音,肖戰天趕緊轉身朝著聲音的來源走去,一句話也不說,空氣中傳來他沉重的呼吸聲。


    幸好,塔木王還活著,他還可以知道雲木槿去哪了。


    “你傷的很重嗎?”肖戰天扶起塔木王,然後問道。


    是熟悉的人?太好了,真的是天不亡我,塔木王開心的想著。然後伸出手費力地在肖戰天的手心寫了一個字。他雖然躲過了烈火焚身的命運,但卻因為在大火中太久了,導致聲帶嚴重受損,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閻王?你等著,今日我不死,日後必定要取你狗命。


    “雲?”肖戰天了然的看著塔木王,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草原之王,現在竟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知道驕傲如他,是否能夠忍受。


    “你是想問木槿公主現在怎麽樣嗎?”肖戰天認真的看著塔木王,這樣的人讓他敬佩。


    在這樣的時候,若是一般人都會想著要怎麽求別人拯救自己,畢竟沒有一個人是不怕死的。


    可是眼前這個偉岸的男人的第一反應卻是擔心自己的女兒。


    “她沒跟你在一起嗎?”看到塔木王點頭,肖戰天繼續問道。


    “大……大……”用盡全力,塔木王還是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大(她)跟……南……王……”


    “她跟南宮垣走了?”肖戰天感覺自己的心中像是有什麽東西缺失了一樣。


    走了嗎?這樣也好。


    這樣自己就可以毫無顧忌了。


    “啊……啊……”塔木王激動地像是一個孩子。


    “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肖戰天看著塔木王,鄭重的承諾道。


    “跑(保)……跑(保)……路(護)……大(她)……”雖然還是那樣的模糊,但肖戰天還是聽出了塔木王的意思。


    “保護她。”肖戰天跟著重複道。


    “謝……”說著,塔木王抬起自己已經被燒得瘦骨嶙峋的手,在自己的懷裏摸索。


    肖戰天感受到躺在自己懷裏的人的波動,知道塔木王肯定是要做什麽。


    於是伸手進塔木王的衣服裏,掏出了一根簪子。


    明明是漆黑的看不見物體的黑洞,塔木王卻在肖戰天拿出那根簪子之後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那樣的笑容就像是一個得到了心愛之物的孩童的純真笑容。


    “冉兒。”才說完,這個癡情的男子竟然嚶嚶的哭起來。


    終於,他終於要可以見到雲冉了,他們終於可以再在一起了,冉兒,你是否也像我一樣的想念著你。


    當肖戰天抱著塔木王的屍首從洞穴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塔木王還小心翼翼的把那根簪子放在自己的心口處。


    仿佛那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主子,他是?”肖成看到肖戰天從洞穴裏麵抱出一個人來,急忙迎了上去,想要把那個人從他家主子的手裏接過來。


    誰知道肖戰天卻輕巧的避開了,“我自己來。”


    肖成跟在後麵,一臉的莫名其妙。


    看這身形,不像是女子啊,肯定不是雲木槿。


    完蛋了,難道他家主子竟然喜歡上男的了?不行,絕對不可以。


    “主子你……”心直口快的肖成差點就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脫口而出,還好及時打住了。


    肖戰天回過頭,冷冷的看了肖成一眼。


    那眼神,讓本就身體冷的直發抖的肖成抖得更厲害了。他在心裏默默的祈禱,“主子,不要看了,人家怕怕。”


    肖戰天不再理會他,塔木王臨終前拿出那根簪子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希望跟雲冉葬在一起,即使沒有帝王規格的風光大葬,但隻要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就好了。


    真的,平平凡凡的像對尋常夫妻就好了。


    他們這一輩子,大風大浪挺過來了,大起大落也承受住了。他們最大的心願就是像尋常的百姓那樣能夠與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每天柴米油鹽醬醋茶,沒有勾心鬥角,遠離爾虞我詐。


    但那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奢侈。


    現在,終於歸為平靜了。


    待肖戰天他們走後,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那的人進到了剛剛肖戰天進的那個洞裏。


    “大王……大王……”


    一聲又一聲,布朗小聲的呼喊著,生怕驚動了什麽。


    他原本精神抖擻的尋找,可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他終於無力地坐在地上。


    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塔木大哥……”


