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弓進門的時候,雲染剛剛起身,朝著耶律婉婉行了禮:“見過長樂公主!”


    “雲大頭牌也在啊!”


    耶律婉婉朝著雲染微微一笑,抬眸看向沈良辰,動作親昵的上前挽住她的手:“姐姐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現在我回來了,一定會幫姐姐討回一個公道!”


    聞言,雲染嗤之以鼻,撇了撇嘴:“公主自己的事兒都還管不過來,談何與皇後娘娘討公道?”


    “我的事情早就解決了好不好!”耶律婉婉聞言,眉目一皺,雙手叉腰,怒道:“那些大臣們,一個個不是逼著皇後廢後嗎?我現在哪裏都不去,就在這裏盯著,看他蕭湛敢不敢為了江山,廢了我姐姐!”


    沈良才見她如此,不禁緩緩笑了笑。


    耶律婉婉是北遼的公主,其實根本不便,也不能插手這件事情,不過她能有這樣的態度,已是難能可貴了!


    “妹妹的這份心意,姐姐知道就行了!”伸出手來,輕撫著耶律婉婉的肩膀,又如此含笑對耶律婉婉說了一句,沈良辰這才調轉視線,看向沉眸立在殿門處的陳良弓:“陳叔回來了?”


    雲染轉身,看著一身肅殺的陳良弓,不禁皺了皺眉頭:“這是去哪兒了?”


    聞言,陳良弓轉睛,看向沈良辰。


    沈良辰則笑了笑,施施然坐在了貴妃榻上,也不再瞞著雲染什麽,“今兒你出宮之後,我就讓陳叔跟著你去了!”


    雲染聽沈良辰這麽說,心下驀地一緊。


    想到自己不久前剛見過慕容睿,他麵色微白,問著陳良弓:“你抓到慕容睿了?”


    “沒有!”


    陳良弓臉色難看至極的,滿是愧疚的,看著沈良辰:“屬下無能……”


    沈良辰早在看到陳良弓的神色之時,便已然料到,慕容睿這次隻怕又逃了。


    不過,按理說,不應該啊!


    要知道,抓慕容睿這件事情,蕭湛可是派了宋雲卿的。


    即便是慕容睿和梅安再厲害,那也雙拳難敵不是?


    外加一個厲害極了的宋雲卿,她還真是十分的好奇,慕容睿是怎麽脫身的?


    心,微微沉了沉,她伸手端了手邊的溫水,淺淺啜了一口,然後才幽幽問著陳良弓:“陳叔與我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良弓緊皺著眉頭,揖了揖手,將不久前發生的事情,悉數稟報給了沈良辰。


    雲染走後,陳良弓和宋雲卿,確實帶人包圍了慕容睿所在的院子。慕容睿察覺之後,本想跟梅安從後門逃走,但是有宋雲卿和陳良弓在,到底將他們攔了下來。


    但是,這慕容睿,似是知道他們不敢傷害他,竟然將劍橫在了自己脖子上……因早前有蕭湛和沈良辰的吩咐,饒是宋雲卿和陳良弓麵對當時情形,也不由畏首畏腳,直到後來,還是讓慕容睿給逃了!


    聽完陳良弓的稟報,雲染忍不住出聲問著沈良辰:“慕容睿執迷不悟,皇後娘娘卻仍舊想要保全他的周全,果真重情重義!”


    沈良辰聞言,心裏忍不住低咒一聲!


    她重情義個屁啊!


    她那是要保全慕容睿的周全嗎?


    分明是要保全她自己的周全!


    但是這些,她懶得跟雲染多做解釋,而是隱隱變了變神色,聲音暗沉無比的問著陳良弓:“慕容睿知道你們不敢傷他?”


    “是!”


    陳良弓十分確定的點了點頭,見沈良辰臉色難看的厲害,心中自責更甚:“屬下屢次失手,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沈良辰見陳良弓如此,心中疑惑頓生。


    慕容睿為何篤定他們不敢傷他?


    莫不是……他也知道了關於她們兩人同命之事?


    雖然,這樣想有些不可能!


    但是沈良辰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


    暗暗的,將心中疑問壓下,沈良辰抬起頭來,但見陳良弓滿是自責,到底緩緩歎了口氣:“陳叔不必自責,此事怨不得你!”


    實在是慕容睿太過狡猾!


    沈良辰雖然說,不怨陳良弓。


    但是陳良弓的臉色,還是十分的難看。


    緊皺著眉宇,深看了沈良辰一眼,他微斂了眸華,對沈良辰恭了恭手,繼續說道:“慕容睿走後,屬下和宋二爺搜查了他住的院子,皇後娘娘您猜,屬下在那院子裏,發現了誰?”


    聞言,沈良辰眸光微閃了下,心中疑惑頓生,就在她腦海中忽而靈光一閃之時,便聽陳良弓再次出聲:“是慈悲大師!”


