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蕭湛瞥見沈良辰唇角的那抹冷諷,狹長的雙眸中頓時狂炙萬分,掌下動作加重,他身形微傾,與她鼻息相接:“別那麽囂張!你信不信,很快……你就會跪著來求朕!”


    “那……”


    沈良辰凝著眼前盛怒男子眼底的怒火,腦海中忽然又閃過那夜宋雲寒露出的陰狠眼神,心想兩人便是容貌相似,眼神應該不會相同才對,可是現在,他們的眼神竟然也如此的相似!


    想到自己事到如今,居然還在糾結這個,她費力譏笑出聲,目光不閃不避的看著蕭湛:“我就……等著那一天!皇上……可別讓我等太久了!”


    “放心!”


    蕭湛眸中怒火,颯然冷卻,手下驀地一緊,卻又驟然一鬆!


    隨著蕭湛鬆手的動作,久違的新鮮空氣直衝沈良辰胸腔,胸臆起伏間,她直接滑落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但是很快,她便再次抬眸,凝眉看向蕭湛。


    此刻她呼吸很急,卻並未錯過,那空氣中足以明辨的香氣。


    是龍涎香!


    帝王專用的龍涎香!


    而宋雲寒身上的,卻是幽幽蘭香!


    心中轉念一想,沈良辰不禁又冷然自嘲。


    眼前的男人對她的態度,一向冷峻無情,比之宋雲寒的溫柔和不羈,簡直有天壤之別,他們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


    更何況,他們兩個昨日還同時出現了。


    不是麽?!


    蕭湛睇見她瞬息變幻的眸色,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卻是冷著俊臉吐出一個字:“滾!”


    沒有言語,沒有行禮。


    沈良辰聞言,隻勉強一笑,便一手扶著殿門,一手撫著脖頸站起身來,然後轉身離開。


    當沈良辰走出殿門之時,富貴正好進來。


    富貴對她恭了恭身,疾步進了寢殿,行至蕭湛身前恭身稟道:“啟稟皇上,兩位娘娘的傷勢,太醫已經瞧過了,不過……”


    蕭湛擰眉,斜睨著富貴:“不過什麽?”


    富貴麵色一變,垂首回道:“太醫說,咬了兩位娘娘的蛇,並沒有毒,不過兩位娘娘卻又奇怪的都中了毒!”


    “都中了毒?”


    蕭湛轉身望向早已沒了沈良辰身影的殿門處,微一眯眸,遮去眼中如暴風驟雨般迅速凝集的情緒。


    “是!”


    富貴應聲點了點頭,回道:“兩位娘娘雖無性命之憂,卻會在半月之內,渾身起斑,劇癢不止!”


    “劇癢?!”


    “是!”


    富貴看了主子一眼,生怕他動怒,連忙又道:“不過太醫說了,即便兩位娘娘撓傷了臉,也有藥可醫,不會落下疤痕!”


    “這樣啊!”


    蕭湛俊臉上不見一絲怒意,不屑輕笑了下,眸子裏有一抹鄙夷之色閃過:“傳朕旨意,讓兩位愛妃好生養著,千萬記得臉上不能撓抓,告訴她們……朕最討厭臉上不幹淨的女人!”


    富貴聞言,苦笑著抿唇:“奴才遵旨!”


    外人都知道,莊妃和嫻妃是皇上寵妃,可誰又知道,皇上對她們的寵,並非出自真心啊!


    不讓撓,那不得癢死?!


    皇上這是嫌她們沒用啊!


    “富貴!”


    蕭湛不等富貴離去,微轉了身,眸色陰涼:“順道去看看霍青的差事辦的怎麽樣了!”


    富貴聞言,心下一驚,忙應聲:“奴才遵旨!”


    蕭湛緩步龍榻前,掀袍而坐,唇角冷勾,眸中精光一綻!


    沈良辰,你不是有本事嗎?


    咱們,等著瞧!


    ……


    沈良辰回到冷宮後,總覺得今天鬧出那麽大動靜,自己能夠如此脫身太過容易,心中始終不安。


    黃昏時,雲霞漫天。


    碧雲雖做好了晚膳,卻不知跑去了哪裏,一直不曾擺膳。


    耶律婉婉實在餓的慌,便自己動手,將晚膳一一擺上。


    “碧雲這死丫頭,又偷懶了,也不知跑哪裏去了!”耶律婉婉俏臉上,盡是忿忿之意,嘟著嘴盛了米飯,連碗帶筷一並送到沈良辰麵前:“姐姐,你太慣著她了!”


    沈良辰伸手接過耶律婉婉遞來的筷子,看著桌上的四菜一湯,卻怔怔的坐在那裏,始終不曾動過筷子。


    不知為何,今日自乾德宮回返之後,每每想到蕭湛說過的那些話,她便覺心中惴惴不安!


    蕭湛那家夥,接下來想要怎麽對付她?


    耶律婉婉見她愣神,不禁出聲喚道:“姐姐?想什麽呢?你不餓麽?”


    “當然餓!”


    沈良辰回過神來,對上耶律婉婉水亮的眸子,淡淡笑著:“用膳吧!”


    “嗯!”


    耶律婉婉聳了聳眉,便先吃了起來。


    沈良辰沉默半晌兒,抬起頭來深看耶律婉婉一眼,遲疑了片刻,終是開口道:“妹妹,依姐姐看,這陣子你還是搬到你伯父那裏去住吧!”


