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夢冉的話如同從地府傳來,帶來陣陣陰風,讓我不寒而栗。


    從我知道小姝這個人起,她就是一個死人的存在,現在突然被人說,她沒死,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你開什麽玩笑。”


    我怔怔地說不出話,隻好隨便搭了一句。


    可她卻是嚴肅起來:“我為什麽要開玩笑?我那麽恨莫池,知道他心裏愛的女人是那個小狐狸精,我想盡一切辦法也不會讓他安生。”


    原來,多年前宋夢冉安排的那場車禍,本來就是針對莫池,但沒想到,小姝竟然不怕死地把他拽走,結果自己被撞,而莫池卻同時被另一輛車撞到,雖然不嚴重,但當時也昏死過去。


    等他醒來,發現小姝已經死無全屍。當時那輛車被引爆,現場隻留下了那枚鈦金的尾戒,那是莫池跟我說過的,那枚戒指小姝送給他的結婚禮物,因為還沒有做好,所以遲遲沒有給他,沒想到,最後卻以那樣的方式交給他。


    隻是,誰都不知道,小姝並沒有死,她為莫池的不惜性命讓宋夢冉更加憤恨,及時將小姝帶走。


    “那她在哪兒?”我呆呆地追問了一句。


    她嗬了一聲,說:“在哪?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告訴你之後,你就會告訴莫池,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你又為什麽告訴我這個消息?”


    她笑得詭異可怕,盯著我說:“因為我知道你會把這個消息告訴莫池,而他,或者你們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她,這隻會讓他更痛苦。”


    我凝眉問她:“你怎麽就知道我們不會找到?”


    她哈哈一笑,仿佛所有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我當然知道。而且你們也休想對我動粗,因為如果我死了,小姝的事將永遠是個秘密。也別想再將我關起來,因為這次,他沒那個能力。”


    我看著麵前的女人,她果然不是表麵看起來這般簡單,她的計劃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一杯咖啡送來,宋夢冉的喝完了,而我的,一口未動。


    她拉開身後的椅子,囑咐我道:“不過說來也奇怪,莫池對你還真是不錯,這麽拚命地護著你,隻是可惜啊。我勸你,還是想想怎麽自保吧。”


    這麽明顯的玄外這音,我當然聽出來了,可誰會對我不利?


    然而這對我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小姝,她既然沒有死,那又在哪裏,是以另一種人生在活,還是受宋夢冉的控製?


    而我,又要不要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告訴給莫池?


    不難想像,如果他得知小姝沒死,恐怕不知道有多開心吧。


    我心裏滋生出的憂傷深深籠罩著我,我開始做著思想掙紮。我甚至慶幸最近都沒有碰到過莫池,這樣就不用急著告訴他。而且我還自我安慰,如果莫池知道小姝沒死,又找不到她,隻會給他帶來更多痛苦。


    是的,就是這樣,我如此安慰自己。


    直到我真的出事那天。


    為了小姝的事,我過得渾渾噩噩,外麵關於我的醜聞已經覆蓋了整個瑞城卻不自知。還是歆怡打電話給我讓我看新聞我才知道,原來六年前我跟神秘男人發生關係並懷孕的事被曝了出來。


    不僅如此,我還由此得了精神病,差點自殺,在精神病院待過兩年的事也被曝光。


    一個失戀的女人為了買醉結果被男人上,這是一種多麽輕浮的人生,還不知羞恥地懷了那個人的孩子,居然還想把孩子養著,又是多麽諷刺?最後孩子沒了,又抑鬱成了精神病人……


    娛樂報紙上就是這麽寫我的。


    我不是明星,現在卻比一線明星都要紅,各大版塊都是我的頭像。


    如果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或許他們隻會當作看一個笑話,看看就過去了,但我偏偏不是。


    我在晶和有著重要的職位,重要的是,我是莫池的徒弟,是莫家的人。


    有關於莫池的醜聞還沒有完全消退下去,又因為我的原因將他再次拉上了風口浪尖。同時也扒出了我跟莫池曾經那見不得人的關係。


    甚至還有我跟莫池的曖.昧照片。


    我敢肯定,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能這麽了解我的人,除了那幾個,恐怕也沒有誰了。


    其實事隔多年,對於這樣的醜聞,我已經無所謂了,但我卻不能上班了,因為我一出了房子的大門,外麵就有一堆記者蜂擁而至。


    我像個小偷一樣,隻能窩在家裏。


    而莫池,終於給我打了電話,他的語氣很不好,冰冰冷冷的:“最近都待在家裏,哪裏都別去。”


    我怎麽就忘了,他曾經對我的過去也是不知道的,第一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那層代表處的膜是我特意補回來的。他當時還無所謂地諷刺我,那層膜修了多少錢?


    雖然知道我不是個處,但那鮮紅的血一度蒙蔽著他的眼睛,甚至還作了一幅畫,繡了一條錦帕隨身攜帶。


    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我不僅不是處,還是因為自己輕浮的人生丟掉的處,作為一個男人而言,他當然會憤怒。


    我從來不覺得我不堪的過去會給我帶來什麽影響,直到莫池對我的態度,我才發現,原來我那麽在意這個男人對我的看法。


    而關於小姝,我一時也忘記跟莫池說了。


    當我突然想起時,心裏卻隱隱不安,如果莫池知道我明明知道而不告訴他,他會不會以為我是故意的?


