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鈴鐺回答的音量很輕,即使我使勁集中注意力,但也依然沒聽清。她到底是直承自己比魏西裏更聰明還是否認了?隻聽見那胖子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麽,竟然爽朗地大笑了起來。


    “你當初既然放走過魏紅兵一次,這一次也不要與他為難了吧。畢竟他是你父親,年紀也大了。”李鈴鐺再次規勸他。


    “為難?我恨不得他死,要是有個人在這船上殺死他該多好,免得我痛苦。”魏西裏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魏西裏說的隻是氣話,他要真能狠下這個心腸,當初也不會冒著違規的風險將魏紅兵放走。說實話我非常為魏西裏不值,那個老東西不但沒有悔改,現在還依然作惡不斷。他怎麽對得起自己兒子的一片苦心。


    很難想像當初魏西裏是怎樣做出那個決定的,他母親確實是被魏紅兵所殺,父子這種血緣關係是與生俱來的,既然無法更改也無法磨滅。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可凶手是自己父親又該當如何?魏西裏最終選擇了放過他。


    無論他怎樣做,都是錯的,要麽對不起母親,要麽喪失了人倫。這種內心的煎熬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更糟糕的是這一選擇,在多年以後竟然又重複了一遍。


    上天對這個胖子何其殘忍,從大部分意義上來說魏西裏都是一個好人。


    我無從得知魏紅兵為什麽會害的自己孫女離婚,更不知道他與趙之靖被毀容有什麽關係。但這是個天打雷劈的混蛋卻是確鑿無疑,一個好人命運多舛,一個壞人卻健康長壽。


    若是相信蒼天有眼的人,怕是腦袋裏可以養鯨魚了。


    李鈴鐺大概也知道魏西裏的痛苦,所以她仍不死心,仍在不停地規勸著魏西裏再次放下仇恨,那個胖子嘴巴從來都是尖銳刻薄的,他說的雖然強硬,內心怎樣想卻是我擔心的。


    又停留了一會兒,我決定還是先行離開,要是被發現就糟糕了。朝著相反的浴室方向前去,我進了浴室,脫掉身上血跡斑斑的衣服。淋浴頭流出來的水泛著海水特有的氣味,我舔了一口,果然是海水,難怪這麽奢侈在海上可以洗澡了。


    舒舒爽爽地洗了個澡,海水沾在身上也沒什麽辦法了。拿毛巾擦幹了皮膚。把髒衣服又過水洗了,這才回到艙室。


    將衣服找個地方晾起來,把醫務室拿來的藥和用具掏出來,替綁著四肢的金鐸處理好腿上的槍傷,不顧他關於夭夭屍體的抱怨,我累極了,趴在床上頃刻便進入夢想。


    這一覺睡的極為香甜,還是金鐸的聲音把我驚醒,他叫嚷著有人敲門,快去開。


    揉揉眼,我睡的太舒服了,有些不願起。可突然竟然看見了地上夭夭的腦袋,心中一顫,原本的一點不情願立刻煙消雲散。


    可見要想快速的起床,在床下放個屍體是個好辦法。適用於各種起床困難症,望周知!


    動作迅速地穿上衣服,我在想敲門這麽文雅,肯定是沈安這個小妮子。因此還特意歸攏了一下雜亂的頭發。


    誰知打開門一看竟然是魏西裏這個死胖子。


    我的起床氣犯了:“你他媽的什麽時候學會敲門了?”


    “在我大清早不想看到一具屍體的時候。”魏西裏笑著說。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我特別想暴揍他一頓。


    “現在就把她給海葬了吧,我覺得留著屍體真沒什麽用。”我已經知道他昨晚讓我把屍體帶回房間是為了與李鈴鐺私會,我也不願一大清早就麵對一具屍體。


    魏西裏突然靠過來,降低聲音說道:“不能扔,我來就是讓你今天和以後幾天守著這具屍體的。”


    我瞪大了眼睛:“你他媽的說什麽?”我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他撇著眼看我又低聲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一會兒告訴大家,你把受害人的屍體帶回了房間,但凡是凶手都會心虛,他肯定會想是不是在現場留下了什麽證據,這樣一來他就會來破壞這屍體,白天人多,他不會下手。晚上絕對會來。到時候人贓俱獲,豈不美哉。”


    不得不說,這老小子說的很在理,可我怎麽也接受不了整天麵對一具屍體,而且還要跟這個頭都掉下來的夭夭相處的時間得看凶手的心情,他要是不上當,我得跟這個屍體待到什麽時候去。


    “白天房裏有人的,就是那個金鐸。他是殺李堔的凶手,我把他的腿打傷了,現在綁在我房間裏。而且你也說了白天凶手不會出現,我可不想大白天就跟她在一起。”


    我提議道,老實說我還想白天跟沈安多說說話呢,為了這個目的,隻能犧牲金鐸了。


    “希望他們能相處愉快吧。”魏西裏壞笑著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我想起昨晚遇見陸小川的事,於是把經過說給了魏西裏聽。


    誰知他聽了就瞪著眼大罵:“孫想你的腦袋是海洋嗎?不對,你腦容量不夠,裝不了那麽多水。你的腦袋能通風啊。”


    我臉立刻漲紅了:“你再罵,小心老子翻臉。個死胖子,你虧不虧良心。你背著我們都知道些什麽。”


    雖然我沒有翻臉的打算,但我覺得該生氣的人是我,李鈴鐺告訴了他那麽多事情,可他卻編造謊言說給我們聽,騙我們的不是李鈴鐺,而是這個不老實的胖子。雖然他有不得不說謊的理由。


    魏西裏舔舔嘴先服了軟:“好吧,不能因為你蠢就當麵歧視你,以後我放心裏。”


    隨後他又加大音量:“你他媽的就不想想陸小川這玩意是什麽貨色?他為什麽裝出那麽爺們的樣子?因為他看出你是傻大個,你天然會對這種人有好感,不這樣你會放過他嗎?你不想想當初為什麽我會上他的當。這家夥比吳知厄還奸猾!豪爽,豪個屁。”


    我情知這話是對的,但仍不肯認錯反駁道:“你自己都被騙過,還好意思來罵我,你腦袋大,腦容量也大。所以可以裝的水多,你好驕傲是嗎?”


    魏西裏吃了一憋,倒是沒有繼續跟我打嘴仗而是轉移話題又說道:“陸小川是個非常聰明和狡猾的人,他上船殺的第一個人絕不會是因為對方多看了他兩眼這種破理由,那個高個老頭身上應該有什麽秘密才是。”


    我揉著鼻子,覺得魏西裏說的非常有道理。難怪當時我隱隱約約有些上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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