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百姓自動站成兩排,讓出了一條道,目光殷殷地注視著緩緩駛來的四輛馬車,欣喜不已。


    當年嶽親王嶽卓還是很受百姓歡迎的,被貶十年的處罰一出,眾人憤怒的恨,如今能重新再見到他,自然可喜可賀。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眾人疑惑地看去,發現有兩個人堵住了去路,不禁蹙眉:“喂,你們兩人沒長眼嗎,快讓開!”


    墨子染冷颼颼地目光掃了過去,立刻讓那人噤聲。


    “是墨大人和酒大人!”有人認出來,麵麵相覷,不知他們攔路做什麽?


    許是車中的人聽見了議論聲,掀開了車簾。


    酒千歌淡漠地透過馬車,直射馬車裏沉穩內斂的嶽卓。


    他身穿一襲褐色素衣,英眉入鬢,捎著趕路帶來的疲憊,印著眼角紋的雙眸幽暗,撩起車簾的動作沉著冷靜。


    然而,他明明才三十出頭,白發就已經占了一半的數量,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十歲。


    嶽卓下了車,朝兩人拱手道:“不知兩位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的太多了,不如去嶽王府好好談吧。”酒千歌冷笑。


    嶽卓眉頭緊蹙,打量著這個不報身份說話還如此不客氣的女子,倏然對上她徹骨的寒眸,不禁一怔。


    眨了眨眼,再次看去,她已恢複笑容。


    百姓看見這樣的情況,悄聲告訴了嶽卓他們兩個的身份。


    他眸光微閃,頷首道:“原來是鼎鼎大名的酒大人和墨大人,這裏離嶽王府還有些距離,不介意的話和臣同車前往?”


    墨子染柔柔地睨向酒千歌,看她的意思。


    “身份不同,同車似乎不太好。”酒千歌笑眯眯地看著第二輛車,“不如騰出後麵那輛吧。”


    如果和從前規矩一樣,第二輛坐著的人是現任嫡女嶽詩詩和其母郭嵐,都是嶽卓最疼愛的兩人。


    嶽卓躊躇了片刻,隻好走到馬車前讓她們下車。


    酒千歌雖然看不清她們的容貌,但四周靜謐無比,她能把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爹,為什麽要我們下車,叫後麵的庶女下車也一樣啊!”


    “胡鬧,跟前的兩個人都得罪不起,立刻給我下車!”


    “娘你快說一下爹,現在下車不就是要我們走路回去嗎,被百姓看見麵子都丟光了啊。”


    酒千歌嗤笑:“嶽大人的馬車真是矜貴,看來我是坐不起了。”


    說完,轉身就拉著墨子染離開。


    嶽卓臉色一變,猛地將嶽詩詩拉了下車,跑到酒千歌麵前,抱歉一笑:“酒大人誤會了,是小女的衣衫勾著車廂,好一會兒才扯出來,現在可以了。”


    酒千歌和墨子染便毫不客氣地上了車。


    墨子染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發涼的五指:“沒事吧?”


    她微怔,扯唇一笑:“怎麽會有事呢?”


    他黑睫微斂,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將她摟入懷中。


    兩人到了嶽王府,發現嶽詩詩和郭嵐從後麵的馬車走了下來,而最後的馬車是用來放行李的。


    也就是說,她們把原來車中的三個庶女趕下車了。


    嶽卓帶領著他們來到一間庭院,讓下人準備好茶茗,隨後落座。


    墨子染和他聊著日常,就好像閑來沒事來這裏打發一下時間的,嶽卓沉得住氣一一地回應。


    酒千歌盯著他腰間佩戴的“嶽”字玉佩看,突然起身,說去茅廁方便一下。


    嶽卓想讓下人帶她,卻尷尬地響起自己剛回來,府中除了伶仃的幾人,沒有多餘的人手,隻好說了方向讓她自己去。


    酒千歌心頭沉重,按著記憶中的路,走到了嶽詩詩的院子。


    小時,自從嶽卓莫名對她冷漠無情後,家裏的四個庶女都來羞辱她,除了恬靜的嶽碧巧。


    她們欺負自己的陰損事做得可多了,推她入河,在嶽卓麵前陷害她等等無所不做,她也因為強烈的反抗遭到嶽卓更強烈的厭惡。


    心灰意冷後,她變得不愛回家,總是在野外獨自玩耍,幸好偶遇夏衍,算是有個朋友。


    “娘,他們究竟是誰,一副臭嘴臉讓人討厭死了,我們可是皇上親自叫回來了,恢複當年的榮耀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嶽詩詩的抱怨把酒千歌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哼,以後就有他們好受了,現在趕緊去買新衣服回來,這些年真是受夠那些破布了!”郭嵐說道。


    兩人說著便一同出門,撞見靜靜站在門口的酒千歌,不禁嚇了一大跳。


    酒千歌隻是笑吟吟地看著明顯慌了神嶽詩詩。


    嶽詩詩不確定她有沒有聽見剛才的話,隻能點點頭打個招呼,就拉著郭嵐與她擦肩而過。


    “以前我一個朋友說,嶽大小姐愛慕虛榮,好麵子,心胸狹窄,最喜歡背後議論別人的是非,於是我狠狠地罵了他一頓。”


    酒千歌冷不丁地吐出一句話,嶽詩詩聽後臉色難看,然而聽見後半句,神情一鬆,矜持地把發絲撩到耳後,“謝謝……”


    “一個連胸都沒有的人,怎麽能說心胸狹窄呢,明明就是平坦遼闊嘛!”


