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振源聽到花寶芝那句莫名其妙的話,驚詫地瞪大了眼,問道:“阿琳,你說什麽呢?楊應龍的兒子,怎麽會跟我長得相像?你是氣糊塗了吧!”


    花寶芝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振源那張大學畢業時的單人照片,喃喃地說:“老沈,我沒糊塗,也絕對沒看錯:楊應龍的兒子楊曦,就是無極門那個年輕的新總舵主,與你年輕時的樣貌簡直一模一樣,就像是剝下一張皮蒙上一麵鼓,幾乎沒什麽差別。


    “而且,你們兩個不僅外貌很像,說話的神態、風度氣質、脾氣性格也都差不多。我是最了解你的,也是最熟悉你的。你年輕時的樣貌和神態舉止,我閉著眼馬上就能回憶起來。因此,剛剛我第一次見到楊曦的時候,被嚇了一大跳,恍惚間還以為你又變回到二十多年前去了。”


    沈振源這才知道原委,自失地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說:“阿琳,你這是產生魔怔了。楊曦是楊應龍的兒子,怎麽可能像我?退一步說,即使他長得跟我年輕時有點相像,那也很正常麽,對不對?世界上很多素不相識、毫無關係的人,卻長得很相像,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比如那些扮演偉人的特型演員,他們與偉人長得很像,但跟偉人卻沒有半毛錢關係,這不都很正常嗎?”


    花寶芝搖搖頭說:“這不一樣。老沈,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覺。我第一眼看到楊曦,心裏就有一種很親切、很熟悉的感覺,並且情不自禁就想去關心他、疼愛他。我知道這是一種母性的本能,但這種本能並不是對每一個人都有的,一定要是自己的親人才會產生這種感覺。所以,我總感覺楊曦像是我們的大兒子,也就是小溪。”


    這句話石破天驚,將沈振源驚得嘴巴張得老大,詫異地看著花寶芝,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阿琳,你該不會是真的想小溪想魔怔了吧!楊曦已經確定是楊應龍的兒子,他的爺爺楊正堅現在也健在,承認了這個孫子,並且已經將總舵主的職位傳給了他。如果沒有證實楊曦的身份,楊正堅怎麽可能會將總舵主的位置傳給一個來曆不明的年輕人?”


    花寶芝卻固執地說:“老沈,楊曦是怎麽當上總舵主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我有三點理由懷疑他就是小溪:第一,當初我帶人去殺楊應龍報仇之前,曾經對他做過一些調查。他在天江省北山縣洞竹山住了八年,認識他的鄉親都說他隻有一個徒弟,並沒有妻子兒女。而那個徒弟,就是楊曦。如果楊曦是他的兒子,他為什麽要對外宣稱是他的徒弟?


    “第二,楊應龍抱走小溪是在二十三年前。他將小溪抱走後就遠走他鄉,再也沒在楊家堡露麵。我們假設他花一年時間雲遊到北山縣,然後在這裏認識了一個女人,然後再結婚生子,至少也要兩年時間。這麽算來,假使楊曦真是他的兒子,在八年前應該隻有十一二歲。但是,八年前我去殺楊應龍時,楊曦已經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第三,當初楊應龍揚言已經將小溪丟進了玉龍河裏,但是我母親發動了很多船夫和沿岸的居民,在玉龍河上到處尋找,卻始終沒有找到小溪的遺體。更主要的是:楊應龍在我的印象中,並不是一個窮凶極惡之人。相反,在出這樁事情之前,他給我的印象是溫和謙虛、彬彬有禮。因此,如果他真的沒有殺死小溪,我也並不感到意外!”


    沈振源苦笑一聲,說:“阿琳,你這是思念小溪太過,生出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你上麵所說的三點理由,我覺得很好解答:


    “第一,楊曦很可能是楊應龍的私生子,而且說不定在他謀害小溪之前,他就已經跟楊家堡某個女孩子有染,生出了楊曦,所以他的年紀就跟小溪差不多大了。你也知道,楊應龍當時是無極門的接班人,估計喜歡他的女孩子不少,他跟某個喜歡他的女孩子私通生子,也並不奇怪,對不對?


    “第二,正因為楊曦是私生子,而且楊應龍是以雲遊道士的身份居住在北山縣洞竹山的,所以為了避免鄉親們閑言碎語,他就跟楊曦師徒相稱,以掩人耳目,這也完全可以理解,對不對?


    “第三,關於小溪遺體找不到的問題,這就更好解釋了:玉龍河水流湍急,小溪當時又隻有兩歲,小小的一個人兒,在那樣奔騰咆哮的河水之中,肯定會很快就被衝刷到很遠的地方。你母親發動船夫和居民尋找時,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怎麽還可能找到他的遺體?”


