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坐上了出租車,可該死的居然堵車了。


    莫池的電話仍然無法打通,難道已經上飛機了?應該不可能啊,他從家到飛.機場還需要時間呢。而權司的電話打通了,可他卻說,這次飛美國隻有莫池一個人去,具體去做什麽,他們並不清楚。


    看來陸維燕說的是真的,這真是一次私人旅行,他真的是為她而去。


    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嗓子裏像拤了一個東西一樣,怎麽樣都不舒服。


    越想就越要哭,屁股上像生了刺一樣,根本坐不住。


    最後,老師傅實在看不下去了,勸我道:“我說小姑娘,你再哀聲歎氣也沒有用,照這麽個堵法,估計要堵三十分鍾,至少。”


    還至少?


    等這裏不堵了,莫池早飛上天了。


    心一橫,我將打車的錢往他懷裏一扔,也不用找了,直接開門,飛奔而去。


    此刻我心裏隻有一個想法,一定要見到莫池,一定要見到他。


    一邊跑,我腦子裏突然又閃進了一個畫麵,那就是在電視上看到的,幾乎所有在機場找人的都很難找,要跑遍所有的地方還不一定能見到,要不就是擦身而過,要不就是好不容易找到,卻發現他已經進去了。


    我咬著牙,發狠地往前衝,穿過人流,穿過車流,甚至比公交車還快。


    快到機場的那一截路,又堵車了,我慶幸自己沒有在中途再次打車,不然我就白跑了。


    終於到了機場,我連喘氣都沒有,拔腿就往裏衝,卻被身後的聲音喊住:“蔓初?”


    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


    我驚喜地回過頭,當莫池的臉呈現在我眼前時,我激動地哭了出來,一把衝向他,撲向他的懷裏。


    耳邊是他溫柔的聲音響起,似是玩笑:“這麽急,是來送我的?”


    我大喘著氣,從他懷裏探出頭來,踮起腳尖,自私地吻向他。


    他的唇有些涼,可能是因為我剛剛跑過,渾身都散發著熱氣,尤其是嘴唇,遇到這麽涼的,我像找到了乘涼的地方一樣,不肯放手,拚命地貼著他。


    前麵的氣還沒喘夠,現在又堵住了呼吸,我更是感覺呼吸不暢,可我就是不鬆口,我怕一鬆開,他就不讓我親了。


    此刻陸維燕的話一遍遍響在耳畔,想著她的臉,想著那副初稿,想著此刻還戴在莫池手上的那枚尾戒,我的眼淚不期然地往下掉,雙手卻緊緊地抱著莫池。


    似是被我感染,莫池開始回應我,他摟得我更緊,隻有這樣,我才能感覺到自己是有依靠的。


    他那樣深情,那樣用力,恨不得將我吸到他的骨髓裏,所以莫池,你心裏是有我的,對不對,對不對?


    我再次在心裏這樣問。


    就在我嚐到了鹹澀的滋味時,莫池用力地拉開我們兩人的距離,擰著眉問:“發生什麽事了?”


    他溫暖的大手抹去我臉上的淚痕,一臉的擔憂。


    我剛剛染起的激動情緒卻在想到他可能是把我當作那個已逝的姑娘時,心情頓時一落千丈。


    我搖著頭,又笑又哭:“莫池,可以不去美國嗎?可以不去嗎?”


    此刻機場外麵有很多人,尤其是在出租車的下客點,我跟莫池這般大膽在這裏,成功引來了很多人的側目。


    而我卻自私地希望我跟莫池親吻的畫麵被無心人拍到,然後傳到了陸維燕那裏。


    別問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隻是在這一刻,我就是這麽想的,沒有為什麽。


    莫池親吻著我,將我眼角的淚吻去,他的眉頭再沒有舒展開過,似是很為難。


    我在心裏告訴自己,如果莫池這次可以為了我不去美國,那麽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糾纏著他,永生永世。


    可是,就算他因為我的話沒有去,為的恐怕也不是我。


    所以,無論怎樣,他都不是為我。


    我從沒覺得自己如此悲涼過,真的。


    我一遍遍在心裏問自己。


    黎蔓初,你該怎麽辦?


    莫池終於出聲:“蔓初,你聽,我要去登機了,美國那邊有重要的事,非去不可,你聽話。”


    他表現出從未有過的耐心,而我卻越來越煩躁,死死抱著他,不讓他走。


    “莫池,我想你了,我想要你,你不是對我的身體感興趣嗎?你再要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我卑微地求他,低賤如塵埃。


    可這樣的我,是令人生厭的,我看到莫池明顯不悅的眼神睨向我。許久後,他可能不想讓我難堪,玩笑道:“在這裏?”


    我咬著唇,蹙著眉:“隻要你想,在哪裏都可以。”


    “蔓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莫池終於嚴肅起來,“上次你答應過,做我的徒弟,這樣,我們之間隻有師傅和徒弟的關係。”


    “我知道。”從廣播裏傳出的女聲提醒讓我直接想砸了她,我快速地打斷莫池的話,幾乎不經過思考,我脫口而出,“師傅和徒弟之間成好事的又不是沒有,像魯迅和許廣平,還有……”


    “蔓初。”莫池開始推開我,“真的沒有時間了,等我回來。”


    他雖推著我,可卻仍然極有耐心。


    我心裏一頓,感覺自己簡直蠢到家了。


    明明是我不想再跟他扯上一絲關係,為何在聽到他為我做了那麽多事後想不顧一切地再次糾纏他?