    嶽詩詩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酒千歌補充這麽一句,頓時氣得雙頰漲紅:“你……你死定了!爹不會讓踩在我頭上的人好過!”


    郭嵐卻一臉的震驚和狐疑,瞥了眼嶽詩詩的胸,明明偽裝得很好啊。


    平胸是嶽詩詩最在意且鮮為人知的秘密,為了麵子她塞了很多的布料充數。


    酒千歌聳聳肩,攤手道:“我可沒有踩在你頭上,畢竟沒人願意踩在一坨‘屎屎’上。”


    嶽詩詩氣得青筋暴露,大吼一聲,揚起手往她臉上拍去,卻被郭嵐緊緊攔住:“詩詩,冷靜點。”


    “對啊,冷靜點啊屎屎。”酒千歌叮鈴清脆的笑聲惡意滿滿。


    “酒酒。”墨子染悅耳的嗓音突然從傳來。


    側目,發現嶽卓也跟來了,他看了眼眾人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麽,冷喝道:“詩詩,道歉!”


    嶽詩詩眼眶充盈著難以置信的淚水:“爹,你知道她……”


    “她是當今丞相。”嶽卓沉聲提醒。


    盡管他恢複了身份,對眼前兩個人也要倍加重視啊!


    嶽詩詩的哭聲戛然而止,恐懼地看向酒千歌,所有怒火地石沉大海,雙唇蠕動,細聲道:“對……對不起。”


    “聽不見。”酒千歌雙臂交叉,好整以暇地睨著她蒼白的臉。


    “對不起……”


    “大聲點。”


    “對不起!”嶽詩詩徹底哭了出來,哪裏試過這般道歉的!


    酒千歌譏諷勾唇,冷然地越過他們離去。


    嶽卓,既然你再次出現,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這一聲對不起,隻是開始!


    剛出府邸門口,被趕下馬車走路的庶女們也剛好回來了,然而本該有三個人,現在隻剩下嶽碧巧和嶽凡兒。


    嶽凡兒厭惡地看了眼嶽碧巧,快步走入府邸。


    嶽碧巧獨自漫步,經過酒千歌身邊時候恬靜地點點頭,突然聽見她開口詢問:“你們就是被趕下馬車的人?”


    嶽碧巧愣了愣,看見她是對自己說,才連忙垂頭:“是……不是……巧兒自己下車讓給姐姐的。”


    “就隻有你們?”


    “是。”


    酒千歌頓了頓,忽而想起還有一個身子是比較多病的庶女,莫非……死了。


    也好,讓她少對付一個了。


    酒千歌不再詢問,和墨子染回碧雲府。


    嶽碧巧久久地凝視著她的背影,恍惚不已,怎麽會有種熟悉的錯覺呢?


    ……


    碧雲府,房中。


    墨子染卸去她的發冠,手指纏上她的發絲:“和他們結過仇?”


    酒千歌從失神中拉回思緒,知道她說的是嶽卓,笑著搖頭:“他們是皇上的新勢力,不好好打壓怎麽行,你看今日是不是很出氣!”


    “嗯,很出氣。”他輕柔她的頭,眼底盡是寵溺。


    酒千歌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忘記選太後的禮物了。”


    “我來準備就好。”


    片刻後,墨子染走到了庭院的角落,把暗影喚了過來:“調查嶽卓,包括所有的妾室和孩子。”


    “是。”


    暗影走後,很快又有一個黑衣人出現,是安永。


    他多次欲言又止,發現墨子染根本沒有看他,轉身就打算走,連忙喊道:“大人從今以後都讓暗影取代我了嗎?”


    看見他停住腳步,安永繼續說:“安永覺得阮姑娘的事情處理得太過了,不應該趕出組織……她會很孤單的。”


    “不會,你去陪她。”墨子染笑意不達眼底地回頭盯著他。


    “什麽……意思?”


    “你懂的。”這次,墨子染真的沒有再理會他。


    安永臉色蒼白,難以置信地渾身顫抖,大人這是……也要把他趕走?!


    ……


    下午,便是太常親屬動刑的日子,酒千歌原本有打算去看個熱鬧,然而見到嶽卓之後沒了心思,索性一直呆在府中。


    入夜,墨子染有些疲倦,很快就入睡了。


    酒千歌聽見他的呼吸聲後,悄悄地起床,出發嶽王府。


    而床上安然的男子緩緩掀開眼簾,露出一雙深邃的黑眸,盯著她離開的背影。


    “大人,查到了。”暗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房中,遞給他一個卷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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