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問魏蘭,先去女屍那兒還是男屍那兒?我跟魏西裏幾乎同時說先去女屍那兒。女屍是在錦年賓館的二樓發現的。那是一個身材中等女人,臉上皮膚很差,布滿皺紋的兩頰無力地耷拉著。她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歲了,四肢被紅繩捆在床的四角,她的嘴上纏著膠帶,眼睛驚恐地睜著。少了耳朵的腦袋軟綿綿地耷拉著。這個現場是跟以往幾個死者不一樣的,凶手這次沒有取走捆人的繩子還有膠帶。唯一相同的大概是全地的鮮血與賓館雪白的牆上留得兩個八卦。


    “這次是什麽卦象?”我這時也恢複了正常。


    “坎卦與離卦,你幫我看看賓館的監控從這個房間裏出去的男的是一米七八還是一米七三。”魏西裏吩咐著孫想。但很快他又了改注意與我一起下樓。


    “她肯定是被凶手約來殺掉的,因為賓館人流量大所以凶手並沒有取走她的內髒還有膠帶繩子。他將她捆在這,割開動脈便離開了。對了,你看凶手的身高幹嘛?不是確定是一米七三了嗎?”


    魏西裏搖搖頭沒有說話,他的臉是雪白的,今天的他很沒有神采。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找到前台調來了監控,晚上三點二十五分的時候。一個戴著帽子穿風衣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男子抱著個小箱子從這間房走了出去。這人個頭並沒有一米七八,而是一米七三。


    “怎麽回事,他怎麽不偽裝身高了?”我不解地問,這個凶手不該犯這麽低級的失誤啊。


    “先上去再跟你說。”魏西裏地朝樓上走去,我跟在後麵。


    房間裏的警官們,驗屍的驗屍拍照的拍照,無所事事的魏西裏跟我顯得格外顯眼,我們退到房外找了個靠窗的地方交談起來。


    魏西裏按耐不住點了一根香煙用力地吸了一口:“如果有嫌疑人,卻沒有證據怎麽辦?”他臉色凝重地說。我很少見著他這樣認真的時候。


    “隻能凶手自己認罪了。。。”我額頭上滲出冷汗。。這個心理素質這麽好的凶手會自己認罪?


    “喏,這就是我們現在麵臨的問題。”魏西裏抽著煙顯得很焦躁。


    “那你先把凶手是誰告訴我啊?”我問


    “王政!他。。”不等魏西裏說完我就打斷了他:“不可能,王政可不止173,他都快一米八了。我撞見過凶手的。你別忘了,有人可以偽裝身高變高。哪有人可以突然變矮的。這不可能。”我急了。


    “你先聽我說完,現在王政隻是契合我推理出來的凶手的所有的特點,1,有勢力他能威脅楊翠紅廖白王姐。當然別人也能。包括叮當說的替佳佳平事。。這些稍微有點勢力的人都能做到。就連我也行。別這麽看我,我在這個市還是認識不少人的。2具備很強的心理素質,冷靜殺害被害人,3,強悍的身體素質。快速製服受害人,4,聰明,能周密的部署殺人計劃。5,精準的把握警方心理,密室也好,掏空內髒也好,留下帶血的八卦也好。凶手輕鬆地將警方的注意力精力都分散了。”


    “這五點多人都能契合啊。心理素質加製服幾個婦女加小白臉,我也可以啊。你說說這五點我哪點不符合?除了不能威脅楊翠紅她們。但是如果我還在警隊的話,好吧就算在個機關單位。稍微有點職務威脅她們也沒用那麽難。”我反駁著。


    “是的,在昨天之前。我也從來沒有肯定的懷疑過他。我之前又提過他是嫌疑人嗎?但是昨天之後就不一樣了。他露出了兩處破綻。。”


