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安文夕懷了慕容清的孩子,她倒要看看這一次喆還會不會容得下她!


    江向晚將瓦片重新放回,身形一閃,再次沿著屋頂返回了她的房間。


    楚君昱聽到屋頂上細微的聲響,嘴角苦澀的笑意還沒有來得及收去,眸光變得淩冽起來,若有所思的打量了眼屋頂,然後緩緩收回視線。


    眾人皆沉浸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喜悅中,對屋頂上的情況絲毫沒有察覺。


    “這個孩子倒也命大,在冰雪奇陣裏困了這麽久,大人都凍僵了,他卻安然。”月清絕讚道。


    “歡涼,夕姐姐有小娃娃了!”月無雙激動地拉著一旁的歡涼。


    歡涼神色之間帶著憂色,全然沒有月無雙那麽興奮,她還不清楚公主現在對北宮喆是個什麽態度,如今懷了他的孩子,也許,公主並沒有打算將這個孩子生下來。更何況,現在公主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公主身體狀況如何。


    “月公子,公主什麽時候能夠醒來?”


    “她不過是在冰雪奇陣待得時間太久,寒氣入體,如今已經泡過了藥浴溫泉,倒也沒什麽大礙了,我先為她開幾副藥,順便再開幾副安胎藥,雖然這孩子保住了,但是胎位不穩,還是要好好調養調養。”月清絕搖搖頭,北宮喆這小子倒真是個癡情種子,自己多處重傷,而卻將安文夕護得周全。


    “臭丫頭,你就放心吧,小師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我要做小舅舅了!”襲勻難以抑製自己的興奮,他才不管孩子他爹是誰,隻要孩子是小師妹的,那就是他外甥!


    “月公子,那公主中的息子魂殤……”


    “已經拿到七味草了,小丫頭,你就放心吧,你身上的蛇毒雖然清了,但是藥還是得繼續吃。”


    “歡涼知道了。”


    “好了,讓她多多休息吧,無雙,你跟我去瞧瞧陌姑姑。”那可是一個不能大意的人物,月清絕說著背起了藥箱。


    “玉……皇上,你先去休息吧,公主這裏有我呢。”


    “無礙,朕想守著胭脂,你們先去歇著吧。”


    歡涼抿了抿唇,“那好,我和襲勻就在隔壁,皇上若是有什麽吩咐,直接叫我便可。”


    襲勻本想告訴楚君昱讓他避嫌,畢竟小師妹都已經懷了北宮喆的孩子了,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惹人閑話,可是想到楚君昱將安文夕從那冰雪奇陣裏救了出來,最終還是作罷,任由歡涼將他拉了出去。


    此時,偌大的宮殿內隻剩下了楚君昱和安文夕二人,紅燭搖曳,一室寂靜。


    楚君昱坐在安文夕榻前,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楚君昱眼底浮現一抹憐惜,看著她放在小腹之上的雙手,終究沒有勇氣握上去。


    楚君昱自嘲一笑,如今她都有北宮喆的孩子了,他也已經立了皇後,他們之間再無可能了。


    燭光一閃,一抹黑影閃進了宮殿內,楚君昱眸光一斂,對身後道:“剛才屋頂之人是誰?”


    “回皇上,是江向晚。”


    楚君昱抬眸,“她在上麵待了多久了。”


    “月公子還未來的時候,她就在上麵了,直到皇上發覺。”


    “行蹤如此悄無聲音,可不像是將死之人。”楚君昱眸光幽深。


    半晌,他又道:“朝堂之上如何了?”


    “回皇上,對外暫稱皇上染了風寒,這幾日罷朝。”夜影恭敬道,皇上一聽到安文夕被困在冰雪奇陣的消息,立即拋下了宮中的一切,甚至都沒有任何交代就直接趕赴了幽冥山。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夜影猶豫了一瞬緩步退下。


    “慢著,朕出宮的事情務必瞞著眾人。”


    “屬下明白,可是皇上出宮這件事必瞞不久,皇後娘娘已經三次熬了藥送到了您的寢殿。”


    “能瞞多久是多久!”楚君昱眉宇之間隱隱有些不耐,“皇後若是太閑了,就給她找些事做!”


    “是,屬下明白,瑾淑妃如今身懷大夏龍嗣,還望皇上斷了心思。”


    “放肆!”楚君昱驀然起身,極力壓抑著怒氣,邪魅的鳳眸泛出絲絲惱怒。


    “夜影這就去自領十軍棍,屬下告退。”


    “滾下去!”楚君昱怒不可遏道,這個夜影簡直太狂妄,若不是看在他從小跟在他身邊,他這就廢了他!