    既然在這裏都找不到,那塔木肯定是死在那場大火裏麵了,那場他親自點燃的大火裏麵。


    “塔木大哥,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他原本以為塔木王能夠逃出生天的,他們可以瞞山過海,詐死護住塔木王。


    可是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護住。


    在他被叫去刺塔木王一劍的時候他故意刺在了塔木王的左邊,因為除了他和當年的那個軍醫,沒有誰知道塔木王的心髒是在右邊的。


    他還趁著那個機會跟塔木王說他已經打開了密道,讓他一會裝死從那裏逃生。


    然而,一切還是無法挽回。


    布朗一拳一拳重重的砸在旁邊的牆壁上,希望這樣可以減輕一點自己心裏的痛苦。


    不料,越砸心裏麵的痛也越發清晰。


    他真的想一死了之,去地底跟塔木王謝罪,可是他不能,他的女兒還在閻王的手裏。


    閻王,閻王,果然心狠手辣。


    他一點都不懷疑,要是今天他沒有回去的話,過不到子夜,他的女兒就會似無葬身之地。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反正他也是爛命一條,可是他卻不能不顧及他的女兒。


    “塔木大哥,你放心,等我救出雅利安,我就來跟你謝罪。”


    心裏想著,布朗果斷從那個洞穴裏麵爬了出來。然後緩緩的走向遠方,明明是正壯的年紀,身子卻佝僂的像個遲暮的老人。


    最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的那個洞穴,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


    這是他和塔木王的秘密,當時迫於無奈,他把塔木王的計劃都告訴了閻王,隻除了這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自己早一點就戰死在沙場上,這樣的話,他在塔木王的心裏就還是那個英勇無畏的兄弟。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時刻擔心著以後九泉之下無顏麵見塔木王和那些曾經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而此時的南宮垣他們正快步行走在一個山澗之中,他們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南城的地界,否則那個叫閻王的追上來的話,他們就完蛋了。


    並不是因為害怕那些人,隻是不想做無謂的犧牲。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有一日,他們會打回來的。


    布魯澤背著雲木槿,腳下的步子卻一點也沒落下。


    琳琅心疼的看著雲木槿,擔心山路顛簸,她受不了。


    但是她不知道經曆過那麽多事情的雲木槿,早已經對這些擔心沒有追求了,更何況她現在還是昏迷不醒的狀態。


    “爺,咱們休息會吧。”走了那麽久,又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饒是林子墨也有些支撐不住了,況且他們中間還有一個琳琅,和一個背著雲木槿的布魯澤。


    南宮垣看了看周邊的環境,他們一直走的很隱蔽,也刻意的隱藏了他們的蹤跡。、


    想來那些人一時半會應該是追不上來的,“好,那就原地休息一會。”


    林子墨高興地準備坐下,誰知道南宮垣馬上接著道,“子墨,你去周圍查看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危險,順便取一點水來。”


    注意到布魯澤已經滿頭大汗的南宮垣毫不客氣的指揮起林子墨來。


    “好吧。”林子墨認命的說道,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瞟向了布魯澤,那樣子好像是在不忿,抱怨為什麽不是布魯澤去。


    布魯澤也注意到了,但是現在他們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就沒多嘴什麽。


    一切,都等木槿公主醒起來再說。


    “累嗎?”布魯澤看見琳琅一坐下就在捏自己的雙腳,知道她肯定累壞了。


    琳琅搖了搖頭,內心卻自責不已,若不是她不小心被閻王的人綁了去的話,他們也不至於這麽被動。


    後麵還要害的布魯澤丟下公主前去救她。“你為什麽要去救我?”


    布魯澤知道琳琅是在自責,心中暗自感歎,幸好當時自己不是自作主張,自由行動的。


    “是公主讓我去救你的。”說著,趁琳琅不注意竟把琳琅的鞋子給脫了。


    等琳琅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你幹嘛?”琳琅的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她已經很難過,很自責了,可是這個呆子還要做什麽?


    布魯澤沒有因為琳琅的喝止就停下來,反而輕聲說道,“噓,小聲一點,等會把公主給吵醒了。”


    一聽說會吵醒雲木槿,琳琅馬上一動不動的,乖乖的坐在那,任布魯澤做什麽。


    “忍忍,會有點痛。”


    當痛感襲來的時候,琳琅差點破口大罵,這是有點痛嗎?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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