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晨,霧氣彌漫。


    呼倫貝爾已經再也看不到一點綠色,遍地都是草木凋零的蕭條感。


    王庭上空飄著幾片零星碎落的小雪,落在地上,不一會就化了。


    “公主,你再多加件衣服,山上不比在王庭,肯定要冷上許多。”琳琅細心地給雲木槿的披風係上帶子。


    在琳琅的眼裏,雲木槿是越發的美了。


    不僅僅是因為她越長越精致的五官,還有她越發出塵的氣質。


    這讓琳琅有種錯覺,雲木槿是從天上下凡的仙子,終究會歸去。


    “想什麽呢?做點事情都不專心。”雲木槿看到琳琅眼神朦朧,以為琳琅的腦子裏又在想些有的沒的。


    “啊?”短暫的失神後,琳琅反應過來,“沒想什麽。”


    頓了頓,又像突然想到什麽一般,“公主,往年你都不去看望雲夫人的,今年怎麽?”


    “怎麽去了,是吧?”雲木槿接過琳琅想說的話。


    她也不知道,也許在雲木槿的心裏是有些埋怨著雲冉的吧。


    因為雲冉死了,而她活著。


    所以被自己的親身父親怨恨,被其他人恥笑,還被人說為不詳。


    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換做自己的話,恐怕也難以接受,這也是為什麽雲木槿多年來都不去看望雲冉的原因。


    因為那樣隻會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


    雲冉為了她舍棄了自己的生命。


    她不敢說雲冉這樣不偉大,可是雲冉成全了自己的偉大,卻沒有估計到自己,沒有預想到一個孩子沒有了母親而留存在這個世界上會有多麽艱難。


    不過好在,她有一個迷途知返的父王。


    “對啊,以前你不是怎麽也不願意去的嗎?”琳琅小聲的嘟噥著。


    但她說的是事實啊,雲木槿當初就是死也不願意去,任憑塔木王怎麽勸說都沒有用。


    今年,怎麽突然轉性了。


    “你管我啊?”雲木槿桀驁不馴的說出。


    雲木槿今天穿了一條素白的白長裙,裙子隻在袖口處繡了幾朵金色的波浪紋,看上去古樸大氣,外麵罩了一件湖藍色的外衣,清新中不失典雅。


    說話時因為動作過大,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看的琳琅一時失神。


    雲木槿現在愈發美得動人心魄。


    不知道將來要什麽樣的男人才能與公主攜手共度。


    或許那個人可以,琳琅到現在也沒忘記肖戰天俊朗的眉眼和帶著邪惡的笑容。


    自古美人配英雄,恐怕也隻有那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公主吧。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快些弄,不要讓父王等久了。”雲木槿還記得那天她答應跟塔木王一起去祭拜雲冉的時候,塔木王臉上高興滿足的神情,打下一片江山也不過如此了。


    她相信塔木王是真的深愛著雲冉,不然也不會在雲冉死了這麽多年還對雲冉魂牽夢繞。


    姨母啊,你何其幸運,遇到男子對你癡情如此。


    等到雲木槿和琳琅終於收拾完出來的時候塔木王早就已經準備好在外麵等著了。


    也許是在雪地中站了許久的緣故,塔木王的臉色不怎麽好,但身子依舊挺得筆直。


    雲木槿看到這樣的景象,神色一頓,眼眶頓時感覺很熱。


    因為要去見雲冉,所以迫不及待嗎?


    不知道雲冉在天之靈,知道了後會有什麽樣的感受。


    也許也像她一樣,既心疼又高興吧。


    “父王,這麽冷的天,你怎麽也不多穿件衣服呢?”雲木槿人還沒到塔木王身邊,就開始抱怨著。


    “不冷,不冷……”塔木王傻乎乎的說著,想起一會就能見到雲冉,他的整顆心都是火熱的。


    什麽寒冬臘月,什麽細雪紛飛,都不在乎了。


    雲木槿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她知道現在說什麽塔木王都聽不進去。


    罷了罷了,隨他去吧。


    等會回來的時候叫琳琅煮碗薑湯去給他去去寒,不要著涼了就行。


    雲木槿看到塔木王的身邊隻有布魯澤一人,難道他隻帶著布魯澤一人?


    吃驚的問道,“父王,你不會是隻帶著布魯澤一人去吧。”


    雲木槿發現布魯澤雖然筆挺的站在塔木王身邊,但是眼睛卻一直時不時的就往琳琅身上瞟。


    看樣子,這小子對琳琅是情根深種了。


    “額……你娘親她不喜歡熱鬧,人多了不好。”塔木王意味深長的說。


    又是雲冉,塔木王什麽都想著雲冉,卻沒有考慮到自身的處境。


    現在對王庭虎視眈眈的人可不少,他就這般不介意自己的安危?


