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慈寧宮中,宋太後留了安陽公主的宿,姑嫂兩人聊到很晚,方才熄了燈,一起就寢了。


    不想,兩人才剛剛睡著,蕭湛便到了慈寧宮。


    聽秋葉姑姑稟報,道是蕭湛有要事要覲見,宋太後緊鎖了眉頭,隻得跟安陽公主重新穿戴起來,這才容蕭湛進了寢殿。


    蕭湛進殿之後,見安陽公主也在,先是微微怔愣了下,隨即便朝著宋太後和安陽公主揖了揖手:“兒臣參見母後!見過姑母!”


    “皇帝免禮吧!”


    宋太後緊皺著眉頭,朝著蕭湛微微抬手,而後不悅聲道:“哀家跟你皇姑母,才剛剛睡下……這麽晚了,也不知皇帝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連夜覲見哀家?”


    蕭湛聽出宋太後語氣裏的不滿,俊臉之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隻是眸色微深了深,低沉著嗓子說道:“自然是極為要緊之事!”


    聞言,宋太後的眉頭,不禁皺的更緊了些。


    卻見蕭湛,淡淡勾唇,而後幽幽聲道:“啟稟母後,臣妾剛剛接到吳國攝政王寫給母後的的密信,密信上寫著加急二字,兒臣實在不敢耽擱,另外兒臣還有一件萬分緊急的事情,也需稟報太後娘娘!”


    宋太後聽蕭湛此言,再看他眼下的神情,不禁麵色一正:“既是萬分緊急之事,皇帝直言便是!”


    蕭湛緊皺了皺眉,眸華微微抬起,迎著宋太後深幽的眸,沉聲稟道:“兒臣剛剛接到密報,靖國公之子董天明,勾結吳國叛國之徒慕容睿,私底下聯絡我魏國朝廷大臣,欲要明日一早上奏請願,逼兒臣廢黜皇後之位!”


    蕭湛的話甫一落地,宋太後的眉頭,驀地一緊,麵色也跟著瞬間沉下。


    蕭湛先是表明了董天明的身份,再以勾結二字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這是要拿董天明開刀啊!


    如今,董家才剛失了一個嫡女,若是董天明再有事,隻怕有些說不過去啊!


    見宋太後麵色陰沉,半晌兒不語,跟著宋太後睡在一起,也一起起身的安陽公主,不由轉頭看向宋太後,疑惑聲道:“這董天明,本宮倒知道是靖國公早前的那個嫡子,至於這慕容睿又是哪個?”


    “他以前是皇後身邊的侍衛!自幼跟皇後青梅竹馬……”


    宋太後輕攏了黛眉,冷冷哼了一聲,旋即眉眼含怒道:“不過他因為阻礙皇帝跟皇後之間的感情,已經被吳國攝政王沈啟天逐出了吳國,終生不準再踏足吳國一步!”


    “不去吳國,倒來了魏國,可見他對皇後還是沒有死心啊!”安陽公主聽宋太後說慕容睿是沈良辰的青梅竹馬時,那咬牙切齒的神情,不由訕訕然一笑。


    凝眉稍許,她神情微淡的問著蕭湛:“皇後……乃是吳國公主,如今又懷有龍嗣,他們倒是以何理由,逼著皇上廢黜於她?”


    蕭湛迎著安陽公主的視線,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看向了宋太後。


    宋太後見狀,並沒有立即解釋什麽,而是沉了沉臉色,看向蕭湛:“沈啟天寫給哀家的密信呢?”


    “在兒臣這裏!”


    蕭湛垂首,從袖袋裏取出一封尚燙著火漆的信封,遞到了宋太後手裏。


    宋太後接過密信,將之打開。


    在仔細看過信上的內容之後,不由麵色驚變!


    秋葉姑姑見狀,不由關切問道:“太後娘娘,您怎麽了?”


    “哀家沒事!”


    宋太後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那封密信之上,卻是緩緩抬手,麵色晦暗的對秋葉姑姑擺了擺手。


    安陽公主見她如此,也忍不住出聲問道:“沈啟天信上說都說了些什麽?”


    “他說……他們沈家兄弟兩人,造了孽!”


    半晌兒之後,宋太後方才如是幽幽出聲,語落之時,她不由緊握了手裏的密信,然後歎了歎,轉頭問著安陽公主:“過去的事情,皇姐也是親身經曆過的,對於沈啟天的過去,你應該很了解吧?”


    聞言,安陽公主眸色一深!


    她不隻了解沈啟天,還了解沈啟天跟宋太後之間有過一段情呢!


    仔細說起來,以前她對沈啟天,也曾芳心暗許呢!


    不過,這些事情,實在不適宜在蕭湛麵前提起,她隻能暗暗朝宋太後翻了翻白眼:“我對他的過去不了解,一點都不了解!”


    想當年,他對沈啟天苦苦追求,可是沈啟天對宋太後卻是勢在必得……過去的那些事情,她現在想起來都還曆曆在目,雖說這一晃十幾年都過去了,沈啟天跟宋太後也沒走到一起,不過她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疙瘩的。


    “呃……”


    宋太後聽出她語氣裏的那股子酸意,不禁微怔了怔!


