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碰你。”


    墨子染盅惑人心的嗓子柔柔在耳側響起,“我都快要忘記是什麽味道了。”


    酒千歌耳根一下子紅了,卻故作坦然地說著:


    “是嗎,我也快要忘了你的味道。”


    兩人目光相撞,擦出嗞嗞的火光。


    墨子染不再隱忍,低頭便覆上她的唇瓣。


    一股戰栗蔓延全身,她如同被灌了酒一般,醉得眼睛迷離。


    房中的氣溫迅速上升。


    “娘親——”


    驟然,墨長卿軟綿綿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酒千歌一個激靈,如夢初醒,猛地推開身上的男人,裹緊衣衫,整張臉都快要燒起來了。


    墨子染黑著臉,咬牙切齒,看來以後要讓兩隻東西住得遠遠的!


    呯!


    門扉被推開,露出墨長卿水靈精致的五官。


    那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臉色緋紅的酒千歌,和寒著臉盯著自己看的墨子染,然後後退一步。


    他做錯什麽了麽?


    “長卿,你能不要亂跑嗎?”墨風吟無奈的聲音緩緩傳來。


    酒千歌輕笑,牽著墨子染的手和他們一起出去。


    “來,我們一起去上香,報個平安。”


    觀音菩薩的佛像,近幾年的灰塵已經被清理幹淨,恢複光澤。


    一家四口坐在跪墊上,神情虔誠地握著香煙。


    酒千歌低喃著“願菩薩保佑”的時候,聽見旁邊墨長卿小聲地說出一句話。


    “祝觀音菩薩平平安安。”


    酒千歌一愣,看著他單純無邪的模樣,心頭彷佛被什麽擊中。


    在所有人都希望菩薩保佑自己平安的時候,隻有這些天真活潑的孩子,會想到去祝福菩薩。


    她希望,用自己的一生去守護他們的善心。


    “酒酒,今晚你們先回碧雲府。”墨子染溫柔地揉著她的發絲,低語。


    酒千歌心頭一顫,明白他的意思。


    明日,是大婚的日子。


    墨子染眸光噙著意味深長的笑意,說道:


    “雖然你說過不想戴頭飾,不想要花轎,但這次,我不願遷就你。”


    酒千歌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但頭飾、花轎等字眼,又將她沉睡的記憶喚醒過來。


    那時,她還是紀流蘇,在林樂兒成親之日說過一句話。


    “我成親時,必會穿著最輕鬆最舒適的嫁衣,省掉頭飾,省掉花轎,直接施著輕功把新郎拐入房間……”


    隻是如今,她早已不是當年猖狂的女子的,更不要說輕功。


    “誰說不要頭飾不要花轎了,我要最隆重的,比你娶舒雲時候更隆重的!”


    酒千歌吸了吸鼻子,仰著頭宣布。


    “當然。”墨子染輕吻她的額頭,寵溺至極。


    ……


    翌日。


    大婚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紛紛前往京城一覽奇觀。


    碧雲府。


    酒千歌一早就被溫惠然喊了起來,對著銅鏡鋪上一層層的胭脂水粉。


    “小千歌,娘盼著這一天很久了,一定會把你打扮成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子,讓所有人都知道子染最愛的人是誰。”


    溫惠然邊說邊笑,笑得眼睛都快要看不見了。


    嶽卓悄悄地站在轉角處偷看,眼眶濕潤。


    酒千歌從銅鏡看見嶽卓的臉容,心頭微動,等不及妝容化完,就走過去牽住他的手。


    兩人相見無言,卻從彼此眼中看清了那份不舍和感動。


    “這個冬天,估計會比較冷。”嶽卓慈愛地拍拍她的手背,未等酒千歌回應,就再補充了一句。


    “因為爹的小棉襖要走了。”


    酒千歌的眼淚唰的一聲落了下來,猛地撲進他懷中。


    “爹,女兒隻是去皇宮住,會經常回來看您的,怎麽可以算是走呢?不算的,爹怎麽亂說話了,皇宮離這裏很近,您也可以隨時過去找我……”


    她說得有些語無倫次,喉嚨澀得難受。


    嶽卓眼眶也紅了,手足無措地幫她擦拭著眼淚。


    “你看你哭成什麽樣子,妝都沒了。”


    然而越擦,眼淚越多,整張臉都變成花臉貓了。


    “親家您放心,小千歌一定會幸福的。”溫惠然也忍不住哽咽了。


    君易流靠在門框上擺擺手:“你們幹什麽,搞得賣女兒似的,我哥那麽可怕嗎?”


    “閉嘴一回我不會揍你的。”君陌落把一個包子塞進他嘴裏。


    眾人都圍在房間裏湊熱鬧,唯獨兩人站在庭院外。


    嶽碧巧盯著神情平靜的白黎看,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看著就覺得心安。


    “嶽施主,你確定要繼續跟著小僧?”白黎清澈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好看。


    “嗯,巧兒唯一堅持下去的,就隻有這件事了吧。”她彎了彎嘴角。


    看似恬靜乖巧,卻是那麽的固執。


    “小僧是和尚,所以不會娶親,也許,要委屈你了。”


    白黎帶著歉意地低頭回視她。


    嶽碧巧苦澀地搖頭,覺得他這番話有些好笑了。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白國師既然在兩者之間選擇了姐姐,又何必告訴我是因為和尚的身份才不能娶親。巧兒都明白的,隻是說不定啊,某一天我就取代姐姐在你心中的位置了!”


