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沒有說出這個想法,而是直接抽出酒千歌的軟劍,架在自己的喉嚨上。


    隻要一下,就結束了。


    酒千歌震驚得臉色大變,立刻擒住他的手腕:“你這是幹什麽!”


    “常施主說得沒錯,小僧是他們那組的,而且是主帥,隨意隻要……”


    “你想死,不可能!”酒千歌沒聽完就猛地將軟劍搶了回來,堅決搖頭。


    君清夜看著他們深情的戲碼,站在一旁冷然發笑。


    常成濟唯恐不亂地補充:“白黎不死也行,你們那邊的主帥死了就好。”


    這話一出,酒千歌頓時意識到了什麽。


    為什麽自己活動的範圍那麽少……


    她整個人彷佛烈火在燃燒,又倏然墜入冰穀,臉色一寸寸變白。


    突然,君清夜發令:“傅景天,殺了白黎。”


    既然其他人都下不了手,那麽傅景天就可以幫他們下手了!


    傅景天沒有動手,而是複雜地看著酒千歌。


    “你想我們一直困在這裏嗎!”君清夜見他抗命,渾身氣息都變冷了。


    “君清夜,當初要不是你要進來,會變成現在這樣嗎!”酒千歌是唯一一個敢這樣和他說話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一定要對方死嗎?也許會其他解法,對吧,白黎?”


    白黎的袈裟染上無數塵土,整個人都變得沒有生氣。


    “小僧,不知。”


    君清夜眸光一寒,驀地將手中的劍扔了出去,精準地刺向白黎的身上。


    白黎閉上眼睛也沒有躲,靜靜地等待。


    “嫂子!”


    驚恐地一聲呼喚,緊接著他感覺到溫熱的液體飛濺在臉上。


    白黎手指發涼,掀開眼皮,入眼的是酒千歌強忍著痛苦的五官,微顫的睫毛彷佛斷翅的蝴蝶。


    那把索命的劍,本來對準的是白黎的心髒,現在卻刺入了酒千歌的左肩,血流不止。


    “千歌!”白黎失聲大喊,扶著她身子的手不斷顫抖。


    “你混蛋!”君易流怒吼,恨不得衝過去把君清夜殺了。


    君清夜雙唇緊抿,身子兩側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血液順著長劍滴落方格中,漸漸地染了半邊。


    “千歌!”


    白黎痛聲大喊,看見滿是血的方格,似乎明白了什麽。


    驀地拾起軟劍,在自己的手腕上隔了一刀,任由猩紅可怖的液體和酒千歌的摻雜一起,隨後染遍米宮格。


    轟隆!


    圍在四周的石塊盡然散去,露出沙漠原有的模樣。


    酒千歌似乎看見了很多人在眼前浮現,從小到大,曆曆在目。


    最後,定格在墨子染溫潤如玉的笑顏上,不禁失神地伸手想要撫摸。


    她好懷念,這樣的笑容。


    還有機會,見一見麽?


    耳邊聒噪地呼喚聲一直沒停,酒千歌覺得很累很累,漸漸地閉上了眼。


    君陌落第一時間持劍衝過去對付君清夜,招招致命。


    君易流很想過去幫忙,然而現在處理傷口比較要緊,於是生生地拔出劍,掏出備用的藥粉。


    “嫂子,忍耐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盡管知道她聽不見,但君易流還是忍不住說一說再灑粉。


    “是她怎麽想死,不是我要殺她!”君清夜一臉的暴戾,似乎在惱怒著什麽。


    “你永遠都是這樣。”君陌落眉梢盡是冷寒,“貪婪,自私,殘暴,難怪得不到愛。”


    “你再敢說一次試試!”君清夜眼眸徹底燃起了火焰。


    驟然,身後傳來另一股殺氣,他措手不及,隻能慌亂閃避,還是被割傷了手臂。


    扭頭一看,竟是傅景天!


    “你反了?”他怒喝。


    “你以為自己還是皇上嗎,我跟著你隻是無路可走!”傅景天終於忍不住對他說出真心話,酒千歌的血刺得他雙眼通紅。


    他無數次想,如果當初真的娶了酒千歌,結局會不會很幸福!


    君清夜青筋暴露,下意識地看向了常成濟:“你也是嗎!”


    常成濟臉色變了變,似乎有些猶豫,隨後才搖頭:“不是。”


    隻是這話在誰聽來,都假得很!


    君清夜知道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向著他的,隻是沒想到那麽的徹底!


    “好,很好,等我找到金礦,你們全部都給我消失!你們再敢上前一步,我現在就下令把嶽卓殺了!”


    ……


    不知昏睡了多久。


    酒千歌再次醒來的時候,覺得傷口痛得意識依舊渙散。


    看看四周,早已不是之前所在的石陣,而是一座宏偉壯觀的陵墓!


    酒千歌難以置信,她這是……死了嗎?


    “醒了?”