    花寶芝呆呆地聽著他的分析,雖然很刺耳,但又很有道理,眼睛裏閃過一絲絕望的光芒,又開始泫然欲泣……


    恰在這時,燕京市公安局的卿副局長回電話過來了。


    沈振源為了分散花寶芝的注意力,便將手機的免提功能打開,讓她也聽聽卿副局長怎麽說。


    “老沈啊,你兒子的事情,剛剛我已經打電話到分局去問了情況,很麻煩呀!”


    沈振源忙說:“老卿,我知道是有點麻煩。如果不麻煩的話,我也不會來找你了。我就是想請你想點辦法,看能不能讓小聰不負刑事責任,給他拘留幾天,罰點款算了。”


    卿副局長沉吟了一下,說:“我剛剛考慮了一下,如果要讓小聰免除刑事處罰,你們要做好以下工作:首先,要趕快想辦法消除輿論影響,不能讓這件事成為那些狗仔追逐的新聞,盡可能地減少公眾的關注度,這樣我們才好做下麵的工作。否則的話,我下麵的人迫於輿論壓力,隻能秉公辦理,那小聰就難以脫罪。


    “其次,你們要想辦法找到那四個女孩子的家屬,讓他們去做那些女孩子的工作,讓其中一個出來承擔提供毒品的罪過。同時,還要她們改變口供,就說隻跟小聰吸毒一次,不要承認以前沒被抓到的吸毒行為。我相信,憑你老沈的公關能力,隻要舍得花錢,這一點應該可以做到。”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忽然問:“老沈,我聽下麵的辦案人員說,你們神源集團和涉毒的寶華製藥廠是關聯企業,神源藥業公司在寶華製藥廠擁有股份,對不對?”


    沈振源答道:“沒錯。但是,當時我們入股寶華製藥廠時,並不知道他們還在秘密製毒。我們隻是想委托他們加工我們的藥品,要是知道他們涉毒,我是絕對不可能跟他們合作的。”


    “老沈啊,你說的這些我當然相信。但是,你覺得那些狗仔、那些不明真相的群眾和網民,他們會相信嗎?一旦你們參股寶華製藥廠的消息泄露出去,不僅你們神源集團的聲譽會大損,而且,那些狗仔和網民肯定會將這件事與小聰吸毒之事聯係起來,說你們本來就是一個製毒販毒的家族,小聰吸毒也就很正常了。那樣的話,你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沈振源被卿副局長這番話說得冷汗直冒,忙用急切的語氣問:“老卿,那我現在應該怎麽做才能撇清與寶華製藥廠的關係?”


    “這個問題我也給你考慮了一下。值得慶幸的是,你們在寶華製藥廠參股的事情,目前還沒有泄露出去,隻有我們市局禁毒支隊、星沙市公安局禁毒支隊以及星沙市寶芝集團的部分人知道。


    “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聯係寶芝集團的負責人,最好讓他們銷毀有關寶華製藥廠與神源藥業公司合作的協議和資料。即使做不到這一點,也要他們嚴格保密,千萬不能對外界透露這件事。至於公安機關這邊的保密工作,我會協調處理好的。”


    沈振源忙說:“老卿,謝謝你!有你這番指點,我的心裏總算安定了一點。”


    隨後,他好像是不經意地說:“對了,小亮去英國留學的事情,我已經全部安排好了,簽證很快下來,保證金也已經交了。至於他在倫敦的生活問題,他可以住到我在那裏買的一套小別墅裏麵去,我會給他安排一個生活管家,讓他安安心心地學習。”


    小亮就是卿副局長的兒子,正準備去英國留學。沈振源的公司在倫敦有辦事處,所以小亮留學的一切費用和手續,都是辦事處辦理的,卿副局長沒花一分錢。


    卿副局長淡淡地說了一聲謝謝,便掛斷了電話。


    結束了與卿副局長的通話後,沈振源馬上撥打了神源集團公關部經理的電話,吩咐他火速帶領人去尋找到那幾個與沈少聰一起吸毒的女孩子的家屬,要不惜一切代價讓他們勸說那幾個女孩子改變口供,並找一個家裏急需用錢的女孩子,替沈少聰承擔提供毒品的罪責。


    隨後,他又撥打了一位在中央分管宣傳和輿情工作的副部級領導的電話,邀請他晚上一起吃飯,準備請他出麵封殺媒體和網絡上有關沈少聰吸毒的報道。


    掛斷副部長的電話後,他將頭轉向花寶芝,問道:“阿琳,你能夠聯係上楊曦嗎?明天中午我們一起請他吃飯。這頓飯非常重要,我們一定要想方設法讓他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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