    我的精神開始出了狀況,即便是白天睡覺,也總是夢到那還未出生就已經夭折的孩子。我感覺自己又開始抑鬱了。


    歆怡不放心我,到我這裏來陪我,她想盡辦法開導我,但我什麽也不想說,隻是愣愣發著呆,看著窗戶外麵,總感覺有一個身影,那麽像莫池,慢慢地走近。


    可我怎麽等,也等不到他的敲門聲。


    關於我的醜事在瑞城的上空到底彌漫了多久,我並不知道,歆怡告訴我,莫池在盡一切努力把這件事壓下去。


    而因為我的事,莫秋複要求莫池跟我解除師徒關係,因為他們莫家不能有我這樣一個黑曆史的存在。


    那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汙點。


    可是莫池不同意。


    我記得不久前他還跟我說,我隻能做他的徒弟,隻能。


    也許這就是他對我深愛他的虧欠,不能回應,隻能補償。


    而我對此,也已經接受。


    歆怡還有自己的事要做,並不能總是陪著我,在我狀況比較好的時候,她就回去了。有些人就是算好了時機,待歆怡前腳一走,她就敲響了我的大門。


    看到蘇婭的時候,我有片刻的愣神。這個女人,曾經可是我的好閨蜜啊。


    但愣神也隻是一會兒,因為我知道她肯定是要來收驗成果的,隻是,許久不見,我一時還真的有點怪怪的感覺。


    蘇婭一進門,就對家裏的一切四處研究,說我有那麽好的舅舅,怎麽不住在舅舅那裏。


    對了,尹家,在我出事後,他們也遭到了記者的圍攻,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我還沒過去問。


    這個女人雖然搶了我的丈夫,中間還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但我們倆個還沒有正式麵對麵的有過大的衝突,我想,這一次,該是清算一切的時候了。


    我盡地主之宜,請她坐,還泡了一杯茶給她喝。


    她看著我,似乎有點不敢相信我的行為,生怕那茶裏有毒。


    我冷冷地一笑,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回答她的問題:“舅舅的東西再好,那終究不是我的,我靠自己的本事生存,才沒有後患之憂。”


    蘇婭知道我在挖苦她憑著跟曹光那種不倫不類的關係,坐吃等死,竟也心態好得不得了,朝我笑了笑,說:“把不是自己的東西變成自己的,那才叫本事。黎蔓初,你就是太自大,才有今天這樣的後果。”


    是啊,她有本事,從我身邊搶走了陳懷強,我承認她厲害,可我不覺得是自己太自大,才造就了我今日的惡果。


    抿了一口茶,我說:“我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賜,是你不肯放過我,非要至我與死地。”


    我定定地看著她,冷聲道:“你跟陳懷強還真是絕配,渣男賤女,送給你們真正好。”


    “黎蔓初!”蘇婭一拍桌子,她麵前的茶水濺了一桌子,同時人也站了起來,憤怒地瞪著我。


    我不想仰著頭看她,所以也站了起來,與她平視,我雖然也憤怒她對我做的,但此刻看到她如此生氣,我卻有點高興,甚至笑了起來:“也不怪曹光開始冷落你了,他對你那麽好,可你居然拿著他的錢給陳懷強,怎麽,你還試圖想把他弄出來,跟你雙宿雙飛?恐怕等不了那一天,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早就打聽過了,曹光之所以對蘇婭好,也是因為她的媚術。而曹光在那方麵比較變態,身邊也有不少女人,隻有蘇婭能受得了他。哪怕知道她跟自己的兒子有過一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那男人是他兒子,他不能怎麽樣,但她拿著他給她的錢去為了另一個外人,作為男人,曹光自然受不了。


    瞪了我一會兒,蘇婭總算找到一點理智,哼了一聲:“都成這樣了,你還這麽囂張,黎蔓初,我真為你的未來堪憂。”


    “我的未來不是已經被你掌握了嗎?”我睨著她,對她的所做所為,也沒什麽太在意,“怎麽樣,把我推到風口浪尖後,感覺是不是很爽?可是爽完後,是不是又覺得很沒趣?”


    人都是這樣,當費盡心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後,發覺並沒有想像的那麽快樂,反而四周籠罩著失落。


    我好像猜中了她的心思,她一臉的晦暗。


    就在我們都沉默時,莫池突然從外麵進來,高大的身影逆著光,我雖看不清他的臉,但周圍的溫度突然驟降,我來不及驚訝他的到來,就被這氣場怔住。


    他大步來到蘇婭麵前,不帶任何含糊地抬起腳踢在她的腹部,蘇婭撞到桌子後摔倒在地,莫池又跟上去,用腳踩在她的臉上,恨不得將她踩進地底下去。


    我大驚,莫池居然打女人了。


    一個向來對女人都很親和的男人,哪怕厭惡也不會表現出來,他現在居然對女人動手,好像打的是仇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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