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慕容婉兒極力反對,三日後,仍然舉行了冊封大禮。


    緊接著,慕容婉兒的身份浮出水麵。


    誰都沒有想到在皇極殿當差的那個小丫頭竟然是慕容卓的嫡孫女!


    再看一襲宮裝的慕容婉兒,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大家風範,哪裏還有半分野蠻丫頭的樣子。


    慕容婉兒臉上掛著端莊而美麗的淺笑,蓮步輕移,朝著前方那個身著明黃的男人走去。


    而她掩在寬大袖擺下的雙手緊緊握起,看著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楚君昱,恨不得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大喊一聲:“本姑娘不做這賢妃!”


    楚君昱見她走近,一把握住她的手,牽著她一同往前走,在她耳邊輕道:“這樣才聽話。”


    慕容婉兒狠狠地捏著他的手心,一瞬不瞬的瞪著他。


    “你若是敢撂挑子不幹,相信不出一日整個盛京的人都知道了慕容婉兒是朕的賢妃娘娘,那麽,慕容老先生不日就可以得到消息。”


    “卑鄙,威脅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麽英雄好漢!”


    楚君昱淡淡笑了,這個傻丫頭還不知道一旦入了宗祠,這輩子就是他皇家的人了。


    他們之間的鬥嘴落到別人的眼中卻是那樣的親昵,那樣的刺眼。


    因為,楚君昱從來不曾這樣對哪個女子如此親昵,除了安文夕,這慕容婉兒還是第二個!


    月紫瓊看著這一幕,心中泛起一陣陣酸澀,袖中五指慢慢緊握,差點將華美的蘇綢手帕撕碎。


    她原以為楚君昱這輩子隻會喜歡安文夕了,而安文夕如今是大夏皇後,對她已經沒有任何威脅。誰知走了個安文夕,又來了個慕容婉兒!


    自從慕容婉兒進宮後,她的心就開始不安,沒想到她的擔憂真的變成了現實。


    看著那一對璧人,月紫瓊為自己感到一陣陣悲哀。


    她是西楚的皇後,可是她這個皇後早已經名存實亡了!


    楚君昱牽著慕容婉兒一步步踏上金階,嘴角泛起一絲淺笑,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發自內心的微笑了。


    愛情悄然而至,不早不晚。


    一年後。


    慕容婉兒被封為賢妃之後,慕容卓不久就聽到了消息,一氣之下引發了舊疾,臥病一月才稍稍好轉,差點將慕容婉兒在族譜上除名。


    然而,緊接著便傳出了另一件令他糟心的事情,慕容澤竟然接受了楚君昱的邀請入朝為官,這還不算,他還要向北平王的孫女顏小姐提親。


    慕容卓大怒之下,差點一命嗚呼,養病半年,身體雖然恢複,但是精神卻大不如前了,對於慕容澤和慕容婉兒的事情也懶得去管,自己依舊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


    在這一年中,西楚的朝堂之上風雲變幻莫測,原本榮極一時的月家一夜之間轟然倒台。


    先是月皇後因為嫉妒害死多位宮妃被廢為庶人,打入了冷宮。再接著,月丞相勾結番邦意圖造反的事情被捅了出來,全家三百多口全部流放。


    樹倒猢猻散,月家一倒,原本依附著月家的勢力極力轉了風向,重新站了隊伍。


    三月初,楚皇重新立後,新後正是慕容婉兒。


    自此,楚宮之中再無月皇後,也無人記得神女皇後,僅有一位慕容皇後!


    慕容婉兒做了皇後之後,楚君昱並沒有過分約束她,她依舊可以像以前那樣做木匠活。


    楚宮上下但凡有她看不順眼的東西,她總是要親自動手改造一番。


    尤其是皇極殿內,從龍榻到屏風,從香爐到書架,到處都是她的手筆。


    就連那汀蘭水榭都被她徹底改造了一遍,四處留下了她的影子,簡直恨不得在汀蘭水榭的大門上雕刻上慕容婉兒專屬幾個大字。


    她甚至還屈尊為小宮女雕玩偶,做木梳,十分平易近人,在楚宮內深得人心。


    唯一一件令她不滿意的事情就要數天燈了,這一年來,她做了好幾個天燈,可是卻始終都沒能夠成功的飛上天空。


    每日她除了去皇極殿陪著楚君昱處理政事,給他做碗蓮子羹之外,就在她的清心宮裏埋頭做天燈。


    慕容婉兒拿著鋸子和鑿子,從天燈裏麵鑽了出來道:“丁小蠻,我這裏已經完工了,你那裏如何了?”


    “早就好了,就差你那裏了。”


    兩個人說話間,外麵傳來了一聲尖細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慕容婉兒伸伸懶腰,絲毫沒有行禮的打算,淡淡瞥了眼楚君昱,“你怎麽了來了?”