    陰沉的嗓音從身側響起。


    酒千歌側眸,赫然看見君清夜的臉龐,身子頓時警惕地緊繃起來,靜靜地盯著他。


    “怎麽,看見我很失望?”君清夜冷笑,指了指裏麵的路,“他們都給我去尋寶去了,我篤定,這裏麵一定有大量的黃金!”


    酒千歌垂眸,坐起來靠在牆壁上,一聲不吭。


    “我在和你說話!”被無視的感覺極其不好,君清夜猛地抬起她的下巴。


    這種動作,在皇宮做過無數次。


    他眼眸掠過一抹悲痛,隨後被陰寒的殺意覆蓋。


    “你不累嗎,爭了二十多年,還不夠嗎?”酒千歌淡淡地啟唇,黑白分明的眸子沒有太大的情緒。


    也許瀕臨過死亡,心情都會平靜下來吧。


    “這是男人該有的野心,即使是墨子染,也會有的,如果他說沒有,那隻是騙你的。”


    酒千歌心頭微痛,多年前的那個坎依舊沒有跨過。


    驟然,陵墓裏麵傳來一道轟響聲,地動山搖。


    君清夜雙眼一亮,立刻閃身上前。


    酒千歌跟著上前,還未靠近地通過他瞳孔看見了金燦燦的一片,耀人灼目。


    果然,是黃金!


    數量之大完全可以用來砌城!


    “千歌!”白黎第一時間看見了她,立刻趕過來扶著她,心頭抽痛。


    酒千歌發現他衣衫殘破,身上有好幾處被磕破流著血,和往日一塵不染的形象完全相反。


    不遠處的君易流和君陌落比白黎更加嚴重,傷痕累累!


    他們兩人看見酒千歌,也想走過來,然而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發生了什麽事?”酒千歌震驚,看來她暈倒的時候錯過了很多!


    “都安全了。”白黎露出蒼白的笑容,彷佛下一瞬也要倒下。


    最精神奕奕地,就是君清夜。


    他興奮地衝進了一箱箱的黃金中,如同失了理智一般時而慟哭,時而仰天大笑。


    “即使找到了金礦,根本帶不出去!”酒千歌擰眉,不知道君清夜有什麽打算。


    “趁現在,逃。”白黎扯了扯她的手肘,示意離開這裏的出口。


    酒千歌看了眼有些癲瘋的君清夜,悄悄地靠近君易流兩人身側,打算把他們拖走。


    然而一有動作,君清夜狠厲的目光就剜了過去:“你想幹什麽?”


    “他們躺在這裏不好看,我拖他們出去。”酒千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看君清夜眸光暗黑地盯著自己不出聲,她便和白黎一口氣把兩人拖出陵墓。


    然而剛出了大門,一股強烈的氣息襲來。


    酒千歌覺得一陣眩暈,被扔進了一堆黃金中,撞得脊背生痛,不禁倒吸一口氣。


    “你想逃,對不對!”君清夜呲牙咧嘴,恨不得將她綁起來一樣。


    白黎緊張地跑過去,把她攙扶起來,卻驀地被君清夜推開。


    “酒千歌,你身邊的蒼蠅總是那麽多,我從前珍惜你給你自由給你信任,可是你是如何待我的,現在我有了黃金,可以重新當皇上了,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一步!”


    君清夜手段,就是強取,得不到的就要綁在身邊,可是他沒有這樣對酒千歌,因為那個義妹的身份,可是現在……


    “現在重要的是離開這裏,其他話以後再說吧。”


    “以後?不了,現在就來彌補以前的遺憾!”


    君清夜低吼一聲,驀地上前擒住酒千歌的手腕,高舉在頭頂。


    “你幹什麽!”一種不好的預感讓酒千歌從腳趾到頭發都發麻起來,如同待宰羔羊。


    “幹你!要是我以前早點這麽做,墨子染就不會要你了!”


    嘶啦一聲。


    酒千歌衣帶被狠狠扯落。


    “住手!”白黎扯著嗓子,猛地舉起旁邊的一箱黃金,往君清夜頭頂砸去。


    然而君清夜反應極快地向他擊了一掌:“不自量力!既然你想先死,我就滿足你!”


    說完,他身子一閃,便上前捏住了白黎的喉嚨。


    白黎臉色從紅到青,從青到白,幾乎要窒息。


    “君清夜,你有什麽衝我來!”


    酒千歌駭然,猛地上前拽著他的手臂,看著白黎翻了白眼,急得眼睛都濕了,“你放了他,我求你!”


    君清夜猛地將奄奄一息的白黎甩到一邊,猙獰地盯著她。


    “好,你說的!”


    他命令著旁邊的臉色有些蒼白的常成濟:“把君易流和君陌落綁起來,要是你敢反抗,我把他們也殺了!”


    酒千歌無助地閉上眼睛,感受著身上的衣衫被一點點撕碎,心涼到極點。


    轟!


    外麵一陣巨響。


    酒千歌心跳激烈加速,猛地睜開眼看出去。


    那一抹蒙上塵土的藍色衣衫,和夢裏的一模一樣,裹著殺氣,為她而來。


    酒千歌積聚在眼眶的淚水瞬間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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