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沒有想過易無風會如此的忤逆自己。一時間,鋪天蓋地湧過來的心酸還有苦澀籠上太後的心頭。想起當初,為了易無風能夠登基,自己吃過的苦頭。還有當年,為了保住易無風的太子之位,對昭和的舍棄。


    相比著眼前易無風對自己的忤逆,太後不禁覺得一陣一陣的心寒,


    “好啊,如今你翅膀硬了,也長大了,就可以不顧及母後了麽?”說完,眼淚一邊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


    易無風雖然做事果斷,但是他亦是一孝子。看著太後被自己氣的落淚,忙忙走過去,幫太後拭去淚水,輕哄著道,


    “兒子該死,惹母後傷心了。但是母後,這舉薦製著實弊端太多,若依然保留著,隻怕會禍害無窮。兒子這也是為江山著想呐,往母後理解兒子。”


    哪能不知道易無風說的真話,太後自顧抹去眼角溢出的淚,道,


    “母後知道你的雄心壯誌,但是如今我們缺不得世家大族的扶持。如此一來,他們若是反了該如何?”


    “他們敢?”易無風擰了擰眉,眸底露一出一抹冷色,


    “他們若敢反,朕就把他們全剿了。”


    “你……”瞅著易無風眼底的戾色,頃刻間太後被易無風堵的是啞口無言,隻好逼問著,


    “你當真不可能收回念頭?”


    “是,請母後諒解!”雙手抱拳在太後身前做出彎腰的請罪狀,易無風堅定的答。


    “好,好,好!”一把推開站在自己跟前的易無風,太後一連說出三個“好”字。卻是突然的衝出書案,衝到一旁。拔出易無風掛在牆壁上的寶劍,抹在自己的脖子上,


    “皇帝,如今你若不能收回成命,那哀家。哀家既然護不住這萬裏河山,哀家還不如早早去跟列祖列宗請罪!”


    “母後!”見此情形,易無風駭的俊顏失色。大步上前幾步,用手握住強行的把將劍從太後的手中搶了過來。


    鋒利的劍身劃過易無風的手,鮮紅的血跡從他的掌心慢慢的流淌出來,滴到地上,滴出一片嫣紅。


    看見易無風傷著,太後也沒了較勁的力氣,任由易無風將劍搶去。忙忙撲到他的身邊,


    “風兒,風兒你怎樣?來人啊,來人,宣太醫。”


    將手中搶過來的劍扔在一邊,易無風回複太後莞爾的一笑,安慰著,


    “兒子沒事,母後不必擔心。”


    “還說沒事,留了那麽多血,怎麽會沒事,都怪哀家。都怪哀家!”即便聽著易無風說沒事,太後仍是覺得心如刀割,她無非是想逼迫易無風順從罷了。沒想到易無風會如此,傷成這樣。


    都說傷在兒身,痛在娘心。此時的太後就好似心如刀割一般。


    等了許久,仍是沒見到太醫過來,太後越發的著急,朝著外邊怒吼著,


    “人呢,還不快去宣太醫。來人呐!”


    “奴才該死!”玉公公這才跌跌撞撞的撲騰進來,跪在太後跟前,


    “回主子,已經去請了,太醫立刻便到!”雖是見易無風傷著,但太後在一側幫易無風包紮著傷口。玉公公也不敢上去打擾。


    就在這時候,一道青綠色的身影伴隨著嬌俏的聲音出現在禦書房的門口,


    “皇上,煙兒來了!”餘音落盡,柳煙兒窈窕的身影如煙雲攏月般走入禦書房中。看到滿地的血跡,還有滿臉淚痕的太後跟滿手傷痕的易無風。柳煙兒愣的都忘記了行禮,自顧的撲到易無風身側,


    “皇上,你怎麽受傷了,怎麽會這樣?”一邊說著,一邊拿出自己的手帕,躍過太後的位置,幫易無風包紮傷口。


    不時瞅了瞅太後臉上的淚痕,還有一旁的長劍,努了努唇,清冷的餘音就這樣呼出,


    “太後娘娘,皇上怎麽說也是您的兒子,你怎麽這樣狠心!”


    在柳煙兒自以為是為易無風鳴不平的一席話下,太後滿麵淚痕的臉突變的慘白。盯著柳煙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易無風也一愣,瞪過柳煙兒一眼,怒斥一句,


    “住口,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被易無風這麽一訓斥,柳煙兒是倍感委屈,


    “難道臣妾說錯了麽?”


    “還不住口!”許是易無風的臉色太過駭人,這才將柳煙兒逼的住口。


    不願在多留下去,太後沉默的離開了易無風的禦書房。


    看著太後落寞的背景,易無風亦是一陣心疼,喚道,


    “母後!”


    太後並沒有回頭,隻是淡淡的道,


    “既然有柳貴妃照顧皇上,那哀家就先回宮了。”說完,太後徑直的走出禦書房,回到自己壽昌宮中。


    隱約聽到禦書房內的聲響,碧秋猜測出太後與易無風的爭執。又看著太後滿臉愁容的出來,碧秋吩咐著壽昌宮上下不得驚擾太後,便隨著太後在內殿一直呆到夜晚。


    直到傳膳的時辰,太後還是沒有出來。碧秋有些急了,步入內殿,請示著,


    “主子,該用晚膳了!”