    她說著又扭頭看向剛剛完工的天燈,做最後一遍的檢查。


    楚君昱嫌棄的看著她,“你看看你弄得一頭一臉的木屑,哪有母儀天下的樣子。”


    他說著上前仔細拂去慕容婉兒頭上的木屑,眼底盡是寵溺。


    “我是你欽定的皇後,我沒有母儀天下的樣子,你就沒有皇帝的樣子。”慕容婉兒哼道。


    “別弄你那破玩意了,過來,朕給你看些東西。”楚君昱說著拉著慕容婉兒進了殿。


    “那是我一輩子的夢想,才不是破玩意。”


    到了殿內,楚君昱將秀女的花名冊取了出來,遞給慕容婉兒道:“你看,朕登基已經三年多了,卻沒有子嗣,就連那些臣子都開始為朕操心了。”


    早就聽說大臣提議選秀,慕容婉兒的心思一直放在了天燈上,倒是沒有注意這些。


    她接過那些花名冊,不禁讚道:“嘖嘖,個個年輕貌美,就連我這個女人都有些心動了。”


    “這麽說來,你希望朕給你納些姐妹進宮?”


    慕容婉兒瞪他一眼,“宮裏已經有這麽多人了,還要選秀女,你也不怕鐵杵磨成針。”


    楚君昱一滯,“這話是誰教你的?”


    慕容婉兒幹笑一聲,忙轉開話題,“後宮的女人這麽多,也沒見你寵幸過誰,為什麽呀?”


    楚君昱的眸光漸漸冷了,“不是朕喜歡的人,朕為什麽要碰?這宮裏的每一個女子,都和前朝聯係密切,朕碰不得。”


    慕容婉兒聞言,挽起黛眉,“這麽說來,你碰我是因為我的家世背景最簡單?”


    “不然呢?”楚君昱故意道。


    “楚君昱,你給我滾!”慕容婉兒咬牙,然後拋下楚君昱,急急地出了殿門。


    “丁小蠻,點火,我要出宮,我要離宮出走!”


    “小姐,你又怎麽了?”整天一驚一乍的,他的小心髒受不了啊。


    慕容婉兒磨牙,“我們走!”


    楚君昱慢悠悠的從殿內出來,看到她的架勢,不由得失笑,她還真是惦記著她的天燈啊!


    “這個太危險了,不許坐。”


    “要你管?”


    “你是朕的皇後,除了朕,誰還能管你。”楚君昱走到慕容婉兒身邊,攬住她的柳腰道,“你若是想飛上天,朕帶你飛!”


    楚君昱話音剛落,就攬著慕容婉兒提身而起。


    慕容婉兒根本沒有絲毫準備,等她發覺的時候已經身在半空,她立即嚇得抱緊了楚君昱的脖子,“楚君昱,我恨你,你怎麽不告訴我就飛了。”


    “你不是最喜歡飛的麽?”


    越來越高,地上的丁小蠻定人越來越小,慕容婉兒有些怕了,聽著耳邊的清風,緊緊摟著楚君昱,“我不要飛了,快帶我下去,要飛你自己飛。”


    丁小蠻舉目望著天際,看著二人衣袂飄絕的身姿,不禁微微勾了嘴角。


    楚君昱真是將小姐寵到了骨子裏!


    現在的小姐,是幸福的。


    “不要了不要了,我要下去,楚君昱,帶我下去吧。”慕容婉兒心頭的恐懼越來越盛。


    楚君昱不由得失笑,就她這個膽子,也敢坐她那不靠譜的天燈飛上天。


    他收緊了放在她腰間的手,帶著她緩緩下降,直到腳踩到了地,慕容婉兒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她發誓,以後楚君昱再敢不經她的允許將她帶上空中,她一準不讓他再踏進清心宮一步。


    慕容婉兒剛剛伸直腰身,就感到小腹處傳來一陣抽痛,她不禁挽起黛眉,“哎呦,我肚子疼。”


    “怎麽了?”楚君昱擔憂道。


    “沒事沒事,可能吃壞肚子了。”慕容婉兒連連擺手,而她越來越白的臉色將楚君昱嚇了一跳,他急忙宣了太醫。


    過了片刻,陳太醫提前藥箱急急忙忙來到了清心宮。


    這時,慕容婉兒臉色蒼白,額頭上沁著細汗,楚君昱也不由得焦急起來,吃壞肚子她怎麽會如此痛苦?


    他不停的用巾帕給她擦著細汗,緊緊握著她的手。


    陳太醫把過脈之後道:“皇後娘娘這是動了胎氣,不礙事的,微臣給娘娘開兩幅安胎藥。”


    “動了胎氣?”慕容婉兒驚道。


    “是,皇後娘娘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楚君昱又驚又喜,看著同樣驚訝的慕容婉兒,不由得歎氣,這個糊塗蟲連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一定是剛才他帶著她飛上天空才動了胎氣,他一時有些懊惱。


    “我要做娘了?”慕容婉兒不可置信道,隨後無力地閉上眼睛,“唉,我還沒打算要孩子呢。”


    這個孩子來的太早了!


    楚君昱無奈的看著踏上的慕容婉兒,忙道:“如今,你有了身孕,朕也不必選秀了。”


    慕容婉兒心中一陣悲歎,她如今有了身孕,隻怕以後楚君昱再也不會讓她接觸她的天燈了。


    八月後,慕容婉兒產下一名男嬰,名為楚亦軒。


    西楚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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