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出車間大門我們便看見門外鑲著個匾,匾上寫著榮昌焊劑廠,字跡斑駁,原本金色的字脫落了大半,隻能依照痕跡半猜半認。。


    這是個規模不大的工廠,主體建築分為最中間我們剛所在的焊接車間,邊上是一大一小兩個房子,分別是裝載車間,焊劑生產車間,在它們後麵是三層樓男女混住的員工宿舍,宿舍左邊是個供一百人左右吃飯的食堂。左邊是個簡陋的浴室,廠區最邊上是一個汙穢不堪的公用廁所。整個廠區用磚頭砌成的牆圍住,牆上纏著尖利的鐵絲。廠的大門是個電子門,四米左右高。要出去倒是不難。。


    砸手機的中年男人,王律師跟李主任張老板就留在宿舍了,宿舍分為三層,下麵兩層是一個個單間組成的,房間不多。屋裏也很簡陋。就一張鐵絲床,窄小的很。最上麵是四間單間,床是席夢思的,有些沒拉走的破舊家具。很寬敞,因此他們三個先各占了一間房,算是住下了。


    我跟魏西裏則去結識其它另外四個人。因為我們連自己已經認識十一了。魏西裏說今晚前必須全部認識所有人,他們中有被殺的也有殺手。。別等死了就來不及了。他堅信有人會在今晚會殺,而我則決心今晚會在廠區宿舍徹夜守候。我就不信這些殺手能在我眼皮底下殺人。


    另外四個人很好早,他們就在廠區的保安室打著牌,我一進去,那個壯漢便麵目不善的看著我。其他人也充滿敵意。。


    “哥幾個玩什麽呢?帶我一個。”魏西裏掏出煙,帶著獻媚的笑容各給他們散了一隻。死胖子的眼中泛著痛苦,他身上隻帶了一包煙,而被關在這裏,意味著他隻能被煙癮折磨了。


    “拖拉機,人滿了。你要看就站在邊上看。”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一邊接過煙一邊說。


    我跟胖子在邊上看了一會兒,那個跟我打架的人叫二龍,他與胡子男彪子應該是認識的。另外兩個男的,分別是餘大海,蘇解放。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麽的。四個人都是粗魯的糙漢子一邊打牌一邊滿口汙言穢語。


    大概是因為默契的關係,牌局大部分都是二龍跟彪子這對老朋友勝利。另外兩個不一會兒就輸了幾百。我看的哈欠連連甚是無聊,打算另覓去處。。


    “媽的個逼,你會不會打牌?主紅桃都沒了,你他媽的還打。你是眼睛瞎還是豬腦子?”餘大海拍著桌子罵蘇解放。


    “操你媽,你再說一遍!”蘇解放從腰間拿出一把短刀拍在桌上。


    “媽的個逼,你會不會打牌?主紅桃都沒了,你他媽的還打。你是眼睛瞎還是豬腦子?老子就說了,怎麽啦?你來,來砍死我。”餘大海也是不孬。在保安室撿了個凳子就拿了起來。


    “去你媽的。”蘇解放捏著刀直接朝餘大海肚子就捅了過去,真是毫不含糊,說殺人就殺人。


    眼看兩人要打起來,我們四個趕緊上去又勸又拉,總算沒血濺當場。饒是如此,離開的時候兩人都放了狠話,不讓對方活過今晚。。


    媽的,要不說都是一群窮凶極惡的殺人犯。一言不合就要行凶。


    終於到飯點了,大部分都聚在了食堂。。食堂大部分東西都被搬空了,就剩下兩條破凳子,廚房裏更是隻剩下一口大鍋,其他的什麽也沒有了。隻是牆角整齊的碼了二三十箱方便麵和袋裝麵包。


    “好嘛,你不是老嚷嚷著減肥。這下好了,安心減肥吧。”魏西裏拉住我壞笑著。


    “一人抗一箱方便麵回去哈,小心保管,別到時候餓死了。”我大聲朝著眾人說。也許是我偵探的身份,他們都開始動手分方便麵和麵包。


    “今晚我會跟魏西裏站在一二樓的寢室門外給大家守夜,以後每晚大家都要輪流組織守夜,我們不能給凶手可趁之機。最好我們每天中午大家都聚在一起開個會。現在我們是一個整體。”魏西裏也朝扛著麵要走的眾人嚷嚷。不過大部分都是扛著麵直接走出去,在這裏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所以並沒有人聽他的話。不過我相信隻要死了人,他們就會團結在一起了。


