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要這樣和我們一起去書院嗎?”子遇穿著深藍色的長袖襟邊直綴錦服,一根簡單的白長玉發冠將頭發高高簪起,整個人精神煥發。秦安然手裏拿著一把扇子,啪的一下敲在子遇的腦袋上。


    “傻瓜,應該叫二哥。”秦安然挑眉。她也是一身男子裝扮,和子遇的衣服是同款,不過是月牙白,腰間著一根寬鑲玉帶。蕭樊站在她身後,身穿的是一件紫色的長袍,披著一件兔毛絨黑色的披風。


    “你也披上,外麵這麽大風,等下染上風寒就不好了。”蕭樊從後麵給秦安然披上披風,幫她係好。秦安然看著子遇,“從現在起,哥哥是你大哥,我是二哥,你是三公子,知道了沒?要是喊錯了,就要受懲罰哦。”


    子遇笑眯眯的點頭,“知道了,二……哥,不過我要和小風箏做一個馬車。”子遇眼睛亮亮的想秦安然征求意見。在看看站在子遇後麵,鼻尖凍得紅紅的小風箏,“以後不能叫小風箏,叫她秦煙。”


    “對對對,現在小風箏叫秦煙了,對吧?”子遇扭頭問站在身後的小風箏。小風箏略顯羞澀的點頭,抿著嘴笑笑。秦安然走上前,看著小風箏,“你是待罪之身,改名字是沒辦法的事情,自己記得時刻警惕一下。”


    小風箏嚴肅地點頭,“知道了,王妃。”秦安然看著她,個子小小的,站在大風裏麵瘦弱不堪的樣子,偏生一雙眼睛卻是曆經滄桑之後的堅毅,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樣。秦安然將小喜鵲手裏的新披風拿過來,給小風箏係好。


    “這是我親手做的,現在你在外麵就是我們府上的四公子,代表王府的地位。你要好好的讀書,才不枉費我和王爺的一片苦心,如果你學有所成,也算對得起你在天的父母了。”秦安然語重心長的交代。


    小風箏眼裏閃著淚光,往後退一步,對著秦安然恭恭敬敬的跪下去,一拜。“秦煙多謝王妃再造之恩,此生願為王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秦安然淺笑著將她扶起來,“不要這麽說,我也是有所求啊,你幫我照顧著點子遇就好。”


    子遇在後麵不滿道,“姐姐,我才不要照顧,我是男子漢,應該是我照顧四弟。”秦安然轉身對著子遇的頭就是啪的扇子敲了一下,“又喊錯了,叫二哥。你這麽笨,豈不是四弟來照顧你?”小風箏捂嘴笑眯了眼睛。


    幾人陸陸續續的上了馬車,秦安然和蕭樊一輛,子遇和秦煙一輛。秦安然看著車外飄雪,一上馬車之前那些笑意就收斂下去。蕭樊看著她的樣子,手從她腰間伸過,抱著她,“還是擔心?”


    秦安然點頭,“這麽讓他一個人去這麽遠的書院,一個月才能回來一次,怎麽不擔心?”蕭樊吻吻她的額頭,“沒事的,書院裏麵到處都是我的人,子遇不會手欺負的。再說了,不受點欺負,有怎麽長大懂事呢?”


    秦安然歎一口氣,也是,總是被保護得很好,不受點挫折,又怎麽可能真的長大呢。搖搖晃晃的馬車,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催人入眠。秦安然靠在蕭樊的懷裏,很快就睡著了。蕭樊摸摸她的臉,怎麽越來越嗜睡了?


    馬蹄一頓,“到了,王爺。”


    四人一個個下車,城郊書院,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入木三分,懸掛在大門之上。書院在山中,幽靜僻遠,門口種著不少梅花,開得正好,豔麗的紅色和白色的雪映襯得渾然天成,隨處可如畫。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做著書童的打扮孩子。看到蕭樊幾人的身影,上前畢恭畢敬的行禮,“幾人遠道而來,老師吩咐我帶幾位客人去鬆院。”蕭樊走在最前麵,略微點頭,“甚好,請。”


    秦安然一邊走,一邊打量著書院裏麵的環境,門前是梅花,進來之後透過甬道的木格話鏤空窗戶可以看到外麵種的解釋竹子,外麵有一亭子,上麵題字竹軒亭。出了甬道就看見一片鬆樹林,積雪壓彎了枝椏,各呈姿態。


    再走就到了庭院之中,疏通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老師在裏麵等著各位,請進。”蕭樊最先踏進,秦安然緊隨其後,後麵子遇和秦煙兩個人則好奇的打量著四周。一位蓄著白胡子的老人家坐在最上麵的位置。