    楚君昱握了握拳,又重新坐在了安文夕榻前。


    “九哥哥,九哥哥不要!”安文夕仿佛陷入了夢魘一般,不安的揮動著雙手,突然她一把抓住了楚君昱的大手,死死地握著。


    楚君昱的心頓時一顫,“胭脂,胭脂……”


    安文夕依舊擰著黛眉,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汗,緊緊攥著楚君昱的大手。


    楚君昱以及從懷中取出手帕為她擦了擦汗,安文夕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漸漸睡得安穩。


    夜色漸深,整個行宮也安靜了下來。


    夢裏,安文夕被北宮喆緊緊握著手,而身後是麵目猙獰的慕容清緊追不舍。四周冷的可怕,洶湧著的冰冷將她肆意吞噬。


    突然,她腳下的土石一鬆,眼前的景色一轉,她竟然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啊!”她的身子一顫,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眉頭緊鎖,而她身側的北宮喆此時渾身是血。


    身後的慕容清笑得越發的狂妄起來,“這次朕倒要看看,你們還往哪裏逃,放箭!”


    一邊是萬丈懸崖,一邊是漫天的羽箭,在她還沒有反應之際,北宮喆已經將她攔腰抱起,直接跳下了懸崖。


    耳邊是呼嘯的寒風和橫生的枝杈,北宮喆緊緊將她護在了懷中。


    落地之時的一聲重擊,令她心底一顫,大驚道:“九哥哥!”


    楚君昱感覺雙手倏地被緊握,睜眼對上雙瞳驀地睜開的安文夕,驚喜道:“胭脂,你醒了?”


    安文夕此時後背被汗水濕透,整個人猶如從水中撈出來一般,大大的杏眸怔怔的睜著,剛才夢裏的一切,真實的可怕!


    她微微偏過頭來,待看到略帶疲倦的楚君昱時,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驚色,立即收了握著他的手,“玉公子,我怎麽會在這裏?九哥……北宮喆呢?”


    楚君昱瞥了眼自己的猛然空下來的雙手,眸光掠過一抹黯色,“這裏是驪山行宮,北宮喆……他在旁邊的寢殿裏。”


    安文夕掙紮著起身起身,楚君昱立即阻止她道:“你別亂動,好好躺著。”


    “多謝玉……皇上相救。”安文夕還是半坐起身子,對楚君昱微微福身,既然他們現在身處驪山行宮,不用猜也知道是楚君昱救了她和北宮喆。


    “胭脂,你太客氣了,還是喚我玉公子吧。”她舉止得體中帶著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令他心中微澀。


    安文夕咬了咬唇,開口道:“北宮喆他……”


    “生死未卜。”


    安文夕心中咯噔一下,猶豫半晌一把掀開身上的錦被,楚君昱眉頭微皺,“胭脂這是要要做什麽?”


    “我想去看看他。”


    她臉上的焦慮楚君昱盡收眼底,垂眸勸道:“月公子說你的身子比較虛弱,還是……”


    安文夕打斷他道:“不然我不會安心的。”他拚盡全力護了她周全,他現在生死未卜,她怎麽能坐得住?


    她不由分說的徑自下床,隨手拿過床前的披風往自己身上一裹,就要往外走去。


    “就是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該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好好休息。”


    安文夕聞言腳步一滯,驀地扭過身來,震驚道:“你……你說什麽?”


    楚君昱嘴角牽著一抹苦笑,“胭脂你……有孕了,這是月公子親自診斷出來的,不會有錯。”


    有孕……


    安文夕眸光輕垂,她好像一個多月都未來葵水了,這麽多天來,一直在奔波勞碌,她壓根就忘記了葵水的事情。


    她驀然攥緊了衣角,咬了咬下唇,一定是在沐陽青華宮那次,她以前一直都會喝息子湯,而那次事因匆忙,後來也就忘記了那件事。


    楚君昱見她臉上浮現的寡淡神色,而不見半分喜色,心中微驚,難道她不想要這個孩子麽?


    “胭脂,能夠在冰雪奇陣下存活下來,這個孩子很命大。”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他還是希望她能夠將孩子生下來。


    “玉公子放心,我沒有不要他。”安文夕感激的看了眼玉公子。


    她雙手慢慢腹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沒想到這裏竟然有了個小生命,想起自己在冰雪奇陣裏困了這麽久,而他依然安然無恙,安文夕微微勾了勾唇,這個孩子果然命大!


    “月公子說胭脂現在胎位不穩,要多多休息。”


    安文夕咬了咬唇,再次走到榻前,看著楚君昱眉眼之間的倦色,心中一澀,對他道:“玉公子,你先去休息吧,我已經無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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