    沈良辰心中猜測是一回事,猜測被認證,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刻,聽陳良弓說,他和宋雲卿在慕容睿藏身的院子裏,竟然找到了她心心念念找了許久的慈悲大師,她心頭一緊,猛地從貴妃榻上站起身來:“當真是慈悲大師?”


    殿內幾人,見沈良辰如此激動,全都微微一怔!


    陳良弓也是怔怔的,迎著她的視線點了點頭:“雖然比在吳國的時候看上去老了很多,但是屬下確定,此人確實是慈悲大師無疑!”


    是慈悲大師!


    得到陳良弓肯定的答複,沈良辰直覺自己心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心弦,竟然啪的一聲斷裂開來!


    如此衝擊之下,她嬌弱的身子,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下。


    “姐姐!”


    “皇後娘娘!”


    耶律婉婉和雲染見沈良辰神情不對,身子也跟著輕輕顫抖起來,連忙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我沒事!”


    沈良辰微微抬手,示意兩人安心,然後定睛問著同樣一臉關切看著自己的陳良弓:“本宮有些事情,需要當麵問過慈悲大師,他現在身在何處?”


    陳良弓見她如此,連忙回道:“宋二爺說,皇上有要事,一直都在找慈悲大師,便直接帶著慈悲大師,去了禦書房!”


    沈良辰聞他此言,眉心一擰,便對碎心吩咐道:“備輦,本宮要去禦書房!”語落,她轉身看向耶律婉婉:“婉婉,按理說,你今日才剛回宮,咱們姐妹該好好敘敘舊的,可是……”


    耶律婉婉是何等的聰慧?


    從沈良辰方才那不一般的反應,她豈能猜不出,她現在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問過慈悲大師。


    此刻,見沈良辰如此對她言語,她連忙笑著說道:“我又不是外人,姐姐何須跟我見外?你趕緊過去吧!”


    “嗯!”


    沈良辰對耶律婉婉點了點頭,恰好碎心取了輕裘過來,直接穿戴妥當,便帶著碎心一起離了坤寧宮。


    魏國的這個冬天,雪格外的多。


    昨夜落雪之後,今日難得轉晴。


    禦書房外,個別固執的朝臣,仍舊在跪著。


    蕭湛早已料到,沈良辰得到消息之後,會立即趕過來,為了不讓她心裏有一分一毫的不痛快,他早早便出了禦書房,等在了乾德宮外。


    遠遠的,見沈良辰果真乘坐鳳輦而來,他等到鳳輦停下,方薄唇輕勾著,在鳳輦前站定,然後朝著輦車內的沈良辰伸出手來!


    “雲寒……”


    沈良辰抬眸,正對上蕭湛略帶嗔怪的眸子,不由討好一笑,將自己的手,置於他的掌心之中:“天那麽冷?你怎麽在外麵?”


    “你知道天冷啊!”


    蕭湛無奈橫了沈良辰一眼,扶著她步下鳳輦:“我一準兒猜著,你得了消息後,會趕過來,這便直接在外麵守株待兔了!”


    沈良辰聽他這麽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不是農夫,我也不是兔子!”


    “是!是!是!”


    蕭湛一連應了三個是,待沈良辰步下鳳輦之後,掖了掖她毛絨絨的輕裘領子,擁著她緩步拾階而上:“你不是兔子,你是我的心肝兒!”


    沈良辰沒想到,蕭湛大庭廣眾之下,這調情的肉麻話,竟能說的如此順溜,不禁看著她咯咯笑了起來,回頭給了他一個極好的評價:“油嘴滑舌!”


    ……


    因為沈良辰要問慈悲大師的事情,十分的隱蔽,蕭湛將問話的地點,安排在了乾德宮內,他的寢殿裏。


    慈悲大師在被宋雲卿帶進魏國皇宮的時候,便大約已經猜到,要見他的是誰了。


    靜靜的,在寢殿裏等了半晌兒。


    終是一對璧人,如眾星拱月一般,被人簇擁著進了門,慈悲大師口中默念著阿彌陀佛,朝著兩人施施然行了一佛禮:“老衲參見魏皇!參見魏國娘娘!”


    沈良辰前世的時候,隻見過慈悲大師一次。


    卻因他的天命箴言,成為各方爭奪的籌碼!


    今世,重生之後。


    她也隻見過慈悲大師一麵,隻那短短一麵,便從可得天下的福星,變成了禍國殃民的災星……


    如今,再見。


    雖隻是短短數月,但是在沈良辰看來,卻恍若隔世一般!


    曾幾何時,她在心裏罵慈悲大師為老禿驢!


    但是現在,深深的,凝視著不遠處,朝自己行著佛禮的慈悲大師,她聯想到前世今生,卻不得不承認,這慈悲大師當真是有些道行的!


    是以,在深看了慈悲大師一眼之後,她忽地笑了!


    那笑靨,如花一般,可以蠱惑人心:“慈悲大師,好久不見了,您……可還認得本宮?”


    “自是認得的!”


    慈悲大師雖是得道高僧,但是每次遇到沈良辰的事情,都難得的會表現出幾分緊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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