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真要被逮到,百分百被判故意殺人,這種心理變態肯定不止害死一兩個人。我真想抽死他。”


    孫想越說越是憤怒,他捏緊拳頭。好像空氣中就站著那個混蛋一樣。


    我真怕這小子把魏森墨給他媽買的這輛車給拆了。


    “小孫你別急,我兒子出馬了肯定能很快查清楚這個人是誰。”


    李倩抓握著方向盤,一臉的驕傲。


    對此我不置可否隻是連聲催促她快點開車。第二個受害者住的地方在不遠處的菜市場附近,行人如織,饒是李倩,車速也快不起啦。


    我望著車窗外飛逝的人和街景思考著心思。


    偏偏孫想是個安靜不了的,他又焦急地說道:“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要放了那個陳功明?”


    “胡春軍和他媽李娥是百分百可以肯定參與了販賣人口,但這個陳功明卻未必完全人畜無害。我是不想他在證明清白前被放走的。”我捂著肚子回答,腹痛在午飯後更加強烈了起來。那種疼痛侵擾著我的思考能力。


    “魏西裏你忽略了一個可能,這個陳功明也許就是解煩憂。你們排除他的先決條件是他經濟能力不夠,可是僅僅憑借拿一輛沒有上牌的薩帕特這麽推測也不合適。等風頭過後這輛車還是可以繼續使用的。再說一輛二十來萬的車,以他保險公司經理的財力也不是完全消費不起的。”


    李倩對我說著,她清脆的聲音緩慢地飄進我的耳中,每個字我都能聽清,但放在一起的意思我已經不能領會了。因為我的全副精力已經投放到對抗疼痛上。


    這時孫想也瞧出不對勁了,他急忙扶著我問道:“老魏你的臉怎麽這麽白,頭上汗也好多。倩姐,咱們還是送他去醫院吧。”


    嚇得那李倩一腳急刹車,踩停了汽車。


    我努力打起精神說道:“我沒事,繼續去那個劉俊家裏。”


    李倩對我向來不是言聽計從的主,她怒道:“你都這個樣子,心裏還沒點數啊。難道你想我做寡婦不成。”


    我有氣無力地辯駁:“你還這麽年輕漂亮,我可舍不得你便宜別的男人。就為這個我也要多活兩年。”


    李倩白了我一眼,重新打起火。車子雖然仍在人群中穿梭,因她心中焦急速度卻快了許多。


    腹疼陣陣襲來,我也不敢強撐。畢竟死人是沒法查案子的。


    靠在軟墊之上,我心中的難受甚至超過了身體。這該死的病使得我飽受折磨,也隻有這樣的時候我才明白有一個好身體比什麽都重要這句話是至高的真理。


    “你踏實養病,查案子的就交給我吧,隻管放心。”孫想笨嘴笨舌的安慰著我。


    我扶著肚子笑道:‘就是交給你才不放心。’


    “瞧不起人了是不是,上次那個大學生殺人的案子就是我一個人破掉的。我有驕傲嘛。”他不服氣地說。


    “瞎貓還能碰著死耗子呢,你別來逗我說話,我想省點力氣。”


    這倒不是誇大其詞,得了肌無力之後,我就覺得自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整個身體像被線吊著,周身軟綿綿的。


    此刻腹中的巨大疼痛,更是覺得說話都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向來是個樂觀積極的人,此刻心情晦暗消極地覺得連勇氣也正逐漸離我而去。甚至產生了也許眼前這關,我魏某人過不去的感慨。


    越是這種時候,時間越是過的緩慢,那些病痛不停地侵襲著我。大概過了幾輩子那麽長。


    李倩才停下車喊道:“到了。”


    孫想打開車門,將我的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此刻我周身輕飄飄的一點力氣也沒有,隻能任由他擺布。


    李倩也過來架著我的另一隻手。兩人吃力地攙扶著我前行,很清楚自己的體重是多麽麻煩的負擔,但卻也沒法多做點什麽。這種無力感令得要強的我更加難受。


    她帶我來的正是文仲尼所在的腫瘤醫院。要說還是李倩帶我認識的他。因為她一貫朋友比我多。


    李倩和孫想合力將我放在門診大廳的長椅上,她掏出電話打給那文禿子。


    “老魏你可要撐住啊。”孫想焦急地在一旁說。


    要不是見他累的滿頭大汗,我真想罵這個笨蛋幾句:“我又不是快要死了,也沒有孩子生。撐住個屁啊。”


    “都這副模樣啦,你嘴巴就不要這麽毒了好不好。”李倩抓著我的手說道。


    還待分辨幾句,就看見那文仲尼帶幾個五大三粗的護工從樓上焦急地奔來。


    我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害怕醫院,總怕自己站著進去,然後被人抬著出來。更加討厭醫生,得了這病以來,病情有什麽變化,我從來都不是知情人,他總是跟李倩悄悄地說。這大概是中國醫生的通病,有什麽總是瞞著病人。


    像一具屍體一般被那幾個男性護工抬到了文仲尼的三樓病房裏,他將我的衣服掀起,拿一個聽診器在我肚子腹部來回轉著。


    冰冷的儀器使得我的不安感加劇了許多,按照往常的脾氣,早就把李倩和孫想趕去查案了。但這次我卻沒有這麽做,病痛使得我第一次這麽想要有人陪著,哪怕隻是說說話也好。


    文仲尼鼓搗了一會兒,故作輕鬆地說道:“腹部又有積水了,先做個穿刺再說吧。別擔心問題不大。”


    醫生便是這樣,當著病人的麵說一切都好,轉身就去嚇唬家屬。


    我與這人投緣,他對我也算真誠。可是他說這段話的時候卻不敢看向我的眼睛,雖在病中,但我的觀察力並沒有錯過這一點。


    這次我的病情很重,以至於文仲尼都開始虛偽了起來。


    我忍不住用最大的力氣叫嚷著:“老文你有什麽就說什麽,不用來這一套。說罷我還能活多久。”


    雖然一直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真正到了這一刻時,我並不比想象的輕鬆。


    李倩聞言急忙拍打著我的胳膊,她嗔道:“怎麽說話呢,大夫說沒事就沒事。你一個病人瞎操心什麽。”


    “嫂夫人說的沒錯,你這病情沒什麽大礙的,就是普通肺部積水,抽掉就好。不過以後要好好配合我的治療啦。”文仲尼堆出了令人惡心的假笑。


    我更是憤怒:“文仲尼,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這話。”


    文仲尼扶扶眼鏡看了我一眼,我直勾勾地盯著他,這人竟然真的說不出話來。


    我心下慘然一片,肯定是病情又惡化了,而且惡化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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