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謝盡春紅,太過匆匆。


    春天的腳步匆忙中帶著急促,讓人都來不及細細品味著春暖花開而帶來的姹紫嫣紅。與生俱來炎熱的夏季,迫不及待的衝破阻礙,襲逼而來。豔豔夏陽,如燎原的大火一樣,在華夏大地燒開一片炙熱。


    烤的皇宮內院,紅牆綠瓦中,如火如荼的奪目。


    臨近清明的時節,被奉為寒食,民間俗稱寒食節。這個日子,素來是乾元朝的大日子,在這日,宮中會設下寒食宴,宴請各國來賓。


    往年寒食宴的主持皆是皇後主掌,今年也不例外。


    從香妃口中得知,主持寒食宴的重任本是要落到於緋詩頭上的,皇後心中甚為不滿。越發的鞭策自己,定要將此次的寒食宴辦的繪聲繪色,不能讓旁人看的笑話,更不能讓於緋詩小覷了自己。


    最為主要的,是讓易無風明白,能夠與他並肩而行的,隻有她。她,鄭怡秋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後,才是他易無風三媒六聘八抬大轎抬回來的發妻。於緋詩算什麽,就算易無風寵著她,她也隻是個妾。


    如是想著,皇後寒食宴上的事情就更加的上心。大到迎接各國賓客的排場,小到個人位置的安排,菜肴跟酒水上桌的先後順序。皇後都要一一過問,絲毫不敢馬虎。


    虧的皇後的上心,一番功夫下來,寒食宴上的場麵無一不在彰顯著乾元朝大國的氣勢。


    眼看著,就快到寒食宴開席的時辰,在迎賓太監的引領下,周圍各國的使者紛紛入席。


    於緋詩站在隨行的妃子一列,遠遠的跟易無風的儀仗隔的有些距離。依照乾元朝的規矩,此等重大場合,隻有皇後才有資格站在皇帝跟前的。於緋詩縱然貴為皇妃,也不敢違背祖宗留下的禮數。隻是站後宮嬪妃的隊伍中,遠遠的觀望著。


    等了一會兒後,在易無風身邊伺候的玉公公走了過來,站在於緋詩跟前,低下腰身跟於緋詩見了一禮,


    “奴才給娘娘請安,啟稟娘娘,陛下有請!”


    先是一愣,於緋詩才回過神,而後在眾多妃子豔羨的目光中,跟著玉公公走到易無風身邊。才發現,易無風身邊本是皇後的位置竟然空無一人,於緋詩正覺得意外,想問個明白,就聽的宮人們高喊一聲,


    “蠻國使者到!”然後,隨著宮人的聲音,一身穿著深色蠻國服飾的蠻國使者,大步邁到易無風跟於緋詩跟前。看著易無風跟於緋詩,雙手合到胸前,恭敬的給於緋詩跟易無風行了一個大禮,


    “蠻國契耶爾代表吾王見過皇上,見過皇後娘娘!”


    一句話落,驚起於緋詩心裏的驚濤駭浪,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想著出言解釋。手猛不丁的被易無風緊緊握在手中,他已經先一步開口,


    “使者不必多禮,來人賜座。”


    “謝陛下。”聽著易無風的話,蠻國使者起身,又是看過於緋詩一眼後。笑著讚賞出口,


    “素來聽聞皇後娘娘儀態端莊,天香國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皇上真是好福氣。”


    明知道蠻國的使者認錯了人,易無風也不著急著解釋。淡淡的笑著跟使者點了點頭,


    “客氣了。”


    場上所有知情的人,皆是震撼在眼前詭異的氣氛裏,皆是默不作聲的暗自看著好戲。於緋詩甚覺得尷尬,稍稍別過臉的時候,看到皇後一臉鐵青的站在不遠處。愴然的望著眼前的情況,嚇的於緋詩心裏一慌,立馬就跪下去,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此話一落,蠻國的使者瞬間陷入滿眼的尷尬裏。應著於緋詩的大禮,皇後邁開步伐,緩慢的走過來,親手將於緋詩扶了起來,


    “妹妹不必多禮,那些不懂事的奴才沒一個省心的,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虧的有妹妹伴在皇上身旁,不然本宮還是罪該萬死了。”


    “謝娘娘!”盡管皇後說的是謙詞,於緋詩也絲毫不敢信以為真,在皇後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識趣的將位置讓回給皇後,自己退到後邊。


    看完熱鬧的妃子們,見到於緋詩退回來,豔羨的眸光中多出嘲笑的意味來。


    並不以為意,於緋詩安靜的跟在她們身後。


    雖然出現這樣的小插曲,易無風臉上沒有多餘的一些變化。見的皇後過來,拉過皇後的手,兩人一同走過去,接受著各國的使者的朝拜。


    而皇後心底,因蠻國使者的錯認而引發出來的不快,礙著眼前的場麵。也隻能默不作聲的壓下去,隻是,對於緋詩的芥蒂,越發的根深蒂固。


    無端惹出誤會的蠻國使者,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見不到做錯事應有的懊惱。反而是帶著一絲陰謀得逞的得意,麵朝著易無風跟皇後的身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一一接受過各國使者的拜禮後,易無風牽著皇後坐到主席位上。一旁的玉公公接到易無風眼中傳遞出來的示意,上前幾步,高喊出聲,


    “寒食宴,就此開始!”