    “免了吧。”心情太過不佳,太後絲毫沒有用膳的心情。漠然的答。


    “主子。”碧秋還想勸慰幾句,卻被太後一聲不吭的遣出內殿。


    就在碧秋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看見於緋詩踏著暮色,姍姍而來。走到碧秋的身側,安然的問候一禮,


    “姑姑好!”


    “奴婢見過於妃娘娘!”心中期許著也許於緋詩有辦法,碧秋臉上露出笑,給於緋詩見過一禮,


    “娘娘,你快去勸勸主子吧。今日主子跟皇上鬧了勁兒,午膳到如今,滴米未進的。這該如何是好!”


    早上之時在禦書房內發生的事情,於緋詩已從良鑰口中得知。已然從中猜出個七七八八的,又是聽聞太後不願用膳,於緋詩已然明白。投以碧秋一個安慰的眼神,輕聲道,


    “姑姑請放心,本宮這就去跟太後聊聊天。”


    “有勞娘娘!”


    宮中如今的形勢,隻怕由不得自己去選擇。於緋詩當然知道,所以在得知太後與易無風之間的爭端時,於緋詩就為自己選了一條後路。


    知道太後的鬱結所在,於緋詩在來時就已經想到萬全的方法。


    免去壽昌宮內的宮人們對自己的見禮,於緋詩做出“噤”聲的動作。撥開壽昌宮內的水晶簾子,小步的步入壽昌宮的內殿。悄無聲息的走到端坐在床榻上的太後跟前,屈身輕聲問禮,


    “臣妾芳華宮於氏見過太後娘娘!”


    聞聲抬頭,太後眼裏的餘光掃過於緋詩恭敬的眉眼,


    “你怎麽來了?”


    並不打算拐彎抹角,於緋詩自顧的起身,朝著太後莞爾一笑,


    “因為太後不願意用膳,所以皇上就讓臣妾過來伺候太後呢!”當然不是易無風叫於緋詩來的,不過是為了讓太後的心裏舒坦一些。於緋詩自覺的道,邊說著,邊走近太後身邊去,


    “玉陽王是臣妾的姐夫,所以,臣妾知道太後憂心之事!”並不打算隱瞞自己前來的目的,於緋詩彎著身子在太後跟前如實開口。


    “那你能解哀家的憂愁麽?”聽完於緋詩的話,太後挑了挑眉,問。


    “臣妾也不知道。”於緋詩答,


    “不過,臣妾倒是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太後您想呀,這天下不也是皇上的天下,江山亦是皇上的江山呢。皇上儼然有不愛惜的道理?”


    “這哀家自然知道,哀家隻是擔心呀?”不知怎的,一見著於緋詩和絢的眉眼,太後就有著想與她說話的心思。


    “其實,太後不必擔心呢。這世上兩全其美的事情多了去了,太後您看那馬車,不是也要兩個輪子拖著,它才能走麽。若把江山比作那馬車,那兩個輪子,不就是各方勢力麽。雖說舉薦製不能廢,但不代表著科舉製就不能推行呢。太後您說呢?”不敢將話說的太滿,於緋詩隻是隱隱的提示著。


    從於緋詩的話中,太後也是明白過來,黯然的眸色亮了少許,


    “兩全其美,倒是個極好的辦法。可是皇帝能願意麽?”


    “隻要太後您願意用膳,陛下定然是願意的呢。”見的太後的神色有著鬆弛的痕跡,於緋詩上前蹲在太後身前,大膽的用手撫上她的手道。


    “好,好。你真是個好孩子。”既然於緋詩這樣說,太後自然懂了於緋詩的意思。立刻就讓人傳膳進來,


    “來人,傳膳。”


    聽到命令的碧秋鬆下口氣,趕緊的命人傳膳。


    見的太後心中鬱結已經解除,於緋詩仍是留在壽昌宮中陪著太後用過膳後,才跪安回了芳華宮。


    回到芳華宮時,慕婉還在,看著於緋詩回來,匆匆的迎上去,


    “如何,勸下了麽?”


    “那是當然,有玉陽王爺的先見之言,豈有不成的道理。”笑著回複慕婉,於緋詩如實答。


    日間的時候,因為太後的到來,良鑰等人被趕出禦書房,便前往芳華宮尋找慕婉。在良鑰口中,於緋詩隱約猜出太後與易無風的爭端。沒有到,果真傳來太後心情不佳,不願用膳的消息。


    於是,才有了於緋詩的剛才之舉。


    拉著慕婉,兩人直直走入芳華宮中。


    太後離開禦書房後,良鑰又回到了禦書房中。此時並不在芳華宮中,於緋詩拉著慕婉走到書案前,執筆在雪白的紙張上畫了一輛馬車,並兩個馬車的輪子畫的極大。畫好之後,把畫交到慕婉手中,囑咐道,


    “慕婉,把這個交給玉陽王爺。然後,你提醒他一句,兩全其美,必定是最好的選擇。”


    “好的。”接過於緋詩的話,慕婉點頭答應下來。


    接著,於緋詩似是想起什麽,提醒慕婉一句,


    “還有便是,千萬不能說是我的主意。”


    這下,慕婉極為的不懂,問道,


    “為何?”


    並沒有給慕婉一個清晰的回答,於緋詩隻是笑了笑,曰,


    “後宮不得幹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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