    嶽碧巧輕輕拉著他的衣袖,揚起燦爛的笑容。


    白黎眸光微動,垂眸凝視著她那雙纖細的手指。


    伸手,握住。


    嶽碧巧渾身一震,心頭撲通撲通地狂跳:“白國師……”


    “小僧不是國師。”白黎頓了頓,輕笑,“小僧叫白黎。”


    “白……黎。”嶽碧巧沒有想到自己有一日,可以像姐姐那樣呼喚他的名字!


    ……


    黃昏來臨,染紅了天邊的一片雲彩。


    街道鑼鼓喧天,路旁布滿了維持秩序的士兵,身後全是前來觀看的百姓,個個努力地探出腦袋,露出羨慕的驚歎聲和呼喚聲。


    從京城尾,到皇宮,一條長龍般的馬車逶迤前行,每一輛馬車都經過精心的布置。


    從車廂的雕刻到四周的裝飾,把手藝人的才能展現得淋漓盡致,沒有一絲黃金,都能讓人覺得奢華美好。


    馬車所過之處,花瓣灑落,秋風裹著醉人的花香,亂了轎中女子的心。


    酒千歌端坐在車廂中撫摸著身上的嫁衣,這些年來走過的路一點點湧現。


    “流蘇,終有一日,我會以十裏紅妝鋪路,百裏鑼鼓相隨來娶你。等我。”


    這一日,她也終於等到了,著實……等了很久。


    馬車停下,酒千歌那顆激動不已的心愈發壓抑不住亂跳。


    眼前涼風灌入,彷佛是有人掀開了車簾,隨後握住她的手,牽出馬車。


    她鳳冠霞帔,一身紅衣曳地,襯得身材愈發的婀娜多姿。


    “酒酒,你很美。”墨子染柔情似水的嗓音鑽入耳朵。


    這人,明明還沒看見她的臉!


    突然,一隻毛茸茸的東西撲入懷中。


    酒千歌渾身一僵,低頭,透過紅頭蓋看去,隱約看見一團白色的小東西。


    它轉了轉,把頭鑽進了頭蓋中,用一雙藍寶石漂亮的眼睛驕傲地瞅著她。


    “小白!”她驚呼,猛地將它抱住。


    “不要再隨便拋下我們,嗯?”墨子染傾身,小聲低喃。


    酒千歌眼眶一熱,重重地點頭。


    “爹,娘!”


    墨長卿和墨風吟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歡歡喜喜地跟著酒千歌曳地的紅衣後,一同來到宮殿上。


    酒千歌隨著他一步步踏入宮殿,麵前有頭蓋擋住,隻能靠著身側男人的攙扶走上階梯。


    雖然看不見他,但酒千歌憑著他右手掌心的一道疤痕,就知道是她日夜掛念的墨子染。


    眾臣佇立兩側,雖說曆來第一次皇帝帶著孩子來迎娶皇後的,但沒人有異議。


    因為酒千歌的名聲,早就眾人皆知,她當皇後,定能好好地扶持梁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所有的民間儀式,一個不少,完整流暢地進行。


    入了洞房,她的頭蓋也隨之被掀起。


    酒千歌臉如凝脂,朱唇皓齒,巧眉杏眼,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你看夠了沒?”酒千歌都忍不住挪開視線,臉紅心跳。


    明明那麽的熟悉彼此,還是好像第一次親熱一樣,緊張而期待。


    墨子染勾唇一笑,卸去她沉重的發冠,湊到她耳邊低語:“一輩子,都看不夠。”


    她終於,真正地成為他的妻。


    酒千歌耳根一熱,身子隨之一顫,呼吸變得急促。


    紅燭輕曳,蔓延出一陣陣灼熱的氣息。


    洞房之夜,兩人都醉生夢死。


    ……


    魯國。


    太醫們緊張得滿頭大汗,戰戰兢兢地站在宮殿門口。


    隻因裏麵的綠清荷發高燒了,他們要用最快的方式把她治好,不然那位皇上就要砍頭了。


    “你說那姑娘是什麽來頭,皇上怎麽這麽看重?”一個太醫疑惑萬分。


    “誰知道,但聽聞皇上從前有幾個妹妹,後來都失蹤了,可能是太掛念她們了吧。”


    “咳,我看皇上不像這種人……”


    “噓,他來了……參見皇上!”


    高挑的男人徑直走進房間,步履捎上疾風。


    “還沒好?”他嗓音低沉。


    “皇上,這才過了兩個時辰,還沒那麽快呢。”太醫小心翼翼地回應。


    “已經兩個時辰了。”男人輕撫她滾燙的額頭,眸光閃爍著冷意。


    身後的太監瞧見,恐怕他要殺人,立刻轉移話題:“聽聞今日梁國皇帝大婚。”


    “嗯。”男人勾唇,“明日就去會會新任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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