    轟鳴的鼓聲中,拉開寒食宴的序幕。


    皇後適時站起身後,轉頭跟易無風欠身別過一禮後,緩緩開口,笑著說話,


    “陛下,還有各國使者,現下就請大家欣賞本宮為大家安排的歌舞。”語落,掌聲應聲響起。皇後頷了頷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沒等的皇後準備的歌舞上場,蠻國的使者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雙手抱著拳,朝著易無風跟皇後鞠了一躬,


    “剛是在下眼拙,認錯皇後娘娘。為表示在下的歉意,還有蠻國的誠意。就請在下從蠻國帶過來的姑娘,為各位舞上一曲吧。”雖說是請求的態度,不過契耶爾也知道,易無風定然不會拒絕於他。


    蠻國的女子素來以妖嬈著稱,一個個皆是能歌善舞。


    聽下契耶爾所言後,場上的所有人都有些期待起來。


    但見的易無風英挺的劍眉,挑開一道輕微的笑意後,含笑著點了點頭,


    “是麽,如此甚好。素來聽聞蠻國姑娘的歌舞名揚四海,朕一直都不曾見過,今日若能大飽眼福,也是朕的福氣。”


    得到易無風的應允,契耶爾立即大笑出聲,


    “能為皇上舞上一曲,才是她們的福氣呢。”說完,契耶爾抬起手掌拍了拍。


    清揚幽悅的曲音緩慢從席上流淌而出,潤過席上所有人的耳膜,恍如被山澗的流水灌溉過一般,有一種溫潤的清亮之感。


    踩著曲音的調子,微微的腳步,促急中又遲緩的響起。


    先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群手執長簫,身穿著白色衣袍,從頭部到臉上皆蒙著乳白色絲巾的女子。麵容如數隱匿在絲巾裏,隻是看到一雙雙明媚的眼,流瀲著細細的暉光。認真到細致,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鬆懈。


    待的眾女子走到宴席中央的圓台上,本是分兩隊走出的女子,別開步子,圍成兩個圓圈。簫聲停下的時候,穿著白衣的舞姬們皆是放下手上的長簫。柔若無骨的玉手,跟著曲樂的流淌,輕輕舞起。


    腰肢款擺下,身子盈盈跪到地上,跟著曲音激蕩的音符想起,齊齊的往後仰去。本是被白衣舞姬們遮擋下的眾人視線,頓時一派清楚。一名同樣用白色絲巾掩著麵容的女子,坐躺在所有舞姬圍成的圓中間,她穿著鵝黃色的紗衣。


    手腳柔軟的像無骨的水蛇,在音符中優雅的扭動著,翻過一個身後,白皙如玉的腳尖繞過她的額頭,放到台上。慢慢的,慢慢的,她像是一潮連著一潮水浪湧過一樣,從台上站起身來。


    絲巾遮下的麵容,隻看的一雙眼,含著柔情似水的笑。


    惑的場上所有男人都屏住心神,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隨著女子的起身,場上所有的舞姬也跟著一同起身。牽起手,在那名女子周身繞著圈子奔跑起來。滾動的白色圓圈,將女子緊緊的圍攏住,擾亂了場上所有人的視線。中間的那名女子好似消失了一般,不見蹤影。


    等的周圍的舞姬停下來,清揚的曲音中,緩緩響起鈴鐺的聲響。


    圍成的舞姬們,紛紛躺下身子。


    才見得站在中間的女子,玉手掀開遮擋麵容的絲巾,做出拋開的動作。身子輕盈的一躍而起,在半空旋轉一周,手中不知何時,多出兩根分紅色的綢帶。身子幾乎彎成一個弧,撐開時,紅綢擊在兩旁的鼓上。


    傳出轟鳴的聲響。


    響聲起,堂下的舞姬急速站起來。配合著女子翩翩舞起的綢帶,一同舞動起來。


    清揚的曲樂也由此變得慷慨激昂,在激昂中,柔媚的舞蹈翻成激動人心的浪,惹的所有人皆是移不開眼。


    在最後一個音符落定的時候,白色的舞姬們全部倒地,伸出手扶在一起,做出拖花的狀。然後便見得中間領舞的女子一躍而起,站在所以舞姬拖起的手指上,她手上的綢帶橫過眉眼。櫻色的瑰唇妖嬈的撇開一道溫柔的笑靨,朝著易無風的方向,拋下一個媚眼。


    看的易無風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曲定舞罷,場上響起雷鳴一樣的掌聲。


    “好。”易無風率先鼓掌喊出一聲。


    坐在易無風身邊的皇後,眼角的餘光掃過易無風貪戀的神色後,仔細的盯著站在台上的女子。


    好一副豔骨風流的美人嬌態!


    兩片柳眉若彎月簇起,攏著眉下一對清水剪瞳,笑死如臨花照月,不笑時如秋水拂霜。一笑一顰,皆捏著蠱惑忍心的媚態。看的皇後心中暗暗驚蟄起來,這樣狐媚的容顏,放入後宮,終歸不是什麽幸事。


    瞧那女子顏色舉止,皇後總從中看不出什麽好的心思來。


    又是瞅著易無風移不開的目光,瞅著於緋詩臉上波瀾不驚紋風不動的表情,想起此時宮中朝中的局勢。皇後不得不狠下自己的心,闔眼後複睜開,是撕心裂肺後的絕然。搶在易無風跟前,她先是開了一口,


    “這姑娘就跟畫裏走出來的人兒一樣,美的讓我等都移不開眼了都。若咱們宮裏頭有這樣的美人兒,那陛下可是多賞心悅目不是。”


    似是被皇後點中心事一樣,易無風轉頭看著皇後,讚賞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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