    魏西裏接著說道:“第一個是他打電話給你問查案的進展。嘿嘿他雖然嘴上不承認但一貫是知道我能力的,他放心不下才探你口風。。當然就算他不是凶手,刑警隊長過問問案情也沒什麽。關鍵是第二點,就是那個密室。我親身去試過兩次了,那個環境下我不能完成門窗都鎖著離開現場。那麽其他人也不可能完成,因此我肯定楊翠紅在說謊,於是打電話給小李問這件事。結果小李說謊了!他根本沒有實驗過,那個門隻是警隊到達後楊翠紅說門是反鎖的,王政就帶隊破窗而入了。這點我找那天出警的其他人證實過了。為了造個密室嗬嗬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明白了。”我突然暴怒了起來。一拳狠狠地打中魏西裏臉頰,胖子像個破口袋一樣飛了出去。我緊接著又是兩拳。見魏西裏被打的麵目腫脹才作罷,我氣呼呼地接著大吼:“那個電話是你故意打的?你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小李嗎?不,你知道。你就是想通過小李太肯定誰是凶手。如果他不說謊你還是沒辦法確定誰是真凶。但是你算準了小李一定會撒謊。因為他沒有你那麽狡詐。難怪了,難怪你會那麽難過!”我越說越氣。眼前的胖子的行為可以說是故意害死了小李。他舉起拳頭還想再揍幾拳,但是想到魏西裏脆弱的身體他又有些不忍心


    這時魏蘭走了過來。魏西裏趕緊掙紮著爬起來:“可以去第二現場了嗎?”我則鄙夷地看著他。遠遠地還看見了王政,那個男人身上的警服還是筆挺的一塵不染。肩上的警徽泛著神聖的光芒。他甚至遠遠朝這邊笑了笑。


    來的時候魏西裏跟我還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去小李家的路上,我們卻沉默地像陌生人。


    剛過二十二歲的小李穿著睡衣倒在地上。稚嫩的臉上滿是憤怒驚恐。他的心髒再也不會跳動了。傷口隻有一處,就在他年輕的心髒上。凶手並沒有取走他的內髒也沒有放幹他的鮮血。甚至原本如離卦所示的眼睛也沒被取走。


    “驗一下死亡時間。”魏西裏輕輕地朝魏藍說。“魏西裏你跟我出來一下。”是王政,他依然是那副沉默嚴肅的模樣。魏西裏點點頭,我跟了上去。


    “你回去。”王政皺著眉說。


    “讓他跟著吧。”魏西裏開口。


    三人來到了一輛空的警車坐了進去。


    “你可越來越沒用了,被個小後生打成這樣。”王政冷漠的臉上露出嘲笑


    “你怎麽知道是我打的?”我不打自招著。


    “你還認為是魏西裏害死了小李對不對?我一直站在那兒看你揍他呢。你可把我一直想幹沒幹的事做了”王政掏出一包煙,遞給了魏西裏一支。


    “他在哪?”魏西裏激動地大聲喊著。


    “你找不到他的。哈哈哈”王政戛然而止,他的電話響了。王政話不多卻頻頻點頭。。


    “別去。別去找他。要去也帶著我。”魏西裏激動地握著王政的手臂,但被他一把推開了:“是局裏讓我去一趟。”


    “你會死的!他會滅你的口。看在。。。看在我們認識那麽多年的份上。。”魏西裏注視著王政表情近乎哀求。“下車,我要去警局!!別逼我動手。”刑警隊長打開車門。


    魏西裏下了車垂頭喪氣地抱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等王政車開了出去,他才猛地動起來。


    “我冤枉你了?”我看著奔跑著的魏西裏。


    “快,快跑去路口攔一輛出租車我們要跟著王政。。”魏西裏根本不理會他說什麽,隻是催促他。孫想來不及問為什麽,趕緊跑到路口攔車。


    到了路口,王政的警車已經沒影了。魏西裏隻得讓出租車司機開往警局。


    “小李不管怎樣都會死的,他們不會留下活口的,那時候王政已經在他家了。賓館那個173的男人是另一個人。他們是同時動手的。”魏西裏這時才開口解釋。


    “你是從監控錄像得到的猜想,從死亡時間來確定的。對不對,你一開始也沒有把握。對不起,我剛太衝動了。沒有給你解釋的機會。。”我歉意地低著頭。


    “那條短信是他發的,所以口氣那麽挑釁。。因為我們是多年的對手。。殺了小李的是王政。他給了小李最後的尊嚴。。唉。。”魏西裏長長的歎了口氣。。


    魏西裏歎完氣,臉色灰敗的將頭靠在出租車車門上。那種挫敗的模樣是我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印象裏的魏西裏永遠自信永遠狂妄。接下來無論我問什麽,魏西裏都搖搖頭不說話。。他仿佛很累很疲憊。。他們來到警局,卻發現王政根本沒有回來。。