    大概好久沒吃泡麵,偶爾吃一吃竟然覺得很香,吳則厄倒是不壞,還留了幾根熱得快給我們。吃過麵,我跟魏西裏分開了,他在二樓我在一樓。


    這是個很不錯的夜晚,天上的月亮既大又圓。點點星光繞在它周圍。我則寂寞的一個人倚在一樓的欄杆處,今晚不能睡。我要守護他們的安全。確認所有人都上樓睡覺之後,我便瞪大了眼睛。三樓住著中年人們,砸手機的男人,張老板。李主任。王律師和那個古怪的老頭子還有一個是二龍的朋友。二樓住著魏西裏,老太太,兩個小孩一個孕婦。我則和打牌的四個男人住在一樓。。冷風襲來,我格外精神。以往也沒少值夜班。因此並不以此為意。隻求安穩的度過在這的第一個晚上。。


    夜黑月明,夜逐漸深了,寒意趁機陣陣襲來。冷的我拉緊衣服的領子。大半個夜晚過去了。。。心下有些欣慰,這一晚上沒白守,看看手機已經三點了。很快就會天亮了,天亮我就能舒服的睡一覺。正在我胡思亂想時,一聲慘叫劃破了寂靜的黑夜。。那尖利如夜梟般的慘叫。。一下子令我警醒過來。。


    我幾乎就在叫聲響起的刹那衝了上去,等我到三樓,王律師的房間的門打開著。魏西裏已經在那了。。席夢思上,王律師仰麵躺在那兒。他的雙眼上插著兩截短短的樹枝。樹枝大半深插在眼眶裏,兩顆眼球直接陷了下去。暗紅色的鮮血像血淚一樣在他眼眶下流著。。好狠毒的殺人手段。


    我還來不及跟魏西裏說話,一樓又是一聲極為尖利的慘叫。我剛走,樓下又殺人了?心頭一陣懊悔,我瘋了一樣衝了下去。


    腳踩在樓梯上,我隻感覺渾身在抖,即是因為恐懼也是因為憤怒。。我才走就殺人,必然是預謀好的。這群潛伏的殺手可真夠喪心病狂的。


    到了一樓,一排七個房間門似乎都關著。是哪個被殺了?二龍彪子餘大海和我住在頭四間,蘇解放賭氣睡在最後一間房。來不及多想我直奔那,結果那門虛掩著,一推開了,一個破椅子應聲而倒。我打開燈,房間裏的蘇解放罵罵咧咧的醒了:“他媽的誰啊。”


    “一樓死人了。快幫我找找是哪間房。”我急忙跑出去。他聞言也打起精神跟了上來。


    死的是彪子,他整個人跌在地上,喉嚨上插了根小兒手臂粗的半截鐵管,“嗬嗬嗬。”他還沒死,或者說還沒死透。一隻手掌正捂著自己的脖子嗬嗬嗬的發出滲人的聲音。鮮血順著他的手指流在身上,他的花襯衣上全是血,彪子的眼神裏充滿了不甘的憤恨和絕望。生命到了最後關頭他自己也知道吧。。他另一手淩空無力的揮舞,像是想抓住什麽。


    “送他一程吧,他這樣怪可憐的。最多也就撐一會兒了。”蘇解放不忍地說。彪子聞言手舞動的更快了,也不知是不是還聽得懂人說話。


    我有些不知所措,隻是覺得誰也無權替別人的生命做主,誰知蘇解放是個急性子,不見我回答又看彪子痛苦,大手一揮用力按在那截鐵管上,鐵管吃力,一聲很清晰的噗聲。。已然穿透了彪子的喉嚨。。彪子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雙眼卻仍然睜著。。他就那麽看著我們。。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我走過去,用手掌輕輕地將他的眼皮合上。就這麽一會兒,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沒有了。下午還在打牌罵人抽煙的男人,再也不會有喜怒哀樂。再也感知不到飽餓冷暖。


    這時魏西裏也沉著臉走了下來,他是個極為自負的人。我倆這麽死死守著,居然還死了兩個人。多少令他覺得氣惱。。


    “凶手至少有兩個。。而且他們相互認識。第一晚殺人的計劃是他們策劃好的。三樓的先動手,然後一樓的算準我必然會上樓的,等我一走他就動手了。現在情況很不妙啊。。這些王八蛋今天把門的插銷都弄壞了。我們要趕緊修好來。”我把我的分析說了出來。


    “哼,張老板李醫生這倆肯定有一個是殺手。或者他倆都是。。一樓的我不知道是誰,不過不難找。現在最主要的是他媽的根本不知道到底是2個還是3個還是5個殺手。咱們不能再讓他們下手了。死的人再多點,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了。你想啊,那幾個老弱病殘裏麵有殺手,也不會太多的。那麽剩下的殺手可都是成年人。到時候咱們可怎麽辦?”魏西裏望了望一旁的蘇解放。


    “別看我,我剛在睡覺呢。是魏西裏把我喊起來的。。對了你怎麽知道張老板跟李醫生必然有一個殺手呢?”蘇解放有些惱怒的說。


    “因為下午他們跟死了的律師最早來到這裏,要破壞所有門的插銷,隻有他們幹的出來。”我說,這倒是不難推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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