    “可是……”


    “沒什麽可是,布魯澤會保護我我們的,我相信他。”


    雖然提拔布魯澤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布魯澤身上所具有的忠誠和老實卻在塔木王的心裏紮了根。


    他相信這是一個極具責任感的男人,他一定會盡職盡責的保護自己。


    若不是已經答應了那個人的話,他真的有種想把雲木槿許配給布魯澤的衝動。


    但是他也清楚,要是想木槿在這個亂世之中存活的更好,或許隻有那個人可以辦到。


    雖然那個人從自己手裏得到了很多好處,但是自己最大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就沒有什麽好遺憾的了。


    “好吧。”雲木槿心有不甘的說,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勸服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隻能隨塔木王了。


    無論如何,她都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護塔木王,免他受傷害。


    “出發吧。”塔木王看著遙遠的天際,其實也隻是一片白霧。


    雲冉,我們來了。


    這是雲木槿第一次見到雲冉的墳墓。


    她原本以為憑著塔木王對雲冉的喜愛,雲冉的墳墓怎麽也是修的氣派恢宏,大氣壯觀的。


    誰知到了這裏一看,伶仃的一小個墳包坐落在一條小溪旁邊,旁邊鋪滿了枯黃的野草。


    墳包的不遠處,有三兩棵寒梅傲立雪中。


    因為是山上,人口相對稀少,掉落的雪花也沒那麽容易消散。


    一片一片的,直鋪滿了一片土地。


    “父王,娘親她……”雲木槿有些哽咽,這是她名義上的娘親,她的姨母。


    她現在就躺在自己麵前的泥土之下,長眠。


    “冉兒,我來看你了,還有木槿,你高興嗎?”塔木王柔聲說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仿佛隻要能跟雲冉在一起,哪怕是以這樣的方式,都是幸福的。


    “娘親,木槿來看你了。”雲木槿也跟著說,她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泛紅。


    剛才一到這裏,她的內心就被悲傷給填滿了,這是一種骨肉至親之間的自然流轉著的牽掛。


    所以她,情不自禁。


    “娘親,對不起,以前是木槿太任性了。”雲木槿真誠的向雲冉道歉。


    這道歉,既是為雲木槿,也是為她雲瑤。


    為雲木槿道歉,是因為雲木槿年幼不懂事,辜負了雲冉的一片苦心。


    為自己道歉,是因為自己的莽撞衝動,葬送了西雲的大好河山一片,害的西雲子民無家可歸,也害的雲冉魂歸異處。


    “乖,你娘親她不會怪你的。”雲冉雖然出生於西雲皇室,但身上卻沒有一般皇室之人出來的桀驁與自私。


    她待人恭謙有禮,寬容大度。


    即使是仇人她都懷有寬宥之心,更何況木槿還是她寵愛的女兒。


    “恩……”雲木槿哽咽著靠在塔木王的懷裏。


    這樣的懷抱在寒冷的冬季裏給了她異常的溫暖,她覺得自己的心情瞬間平靜了。


    逝者已矣,生者向陽。


    她還有照顧塔木王,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怎麽可以一味的沉浸在悲傷之中。


    “姨母,你放心吧,我會堅強的活下去的。”她的生命是用千千萬萬的人的生命換來的,她必須珍惜。


    “父王,你和娘親是怎麽認識的?”雲木槿忽然想到這個問題,雲冉當初離開了西雲,就是為了追求她心中想要的自由。


    結果卻因為塔木王的原因,再一次身陷王庭這個泥潭裏,最終喪命,她想知道雲冉的心裏究竟是怨還是不怨。


    “這個啊……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了……”雖然時間久遠,但是塔木王想起來就仿佛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一樣。


    想到往昔的種種,塔木王的臉上仍掛著笑容。


    那或許是他這一輩子最難忘的時光,即使已經流逝了,也仍舊會被一直保存在心底。


    他們父女兩就像是普通的尋常百姓一樣,兩個人坐在雲冉的墳前,你一碗,我一碗,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女兒,你以後想要嫁給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塔木王醉意朦朧,但心裏還在記掛著雲木槿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那麽草率的就決定了木槿的終身大事,是對還是錯。


    不過那人既然允了木槿皇後之位,想必對木槿也不會壞到哪裏去。


    他不知道那人所允的皇後之位,不是因為喜愛,而是因為愧疚。


    而隻有因為相愛綁在一起的兩個人才能長久。


    “我啊……”雲木槿也是有些醉了,他們父女兩個或許都是同樣的倔強,從不輕易吐露自己的心聲,但是今天,他們兩個都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雲木槿晃著腦袋,認真的思考了許久,“我就想要父王這樣的。”


    塔木王嗬嗬的笑著,“你這孩子,又在逗父王開心。”


    “不,我說的是真的。”雲木槿一看塔木王不相信自己,霎時急了,抓著塔木王的胳膊。


    “我是真的想要父王這樣癡情的。我雲木槿要嫁的人,是王侯將相也好,販夫走卒也罷,可是他必須愛我。”


    像你愛娘親一樣愛著我。


    最後一句話,被雲木槿帶入了甜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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