    耶律婉婉忽然聽聞沈良辰讓自己搬走,微微一愣!


    察覺到沈良辰眼底的擔憂,她無所謂的輕盈一笑,夾了菜肴送到嘴裏細細咀嚼著:“姐姐是怕連累我?”


    沈良辰微微一笑,點頭:“妹妹真聰明!”


    她好怕!


    怕死了!


    耶律婉婉見沈良辰如此,蹙眉想了想,放下了碗筷:“可是魏皇跟姐姐說了什麽關於我的事情?”


    “沒有!”


    沈良辰輕抿著唇,微搖臻首。


    跟她說過耶律婉婉的,隻有宋雲寒,蕭湛到從未提起!


    不過……當初她問宋雲寒到底如何知道耶律婉婉的事情時時候,宋雲寒卻沒有正麵回答!


    宋雲寒,是不是從蕭湛哪裏,知道了婉婉的身份?


    “那姐姐還怕什麽?”耶律婉婉杏眼瞪得滾圓,眼睛亮晶晶,胸有成竹道:“在北遼皇宮,從來都隻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兒,還沒見誰能欺負得了我。遇上我……連我父皇都覺得頭疼,姐姐放心好了!”


    沈良辰聞言,苦笑了下,輕輕擰眉:“可如今你不是在北遼,而是在魏國!”


    “魏國又如何?”


    耶律婉婉含笑反問,撇了撇嘴,無所謂道:“我王伯母出自魏國皇室,父皇和魏國先皇和太後關係也不錯。他蕭湛就算再想對付姐姐你,也不會不管不顧的對我下手!”


    “!那人陰鷙殘暴,什麽事情做不出來?你怎就知道他不敢”沈良辰麵色微沉,輕歎一聲,放下碗筷:“總之,明兒一早你就搬出冷宮,到你伯父那裏去住!”那裏最起碼安全一些!


    “呃……姐姐!”


    耶律婉婉望入沈良辰透著堅決的眸海,神色微滯了滯,最後隻得無奈點頭:“如果我搬去伯父那邊,你可以放心的話,那我搬過去便是了。”


    “嗯!”


    沈良辰見耶律婉婉終於答應,紅唇抿成直線,欣慰的點了點頭:“用膳吧!”


    大約一炷香的工夫後,兩人的晚膳用的差不多了,碧雲也滿頭大汗的從外麵回來了。


    甫一進門,見兩人已然用膳,碧雲臉色微變了變。


    耶律婉婉見狀,不由哼聲問道:“你這奴才做的好啊!連主子的晚膳都不管了。”


    碧雲聞聲,見沈良辰看過來,連忙垂首說道:“奴才該死,在外麵碎嘴耽誤了時辰,還請姑娘恕罪!”說著話,她連忙著手清理膳桌。


    不多時,將膳桌收拾幹淨,碧雲便又備了清茶。


    熱茶端上,一直對耶律婉婉不善的她,竟破天荒的也給耶律婉婉也盛了一盞。


    “吆喝,今兒外麵的月亮打哪邊出來的!”耶律婉婉笑吟吟的看著碧雲手裏的茶盞,一臉受寵若驚!


    “這杯茶,奴婢是用來給姑娘賠罪的!”碧雲說話間,端著茶盞的手一抽,作勢便要將茶水倒掉:“姑娘如果不想喝,奴婢可以把茶倒掉!”


    “別啊,我喝還不行嗎?”耶律婉婉眼疾手快,一把接過碧雲手裏的茶水,抬手便喝了一大口。


    沈良辰見她如此,不禁含笑搖頭。


    微微垂首,輕抿了口茶水,她微抬眸華,卻見碧雲正麵色緊張的緊盯著自己。


    初時,她以為碧雲擔心自己責罰她,所以緊張。


    但是很快,她心中便咯噔一聲脆響!


    眉心緊皺,垂眸看向手裏的茶水,似是意識到什麽,卻為時已晚!


    碧雲呈上的是茶水沒錯,卻是摻了酒的茶水。


    沈良辰驚覺口中彌漫的酒香,心弦一緊,驚覺大事不妙!


    碧雲她……


    是她太大意了!


    “姐姐,這茶有問題!”


    一語落,耶律婉婉手中茶盞落地,啪的一聲,水花濺起,她渾渾噩噩揉著太陽穴,立時用力一咬嘴角,立時有血跡溢出!


    “妹妹,別做傷害自己的事,沒用的!”


    沈良辰雖隻淺抿一口,卻仍舊頭昏腦脹。明辨出自己喝的是什麽,她一臉驚怒看著眼前的碧雲,眼底滿是失望之色:“我以為人心可以換人心,卻沒想到無論我如何待你好,你與我終究是隔著心的!”


    “碧雲……”


    耶律婉婉緊咬著銀牙艱難起身,想要抓住碧雲,將她大卸八塊,卻被碧雲輕鬆躲過。心下登時大怒,她喘息嬌喝:“好你個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東西!枉我姐姐一心護你,為你獨對三妃,你竟如此報答她!可惡!”


    聽聞耶律婉婉所言,沈良辰緊皺了娥眉,看向碧雲的眸光,冰冷萬分,仿若利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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