    魏西裏呆坐在警局長廊的座椅上,仿佛失去了靈魂。。。一直坐到中午,突然整個警局都騷動起來,局裏的警察全部瘋了一樣的往外跑。。孫想拉住一個麵相和善的年輕警察才知道了出了大事了。。王政死了。。是自殺。。。


    威風凜凜破獲過無數案子的刑偵隊長抱著一塊紙板死在了一個公園。那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公園,人頭湧動,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爬上了公園中央的一座四米高的做裝飾景觀用的塔,那塔頂有一根鋒利鐵製塔尖,從下而上從刑警隊長的身體穿過。。那紙板上赫然寫著:“魏西裏,凶手的屁眼我幫你插了。”


    “把案子卷宗找來給我。找魏藍找誰都好。快找來給我。”魏西裏聽了這個消息咆哮著。。孫想趕緊跑去尋找,檔案很厚。。魏西裏卻翻得很快。翻完了他用力地扯了扯頭發:“果然是這樣。。”


    “怎麽了怎麽了?”我焦急地看著他。


    “那個八卦是他給我的提示。。我一開始根本不知道有他的介入,否則我會更認真的對待這個案子。那樣也許我就猜到了八卦的秘密。。”


    “什麽?八卦是什麽意思你猜出來了?第三次現場出現的兩個八卦可是重複的。他到底是誰?”我覺得自己一頭霧水。


    “那個八卦應該是做動物解的或者說生肖。”魏西裏指著案宗:“既乾為馬,坤為牛,震為龍,巽為雞,坎為豕,離為雉,艮為狗,兌為羊,第一次郭佳佳案發現場出現的乾卦與坎卦是代指已死屬馬的郭佳佳與將要死的屬豬的楊翠紅,第二次出現在楊翠紅家的是震卦和離卦對應的是將要死的屬龍的廖白和屬雞的王姐。最後出現的是坎卦和離卦。。當時我還不解為什麽卦象重複了。。現在才知道要死的是同樣屬豬的小李屬雞的王政。。他從一開始就決心要殺死王政的。。可惜王政卻不知道。更可怕的他一開始參與了進來。。那個垃圾桶你還記得嗎?他是個有輕微潔癖卻有嚴重強迫症的人。他很可能到過現場,下意識地沾有自己痕跡的東西丟進了垃圾桶。然後清理了它們。”


    “這人到底是誰啊?你為什麽認識他?為什麽王政會聽他的去自殺?王政完全不需要自己爬上塔尖坐下去啊。。我們又沒有任何證據。。即使可能有也被他自己用刑警隊長的身份處理掉了。。”我將心中的不解問出來。


    “他呀他大概就比我蠢那麽一點點吧。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後來成了我不死不休的對手。嘿嘿,說出來好笑,當年害的他離開警隊的是我,逼得我離開警隊的也是他。。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這案子委托給我的就是他。一開始他就跟我玩了這個遊戲。弄個八卦就是告訴我他的殺人順序。可惜到最後我才弄明白。這案子其實就是他大概在告訴我,老仇人找上門來了。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十年啦,我跟他之間到了該了斷的時候了。”魏西裏沉著臉撫摸著自己的大肚子。


    “相愛相殺啊你們,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他要弄死王政?王政又沒有留下罪證。我們完全拿他們沒辦法啊。”我還是對這點很不解。。


    “不知道。這個隻能找到他問他自己咯。這兩人之間沒那麽簡單的。”魏西裏叼著煙,眼中閃著複雜的光芒。


    “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你們為什麽結仇?你離開了警隊做了私家偵探他呢?他為什麽隔了十年才找你?”我的好奇心很強烈。幾乎達到了頂點。


    “這個說來話長,具體的空下來再告訴你吧。你隻要記住他隻比我差勁一點點。”胖子從沮喪中完全恢複了過來:“我跟他四年警校同學,同事六年,一直在比,在鬥。。05年同樣被警隊開除的我們等於又打成了平手。那時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有過一次長談。。我說即使離開警隊我還是會堅持自己把所有漏網的罪犯抓起來。。他笑著說既然這樣我就跟你反著來吧,做你的對手,我會幫助每一個惡徒罪犯逍遙法外。。。我當時嗤之以鼻,他見我的樣子隻是說了句等著吧。。。再後來他就沒有消息了,我以為他隻是說說。。沒想到他真的走上了這條路。”


    “他叫什麽名字,我想抓住他。”我認真地說。


    “吳知厄,放心吧他既然出現了就會找上門的。要不了多久的。”魏西裏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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