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叼起一根煙來,那姓廖的讓我小心魏紅兵,可小心他什麽呢?是小心他被人害死還是小心他害我?關於父親唯一讓我疑惑的就是當初他探監的時候說的,他曾經說過徐成的畫是跟他學的,但唐雨馨用的氰化鈉並不是他給的。


    之所以藏屍家裏嫁禍給我也隻是為了寶圖,受人蠱惑。因此他判的不重,又沒人指證他新的罪名,我一直沒有疑心其它,可牽連兩起案子的他事情真的這麽簡單嗎?


    突然我想再次去看看他,上一次探監還是兩個月前,那次算是提前拜年了,我給他帶去了很多書。


    實際上我一直都不了解這個我稱為父親的人,他博文廣記,涉獵極多,卻隻是個化學老師。而且一直以來他雖然性格沉默,為人內斂,卻從不深居簡出,而是經常在外,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


    “師兄你發什麽呆呢?”小柒手指在我眼前晃動。


    “姓廖的先生還讓你帶什麽話了嗎?他現在在哪?有電話號碼嗎?對了,他的腿有沒有問題的?”我皺著眉頭,他之所以讓小柒等三個月也很蹊蹺,再聯係到陸銘去世後的種種,我懷疑他倆早三個月便知道陸銘不成功就要死。而這姓廖的很大概率並不是那個瘸腿親信,否則在雙山村陸銘死後,他就該找到我了。


    果然小柒搖搖頭:“你胡說八道啥,人家好手好腳的。沒讓我說別的啦,他應該還在哈爾濱吧,我咋有人家號碼呢。”


    “那陸銘讓你來找我,應該也安排了事情給你做吧。”自從知道陸銘並不單純之後我嘴上已經不再叫他老師了,心中那光輝偉大的形象早就坍塌了。


    “可不咋的,他讓咱們去福建大碼頭一趟說元宵節有一艘船入港,那船上有你想要的東西。咱倆聯手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師傅說一定要銷毀它!”馬小柒跳起來拍拍我的肩膀。


    “他沒說船上有啥東西嗎?毒品還是走私的貨物?”我不由地苦笑,前幾天才剛得罪肉菩薩,這麽快就真的要送到他嘴邊去了。


    “滾犢子哈,別學姑奶奶說話。師傅沒說,反正他老人家知道咱倆一文一武天下無敵。”馬小柒一腳踢過頭頂興奮的說。


    “嗬,我這就文了啊,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武將來著。”這姑娘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船貨物不管是什麽東西,起碼船上把守的人就不會少,又是外省,背後各種勢力利益糾結,哪有那麽容易的事。


    今天是初六,元宵也沒幾天了,大碼頭我雖然沒去過,可是能叫這名字,吞吐量肯定驚人,一天進出多少艘船啊,要想整明白是哪艘船一個禮拜都不容易,何況要把那船貨銷毀。


    我撓撓頭,這陸銘到底是什麽用意?眼前還有更棘手的事要做,小青是怎麽死的?跟石晟販賣人口的事有沒有牽連?那個剝皮人究竟是不是當年那個?


    “小柒啊交給你一個任務,淩家橋那兒有個叫三麻子的,我派人跟蹤他幾次了,都被他甩開了,這種事隻有找個身手好腦子更好的人做,師兄正愁找不到這樣的人呢,你就上門了,真是天降救星。”我一陣吹捧,隻唬的小姑娘兩隻辮子都朝天豎了起來。


    馬小柒將胸口拍的山響:“師兄你隻管交給我,丫的每天拉幾泡屎我都給你調查清楚。”


    我差點被口水嗆著:“我不想了解何麻上廁所的事,你就去給我查查他每天都幹些什麽見到什麽人。喏,活動經費。”


    知道她身上沒錢,我把錢包丟給了她。


    “得勒,瞧好吧你。”


    送走小柒我又回到了辦公室,現在姚秀晏暴露了也好,有些事不能讓他知道,將線線拉到一邊我低聲囑咐讓她去幫我查雙山村那個車牌號碼,千萬不要讓姚秀晏知道。


    最後麵對的是柳眉倒豎的李倩。


    “瞧不出你蠻有女人緣的嘛。”她咬著牙。


    “嘿,那是我師妹,小丫頭片子毛都沒長齊呢你吃啥味啊。”我拍拍她肩膀。


    “嗬,毛都沒長齊你都知道了,還有,這麽點時間東北口都被你學會了。”李倩踮起腳用力擰著我的耳朵。


    “有正經沒正經了,我這有正事給你辦呢,要命的大事。”我臉一沉嚇唬她。


    李倩隻好放手軟綿綿的說:“什麽事呀。”


    “幫我查個當年在我那所警校任職叫孫超的射擊教官,他的全部資料我都要,還有再去查一查八七到八九級的學員裏,不,是八十年代有誰後來腳出了問題,或者右手拇指尾指都問題。嗯,這很重要,你這段時間別的都不要做了,專心給我查這個去。好了別撅嘴啦。”


    我摸了摸她的翹起的嘴:“聽話哈,下次買糖給你吃,大白兔奶糖。”


    不知為何我想起了李鈴鐺心中又是一疼,安排好局裏的事我決心先去監獄看魏紅兵再去找一下那個大名鼎鼎的醫國聖手。


    騎著我的摩托再次踏上了去探監之路,順手買了幾個罐頭和水果還有幾本社科類的書。


    監獄的牆很高,高的裏麵的人望不見外麵的任何事物,隻能抬頭仰望藍天幻想,記得自己被關在看守所拘留所的日子,感覺呼吸進肺裏的每一口空氣,都比外麵輕一些,出來後才知道那裏麵少了一種叫自由的東西。


    找到相熟的獄警,來之前就打過電話安排好了。停好摩托,在探監室再次見到了魏紅兵,二個多月沒見魏紅兵,他頭發又白了許多,但是臉上紅潤氣色好了些,甚至也胖了。看來獄中生活經過一年多的時間他已經適應了。


    “最近還好吧。”心結未解,我始終沒法再次稱呼他為父親。


    魏紅兵展顏一笑:“蠻好的,蠻好的。你呢?還好吧。”


    這是我們父子每次見麵的慣常對話,差不多說幾句便隻能大眼瞪小眼了。可今天我卻還有許多話要重新問他。也許是自小聽慣了的緣故,以前都沒注意到父親的口音是吳儂軟語。


    “還好的,你在獄中有人欺負你嗎?你多加小心啊。”我仍不願把他歸類到窮凶極惡裏麵。


    “沒有,我經常替他們寫信回家,大家都很尊敬我呢,你知道的爸爸的字寫的很好。”他又笑道。


    說到字我又想起了徐成跟他學畫的事:“唐雨馨為什麽說那氰化鈉是你給的?”


    話未說完,魏紅兵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住了:“她不是死了嗎?核準死刑,怎麽還胡說八道呢?”


    “是呀,她又不敢改自己的口供對吧。”我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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