    我很想問他,接近柳絮,是不是因為我?


    可我鼓不起那個勇氣,無論是肯定還是否定的答案,都跟我本人無關。


    我發現,無論我做什麽,都是可笑多餘的。


    那一股衝動,莫名其妙地來,又莫名其妙地就這麽不見了。


    那個似是附在我身上的魂魄終於離開了我的身體,我看著自己緊緊纏著莫池的雙手,有些發愣。


    我甚至在問自己:“黎蔓初,你這是在做什麽?你怎麽會在這裏?”


    而對於先前的一切行為,真的感覺如夢一場,恍惚不已。


    我不由自主地鬆開自己的手,慢慢垂了下來。隻見莫池深深地擰眉,將我緊擁至懷中,然後在我的唇上親了親,說:“等我回來。”


    等他回來?等他回來做什麽?


    我有些呆滯地看著莫池匆忙的腳步趕赴機場裏麵,直至背影消失不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個聲音好像是在喊我:“姑娘,是不是要打車回去?”


    哦,正是那個載我到半路的老師傅。


    我靈光一現,打開車門上車:“師傅,送到瑞城多少錢?”


    然後我給元晨安打了個電話,讓她跟王子墨看著公司,我要去瑞城一趟,至於去幹什麽,我並沒有跟他們說。


    到瑞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能跑長途,老師傅很開心,給我留下了電話號碼,說等我事情辦完了,他再接我回去。


    這個當然好。


    到了姝苑的時候,紀叔和紀嬸看到我,很是吃驚,不過,我也能看得出來,兩人都很喜歡我,連忙將我迎了進去,又是倒水,又是找吃的,熱情地像自己的閨女回來看他們一樣。


    “少爺怎麽沒跟您一起回來?”


    好像我就應該跟莫池綁在一起似的,我笑著搖了搖頭,說他去美國出差了。


    當我把我此行的目的跟他們一說時,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然後二話沒說,直接帶我去了三樓的書房。


    “我就這樣進來,莫池會不會怪你們?”等進去,我才想起是不是會連累他們。


    可紀嬸說:“少爺早前就吩咐過,蔓初小姐除了地下室,整個姝苑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去。”


    地下室裏為什麽會關一個女人,我已經基本清楚,所以沒有什麽好奇的。


    紀叔將書房的燈打開,跟我說:“蔓初小姐,那您慢慢看,有什麽需要就叫我們,如果累了就去隔壁臥室休息,裏麵都是幹淨的。”


    “好,我知道了。”


    他們走後,我就在書房裏待著,一待就待到了天亮。


    手裏拿著那個女孩兒的照片,可我怎麽看,也看不出我跟這個女孩有哪裏像的。


    陸維燕說我像她,到底是哪裏像呢?


    可惜書房裏就隻有這麽一張照片,還是側麵的,我將她重新放回到書桌上,凝神看著她。


    就在這裏,書房的門被推開,我扭頭看去,是紀叔,她看到我,也是驚訝:“蔓初小姐,您一個晚上都沒睡?”


    我卻又重拿著照片,來到紀叔麵前,問道:“紀叔,我跟她像嗎?”


    紀叔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照片,而後蹙眉搖頭:“一點都不像,明明就是兩個人。”


    是啊,明明就是兩個人。


    可為什麽陸維燕說像呢?而且有時候,我也覺得莫池好像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


    這麽一想,那感覺就越來越明顯。


    可是連看著莫池長大的紀叔都不知道,恐怕我是無從得知了。


    一起到了樓下後,紀叔當玩笑一樣問紀嬸,說:“蔓初小姐非說自己像小姝,你說哪裏像了,明明一點都不像。”


    說完後還搖了搖頭。


    紀嬸看著我,白了紀叔一眼,說:“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我過來的時候,你還沒來呢,跟小姝又不熟悉。不過,這麽一說,還真是有些神似。”


    紀嬸打量著我,我的一顆心在此時因為她的一句“神似”而莫名緊張著。


    最後她一定睛,扯了扯紀叔:“如果真要說哪裏像的話,就是眼睛了。對,就是眼睛,簡直一模一樣,我之前怎麽沒發現呢。”


    紀叔一定睛,卻拉著她進去廚房:“哪裏像了,盡瞎說,趕緊把早餐拿出來,蔓初小姐該餓了。”


    兩個老人一個說像,一個說不像,就這麽吵吵鬧鬧地進了廚房,而我則又連忙上了三樓,拿起照片,專門看她的眼睛。


    突然,照片上的人兒轉過身子,正視著我,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怎麽有種自己在照鏡子的感覺?


    我嚇得連忙將照片倒著放下去,片刻也不敢在書房多待,慌忙下了樓。


    在姝苑,我待了三天,這三天,我感覺自己就像小姝的影子一樣流竄在每個角落。我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莫名其妙地完全不受控製。


    回湘城的時候,我還是坐的那個老師傅的車子,一路上我將我跟莫池從相識到現在的每個細節都想了一遍,越想越是詭異。


    原來從第一眼開始,他就盯上了我,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她。時而冷漠,時而熱情,一切莫名其妙的疏離行為,皆是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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