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廣場的地方就有天橋,這似乎成一個定律了。


    瞧著腳下的人來人往,我隻覺得渾身都舒坦,人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風景,我不管什麽時候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都看不生厭。由於身患癌症的緣故,我渴望看著年輕人生機勃勃的樣子,仿佛看著他們我能汲取到一些什麽。


    身旁同來的孫想與我在天橋站了一會兒,這個二十七歲的年輕人有些不耐煩起來:“都是些人有什麽好看的,這都三點了,我們去別的地方轉轉。”


    我指著天橋下麵的人說道:“觀察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比方說,瞧著一個人的外貌神態衣著,然後猜測著他的工作生活。非常的好玩。”


    “隻有你這種怪物才覺得好玩吧。”他伸個懶腰,一副被打斷骨頭的樣子。


    這時一個穿著鬆垮西裝的男人腋下夾著一個牛皮公文包,手裏還拿著一疊紙。他急衝衝的從東邊跑來,那人跑的極快,以至於眼鏡都歪了。他神態焦急,滿頭都是汗水。


    “考考你的觀察力,就說說這個男人。你看到了什麽?”我考校著自己的助手。


    “他三十五到四十歲,西裝價格不便宜,不過很舊了。他最近生活壓力很大,現在很急。”孫想頓了頓又補充道:“結合他的年紀來看,應該是富裕過又落魄了。現在是下午三點,廣場周圍全是辦公樓。但這人肯定不是趕著去上班,他拿著公文包,又抱著疊a4紙,估計是抵押貸款之類急救之用的。”


    說罷,孫想得意地看過來,滿臉都是快誇我的神情。


    我略有些失望:“差得有點遠啊,這人已經貸完款了,手上拿著的是銀行批文呢。估計是拿去救自己公司的。”


    “這不是一回事嘛?”孫想不以為然地說。


    我訓斥著他:“殺完人了跟想要去殺人能是一回事嘛?辦案子一個小細節就能決定許多事,你要是這麽馬虎大意,以後不定犯多少錯誤呢。”


    見我認真,他吐吐舌頭,不敢爭辯。


    這天的天氣極好,天上掛著一輪溫和的太陽,所以十二月已經非常濕冷的英雄城也不顯得那麽討厭了。


    下午三點,暖暖的太陽照在身上,我竟有些犯困。腳下熙攘的人群也漸漸模糊起來,最近不知是不是吃藥太多的緣故,我很容易便想睡覺。


    正在睜眼不能的時候,突然發現身邊一個女人神情很怪異。


    那是一個與孫想差不多年紀的少婦,她穿著一件素色的羽絨服,模樣也算清秀,隻是眉宇之間夾帶著一些淡淡的憂愁,顯得非常憂鬱。


    女子白嫩的手抓著欄杆,她抓的很用力,指節發白。而且細長的眼中淚光閃閃。女人直勾勾地看著天橋下麵。這人行天橋少說有十米,正是自殺的地方。


    我瞧了一眼這女人,睡意蕩然無存。但是我還不能確定人家是不是要跳下去,萬一不是該如多尷尬。


    因此我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她,我發現這年輕女人穿了一雙白色的球鞋,那是全新的鞋子,而且她的襪子也是纖塵不染的白。


    她果然是要自殺的!


    見她踮起足尖正要發力,我趕忙一推身邊的孫想:“快過去,這小丫頭要自殺!”


    孫想這人一貫身體比腦袋反應迅速,我一嚷,他便走上前死死抱住那女人的纖細的腰肢:“姑娘,你別想不開,跳下去砸到人可就不好了。”


    我差點被這渾小子氣笑了,有你這麽勸人的嘛。


    那女人回頭見是一個年輕男人抱住她的腰,還那麽用力。立時急了,她奮力地在孫想懷裏掙紮著。


    孫想大概一米八三的個頭,一身結實的腱子肉,尋常男子也比不過他的力氣,何況一個瘦弱的少婦。


    那女人急的臉都漲紅了,她兩隻手肘左右胡亂甩著。我發現一件怪事,在這麽急切的情況下,這女人都不曾發出聲音來。


    “你保證不再跳下去,我就放了你。”孫想生怕路過的人誤會,大聲嚷著。


    那女子也不答話還在拚命掙紮。


    “說話啊,你說不跳了我就放開你。”孫想不敢放開手,隻能焦急地說。


    “她要是能說出來話早就把你小子罵個狗血淋頭了,撒手吧你,是不是抱上癮了?”


    我瞪著這個笨蛋,心裏隻想我當初是怎麽腦袋浸水招了他來做助手。


    孫想臉微微一紅,趕忙撒了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說話。”


    誰知那女子從他懷抱裏掙脫出來之後再次抓起了欄杆,要縱身跳下天橋。


    索性我一直在注意著她呢,趕忙上前拉她的胳膊,我因為身患疾病,力氣極小。這一米五左右的女人,一甩手便掙脫了我。


    好在孫想腦子不好使,身體極其靈敏,再次把輕生女人弄了下來。


    那女子因為生理缺陷無法說話,所以在孫想的懷裏胡亂掙紮著,她眼中滴出大顆淚來,樣子可憐,非常的淒苦。


    “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想不開呢?有些人想多活段日子都求不到。”我有感而發地對這個不知道珍惜生命的女孩說道。


    我的肺癌不知還可以堅持多久,活下去三個字對我何其奢侈,每一天看見太陽升起我都會感謝生命對我的厚待。


    那女人實在過於激動,她掙不脫孫想懷抱,便用指甲撓著他的手臂。也是孫想怕熱,十二月還卷個袖子。不多時兩隻胳膊便被撓的鮮血淋漓。


    “老魏,怎麽辦啊,這女的瘋了。”孫想焦急地向我求助。


    這時候天橋上的人已經聚集起來圍觀我們了,中國最不缺的就是湊熱鬧的人,我可不想被人家報警。


    “送最近的派出所聯係她家裏人。”我一邊說一邊幫忙拉著這個激動的女人。


    因為以前幹過警察,我知道報警等他們趕來,跟我們送到派出所是差不多效率的。而且我放風時間有限,可不想全耽擱在一個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身上。


    與孫想迎著眾人的指指點點,我們奮力拖拽著這個女人去廣場附近的公安局,我還不停地朝群眾們解釋:“這小子包二奶,他老婆不答應要拚命呢。”


    這一解釋極大的滿足了廣大人民群眾獵奇的心理,隻是孫想一路上都沒給我好臉色。


    好容易看到了熟悉的警徽,我倍感親切地走了進去。


    進到了警局辦公大樓,我大聲嚷嚷著:“快來個人處理一下,這要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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