    蕭樊上前,彎腰,“老師。”秦安然也跟在後麵隨禮。子遇看看秦煙,也跟著她施禮。老者站起身來,“王爺大駕光臨,未始遠迎。”蕭樊笑道,“老師你又拿我取笑了。這兩個就是我在信裏提到的兩個孩子。”蕭樊介紹子遇和秦煙。


    兩個孩子齊齊身前,規規矩矩的施禮,“學生見過老師。”老者摸摸胡子,“好兩個清秀俊朗的孩子,空台清明,眼神清澈,可塑之才。”秦安然在一邊聽到評價,笑了。老者看看秦安然,“這位應該是王妃吧。”


    秦安然一愣,“我這男裝穿著這麽不像嗎?還是老師你眼睛太毒了?”老者哈哈大笑,“沒想到王妃性子如此爽朗,樊郎好福氣。”秦安然笑笑,微微紅了臉。再看看局促的站在那裏的秦煙。


    “老師,這個孩子還得勞煩你多費心了。”秦安然看看秦煙,對著老者說道。老者走上前,“這孩子我見過的,可是蘇大學士的嫡女蘇煙?”秦煙眼中詫異明顯顯露,“正是小女,見過胡學士。”


    “北蘇南胡”將的就是兩大學士並稱,一個是蘇煙的的父親蘇大學士,還有一個就是眼前的這位老者,胡大學士。兩個人才華橫溢,造詣深遠,知識廣博,門生眾多。蘇大學士因文字獄一案獲罪,胡大學士此事之後深居隱退,不想就是在這深山書院裏當院長。


    “居室已經安排好了,蘇家小女的是你師娘安排的,她今日還說非要來見見蘇大學士的女兒長的是個什麽樣子?”胡大學士笑著道。蕭樊倒是知道師傅和師娘兩人並無子嗣,想必應該是同情蘇煙身世,有意要多加照顧一番吧。


    說著,一陣爽朗的笑聲就從外麵傳進來,“老頭子,你又說我什麽壞話,我耳朵可靈者呢。”進來一位婦人,穿戴得整整齊齊,頭發也一絲不苟的梳上去,整個人很精神,尤其是一雙眼睛,清明透亮,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蕭樊看著來人行禮,“師娘。”秦安然也隨禮,子遇和秦煙好奇的打量著來人。“這個就是蘇家小女吧,哎呦,真是長得清麗伊人,一眼就看到我心裏去了。”婦人欣喜的看著秦煙。秦煙緬甸的一笑,“師娘。”


    “好了好了,趕了大半天的路了,先去吃飯,再做其他事情,走走走。”婦人也不管其他人什麽個看法,牽起秦煙的手就走。秦煙回頭看看秦安然,秦安然點頭。所有人跟著走出去。


    “這書院和你什麽關係?”秦安然看著走在一邊的蕭樊。“這個啊,說得上是我建立的吧,請了老師來做院長。這裏的學子大都是寒門子弟,他們中很多人都有著大誌向。出生貧苦,很多都是想要救濟天下,希望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的人。”


    秦安然對著蕭樊眨眨眼睛,“其實就是你收攏培養可用之才的地方吧。不過還是不錯的,環境也好,寒門出生,有胡大學士考察著,人品應該也不差,以後大晉的繁榮還真得需要這些人來創造呢。”


    “王妃說的是。這幾年新進的官員大都是你父親扶持起來的或者是慕家的人,寒門子弟能夠進去大有作為的還是極其少數。”蕭樊解說著朝中的形勢。秦安然想了想,“現在要想當官,要怎樣才能當上?”


    “三種方式,一個就是世襲,像我們有王位爵位的臣子,嫡長子可以繼承我們的官位。一種就是有人推薦,還有一種就是通過每年的科考,隻是科考現在被秦氏一派和慕家一派把持著,大部分能夠任用的都是他們自己陣營裏的人。蕭樊說道。


    “這般看來倒是與我想的差不多,不過我倒是覺得如果能夠加大科考的人員範圍,出題采用保密狀態,再層層進行殿試,如此這般才能選拔出真正的人才吧。另外現在有文舉,有沒有武舉呢?”秦安然問。


    “武舉?”蕭樊回頭看看她。掐男人點頭,“和文舉一樣,不過是選拔能夠當武將的人才,比如考騎射,作戰能力還有兵法等之一類的。”秦安然隨意一說,蕭樊倒是眼前一亮,欣喜的看著秦安然,“你總是給我驚喜,還真是好辦法。”


    走到了飯廳,齊齊坐下,吃完飯,書童帶著子遇和秦煙兩個人去了安排的居所,秦安然和蕭樊坐著和胡大學士喝茶。“今年的文舉也快開始了,我準備先測測再推選幾人去試試,你們兩個有沒有興趣當裁判?”胡大學士看著他們兩個問道。


    蕭樊見秦安然一臉好奇的樣子,對著胡大學士點頭,“自然願意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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