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你的女朋友張小溪被陳尹浩殺死了。我們沒人保護好他。”我聚精會神地盯著蔡遠航年輕的臉。


    他先是一怔,然後是痛苦悲傷等情緒紛遝而至,一張俊臉橫擰豎扭,好不精彩。


    然而這些都被我盡收眼底,意外突發時人的微表情是沒法騙人的,他有演技,卻不夠好。正常人聽到親密的人遇害首先是拒絕這個噩耗,是質疑是不相信。而不是發呆,他愣了一下隻是奇怪為什麽我會發問。


    因此這個小子對自己女友張小溪的死確實是提前知道的。


    這也是我來找他的目的,我不是某個自信滿滿的胖子,我需要一些東西來佐證自己的想法。


    “老弟節哀順變啊。”我強忍著笑拍拍他的肩膀。


    “我愛她,我很愛她。你們怎麽就連個女孩都保護不了呢。”他低著頭嗚咽著,與陳尹浩見著俞小蓮表現的一般無異,幹打雷不下雨。


    這也是年輕人的通病,開口閉口都是愛,付出的真心卻寥寥無幾。過多的電視劇小說使得他們掌握了怎麽追求一個人的技巧,卻在其中丟失了本心。


    又與他虛與委蛇了一番,我便邁步走出了提審室。這番交手下來,我覺得這個年輕人可能並不是策劃一切的人,因為他的智力確實並不高,能設下這麽精巧的嫁禍計劃的人,不該表現成這樣。


    這時我瞧見了臉黑如鍋底的李堔,看來他的上司措詞異常激烈,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他鼻子都是歪的。


    “放人吧。”他無奈地朝小張揮揮手。“記得道個歉,就說抓錯人了。”說罷他逃也似得回到了辦公室。


    眼睜睜看著已知的殺人犯大搖大擺地走出公安局對他來說實在太惡心了。


    我趕忙追了上去:“咱們一會兒就跟著蔡遠航後麵,相信我,他們很快就會見麵的。”


    李堔無力地點點頭,一天之前他還說命案再發生便對不起自己警察的身份,當然我也說過類似的話,因此我們都麵無榮光,甚至有挫敗感的。


    不同的是,我不需要麵對自己之外的壓力。


    不多時,透過辦公室的百葉窗,我瞧見誌得意滿的蔡遠航慢吞吞的走出李堔所在的辦公樓,更可惱的是這小子臨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吐了口痰在地上。


    李堔仍低垂著頭如鬥敗公雞。


    “李隊,那小子走的時候對咱們吐痰了。”我大吼一聲。


    他的眼睛泛著光,像屁股著火一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把他們一夥抓到,老子這個隊長不做了,去他媽的。”


    我倆快步下樓鑽進了他的私家車,他車上有著一頂鴨舌帽一頂棒球帽,李堔毫不猶豫地將綠色的球帽遞給我,然後一腳油門將車開了出去。


    瞧著墨綠色的帽子,那是美國棒球聯賽裏某個用綠色做底色的球隊的帽子,我掙紮了一下還是戴在了頭頂。


    心裏一個勁罵美國佬缺心眼,又用為了人民群眾的安全戴個帽子而已,安慰自己。


    卻說那蔡遠航是個極懶散的人,從他走路的姿勢便看的出來,步伐極慢,還雙手插兜,時不時甩個頭,伸伸懶腰,一副要死的樣子。


    “這個小子會去哪兒呢。”李堔握著方向盤,我們離蔡遠航保持著足夠遠的距離。


    “你先打電話讓宿舍那邊放人。我覺得他們很快可能會見麵。”我提醒他。


    李堔目光灼灼如吃人般說道:“那邊好像不夠四個人啊,每個人後麵我都要派人跟著,他們我誰也信不過。”


    “沒事,我讓小張叫同事去那邊了,放人還是要你首肯的。”我不好意思的說,因為我怕那幾個家夥一出警局便會做壞事,所以提前讓小張要好的同事跟蹤著那四個學生。


    “你……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李堔像個久曠的深閨怨婦般望著我。


    莫名想到跟著老魏辦事時的自己,一陣心疼。我揉揉鼻子:“沒有啦,那時你不是不同意放人嘛,所以我讓小張把他們押回宿舍了,還交代要多準備幾個人。其實我懷疑的就是除了董平以外的所有人。”


    “那董平要是凶手呢?李方州可是死了。”他很不快地用認真的口吻說道。


    我堅定的回答:“我相信自己的判斷,董平的不在場證明就像陳尹浩那雙無所不在的鞋子一樣明顯。太不像凶手能幹出來的事了,再說徐蘭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看著也還好,所以我就懷疑王一書還有鄭舒雅。書看的多的都不是什麽好人,而且他有過前科。”


    “那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麽了,我瞧著挺正常啊,而且她很喜歡陳尹浩,沒理由害他。”


    “正相反,她喜歡陳尹浩,卻一直得不到,而且那家夥還這麽花心,不吃飯的女人世界上或許有,不吃醋的女人可一個都沒有。再者她很反常啊,你想哈。沈青青被殺時是她目睹的吧,她幹了什麽?在原地發呆了二三十分鍾,看著凶手行凶。”


    我頓了頓:“咱們可以用膽小解釋這一點,那之後在警官宿舍是誰跳著出來說要自由回家住的,第一個是潑辣的張小溪,但最堅持的卻是這個膽小的鄭舒雅。奇怪不奇怪,她突然不膽小了。再者她也有理由殺人啊,俞小蓮可是她心上人的正牌女友,小三恨正宮的戲碼可是從古到今都在演的。事實上連環凶案的第一起最具有代表性,它的動機也是凶手的初衷。”


    這是連環凶案的鐵律,身為老刑警的李堔不可能不知道,他讚賞地點點說:“是這個道理,你繼續。”


    原本我隻是有點懷疑鄭舒雅,可越說我的思維卻越清晰起來。我這才知道為什麽魏西裏那麽喜歡滔滔不絕,邊說邊想確實有助於整理雜亂的思緒,此刻很多我沒有想到的地方都清晰了起來。


    “就比如那雙鞋子來說,隻有極親近陳尹浩的人才能偷出來,起先我懷疑他的舍友,現在來看地下女友鄭舒雅也很有可能把那雙鞋拿出來,然後分別在案發現場留下。還有……關於李方州為什麽會倒地,然後被砸開後腦勺的事。如果凶手是鄭舒雅就簡單了,因為她是女人,不夠高度不夠力量,隻能把他迷暈藥倒才能砸死。”我揉著鼻子,心裏又堅定了幾分。


    “那她為什麽不割破李方州的喉嚨呢,那多簡潔省事。那可是人來人往的廁所啊!”李堔不解地提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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