    心道這人都老了,怎麽還那麽酸,她不由嗔怪著看了眼身邊的小氣女人,然後凝眉歎了歎,也懶得再去跟安陽公主解釋什麽,直接抬眸對蕭湛那雙幽深似海的眼睛,無奈說道:“其實皇帝現在所說的這件事情,哀家今天已經從平王妃口中略知一二了!”


    從慕容睿給平王妃不停的送禮開始,宋太後就知道,這裏麵一定會有貓膩。


    所以,她便讓平王妃禮物照收,等著他露出狐狸尾巴!


    這不,今兒蕭景跟耶律婉婉私奔,慕容睿的狐狸尾巴也露出來。


    他將沈良辰的身世告訴了平王妃,想通過平王妃的嘴,將消息傳給她。


    當然,平王妃也真的把消息稟明了她。


    想到沈良辰的身世,宋太後又是輕歎一聲,視線微轉,最後又對上安陽公主的眸子,沉著嗓子說道:“沈啟天和沈啟川他們兄弟二人是怎麽坐穩吳國江山的,在這裏哀家先不說,哀家要說的是,沈啟天治國有功,沈啟川也一心要把江山還給沈啟天,但是無奈的是,沈啟天根本不想要,所以他在自己大婚之夜,與沈啟天下了媚藥,成就了他的好事,當然沈啟天對此事並不知情!後來沈啟川的皇後誕下公主……”


    聽了宋太後言語至此,安陽公主的臉色不禁微微變了變,接著她的話繼續說道:“這位公主,便是我們魏國的皇後娘娘!”


    這簡直……太荒唐了!


    “很荒唐是不是?”


    宋太後如此輕問了安陽公主一聲,眸色黯然幾分,道:“再後來,沈啟天得知了真相,在他質問沈啟川的時候,沈啟川的皇後也得知了真相,然後一怒之下,便帶著良辰離開了魏國皇宮!”


    聞言,安陽公主麵色沉沉,隨即沉聲問道:“即便如此,這件事情乃是吳國皇室秘辛,根本無從佐證,隻要吳皇一口咬定,皇後是吳國的公主,乃是他之所出,董天明與慕容睿談何逼湛兒廢黜於她?”


    宋太後抬眸看了安陽公主一眼,澀然一笑之後,搖了搖頭,道:“你也說了,此事乃是皇室秘辛,根本無從佐證,他們當然不會以此為借口,逼皇上廢後……他們所咬的,並非是良辰是孽種一事!”


    安陽公主沉眸,問道:“不是這件事情,那是什麽事情?”


    “當初……沈啟川的皇後,因為接受不了這個殘酷事實,在良辰麵前自縊了,而良辰小小年紀則被人拐賣到了青樓……”


    宋太後此言一出,寢殿裏的氣氛,瞬間又變的僵滯起來。


    出身青樓的皇後,這將是沈良辰致命的弱點。


    而現在,慕容睿和董天明,便是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等到事情天下皆知,此事勢必沒有回旋餘地!


    想到這一點,安陽公主不禁轉頭看向邊上一直聽著她和宋太後交談,卻始終不曾出聲的蕭湛!


    見他始終神色如常,她不由緊皺著黛眉問道:“關於皇後的身世,皇上都知道?”


    “朕都知道!”


    剛才,宋太後在說起沈良辰的身世時,蕭湛一直都在聽著。


    宋太後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蕭湛的心裏,卻深刻的記得沈良辰曾經說過的話。


    她說,當初沈啟川的皇後,在得知真相之後,曾想過要掐死她!


    想到這一點,他心下一陣劇痛,卻是轉頭對上宋太後的視線,語氣堅定道:“母後,兒臣今夜前來,一則是讓您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二則是要跟您表明兒臣態度!”


    聞言,宋太後心下一沉,神色定定的看著蕭湛:“皇帝想要跟哀家表明什麽態度?”


    “明日一早,那些逼兒臣廢後的臣子,應該就會上書……而兒臣,則一定不會準!到時候他們一定會來跪求母後出麵的……”


    蕭湛的話,說到這裏,忽然抬眸,對上宋太後的雙眼,他的俊臉之上,雖是薄唇淺淺勾,卻是語氣薄涼,冰冷無情:“兒臣,已經認準了皇後!不管她的過去如何,他都會是朕唯一的女人!在這個世上,不管是誰……但凡有人想要對皇後不利,朕第一個不答應,也絕對不會容忍半分!廢後之說,更是絕無可能!”


    蕭湛說話的語氣,很沉。


    一字一字,都像是一記記重拳,擊打在人的心頭!


    他的一番言語,與其說是在對宋太後表明態度,倒不如說他是在宣誓自己的決心!


    沈良辰,是他的女人!


    不管她的過去,有多麽的不堪,她都認準了這個女人。


    不管是誰,也休想傷害他的女人,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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