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寶芝聽到肖曦最後那幾句硬邦邦的話,不由愣了一下,抬眼注視著他,心裏再次泛起了層層漣漪:他這說話的腔調和語氣,以及文質彬彬的外表下包藏著的那種倔強和驕傲,真是與年輕時的丈夫沈振源太像了!


    相反,他與他的父親楊應龍,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卻完全沒有半分相似的地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是自己眼花了,還是記憶出現了問題?


    肖曦見她又像開始一樣注目凝視著自己,許久都不做聲,以為她是對自己剛剛那番話產生了反感情緒,便說:“沈夫人,我剛剛說的那番話,可能有點不恰當,請原諒!不過,那是我的真實想法,請你認真考慮一下!”


    花寶芝這才從一種愣怔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忙展顏一笑,說:“楊先生,剛剛我的語氣可能也生硬了一點,你不要見怪。至於合作問題,我的態度是很真誠的。我們現在就可以談談具體的合作意向,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隻要是我們能夠做到的,一定不會跟你討價還價。”


    肖曦見她態度很誠懇,也不好再說什麽硬話了,想了一下,說:“我的第一個條件,是關於價格問題的。你也應該很清楚:以前你們跟楊正強私下交易,嚴重壓低了楊家堡三種珍稀藥材的價格。所以,我們要求你們將收購價格在原有的基礎上提高十倍!”


    “十倍?這也太離譜了吧!”花寶芝有點訝異地看著肖曦,好像不相信他會開出這樣高的價格。


    肖曦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說:“夫人,我開的這價格一點都不離譜。就以長生果為例,你們原來的收購價格是二十美元,折合成人民幣也就是130多元。但是,我了解到:一枚長生果,你們可以生產將近二十瓶神源養生液。而每瓶養生液的價格,高達300多元。


    “也就是說:一枚長生果的果汁,可以給你們創造近6000元人民幣的產值。除去其他一些輔助藥材和人工、包裝等成本,你們可以賺到3000元左右的利潤。而現在即使將收購價格提高十倍,也就是200美元一枚,折合成人民幣就是1300多元。相比於你們的產值和利潤,這1300多元也並不算多吧!”


    花寶芝聽他侃侃而談,說得有理有據,顯然是事先做過充分的調查,心裏不由既驚訝又佩服。


    她很清楚:肖曦所說的這些都是實情,他提出的要求也並不過分。但是,如果真的按他的價格收購那三種藥材,藥業公司的利潤就會大幅度降低,自己在公司的聲譽可能也會受損。


    而且,她最怕的是:如果自己很爽快地答應肖曦提出的價格,可能會給楊家堡的人造成一種錯覺,以為他們的藥材是奇貨可居,可以任意抬價,那樣的話,以後就難以長期合作了。


    於是,她皺皺眉頭說:“楊先生,以前我們的收購價格,可能確實低了一點,但那是跟楊正強簽了合同的,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們也並沒有強迫賤買你們的藥材,對不對?


    “至於現在的收購價格,你們可以適當提高一點,隻要在合理的範圍內,我們可以接受。但是,你一下子要提高十倍,這就不是談生意應有的姿態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再考慮一下,我們雙方可以找到一個合理的價位區間,就在這個區間內談判。”


    肖曦站起身說:“沈夫人,你我都很清楚:我剛剛開的價格一點都不高,相反,這價格相比於你們的利潤,還是偏低了的。你如果覺得這價格離譜,那我們就沒什麽好談的了。我先告辭,等夫人哪天想清楚了,我們再坐下來談。”


    說著,他抬腿就往外麵走。


    花寶芝見他一言不合就要走,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不由有點哭笑不得,剛想出言攔阻住他,辦公桌上的座機卻“滴鈴鈴”地響了起來,忙俯頭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發現是丈夫沈振源打過來的,於是忙拿起話筒,隻聽沈振源在電話裏用急促的語氣說:“阿琳,你快回家來一趟,小聰出事了!”


    花寶芝大吃一驚,也沒心思挽留已經走出辦公室的肖曦了,忙問:“他出什麽事了?嚴不嚴重?”


    “剛剛我得到公安機關的通報,說小聰昨晚與四個女孩子在一個小區的公寓裏吸毒,被附近的群眾舉報,公安機關出警將他們全部抓獲,當場搜出了一些毒品和吸毒工具。現在,他和那幾個女孩子已經被拘留了。”


    花寶芝“啊”地一聲,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用顫抖的聲音說:“這不可能!這是有人陷害小聰!他怎麽可能會去吸毒?要說他跟那些不要臉的女人鬼混,我還有點相信。但說他吸毒,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老沈,你現在馬上讓王律師去公安局,一定要還我兒子一個清白!如果他們真的是栽贓陷害他,我要去告他們!”


    沈振源沉默了一下,說:“阿琳,你先別激動。王律師已經到公安局去了,也了解了大致情況。小聰是被警察抓了現行,而且人贓俱獲,他們有執法錄像可以作證。而且,據那幾個女孩子交代,小聰已經不是第一次跟她們一起吸毒,至少已經有三個月了。”


    說到這裏,他歎了一口氣,說:“阿琳,你要有點思想準備:據王律師說,警察已經獲得了口供和證據,小聰每次跟那些女孩子吸毒,毒品都是他弄來的。因此,他的性質最嚴重,已經觸犯了刑律,很可能會判刑!”


    花寶芝聲嘶力竭地哭喊了起來:“這不可能!他怎麽會弄到毒品的?從哪裏弄到的?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一定是你的競爭對手的陰謀!”


    “阿琳,你要冷靜,要麵對現實。這不是什麽陰謀,也不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小聰。據他自己交代:他的毒品是從寶華製藥廠一個名叫老k的毒販手裏弄到的。老k現在已經被天江省星沙市公安局抓獲,他也供認曾經應小聰的要求,給他弄了幾次毒品,每次都沒要他的錢。”


    花寶芝聽到這裏,終於徹底絕望,把電話掛斷,身子一軟,慢慢地癱倒在地,捂著臉痛哭起來。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又“滴鈴鈴”地鳴響起來。


    花寶芝以為又是丈夫打過來的,便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拿起話筒,隻聽裏麵一個很熱情的聲音說:“沈夫人,您好!我是寶芝藥業公司的經理小謝,謝海濱。關於我們的合作問題,我們還想跟您談一談。”


    原來,剛剛肖曦出去,跟謝海濱簡單地說了一下情況。謝海濱聽說是他不願意與花寶芝談判了,不由心急如焚,心裏暗暗責怪他太莽撞,便跑到傳達室,撥打了花寶芝的辦公電話……


    花寶芝聽他說是寶芝藥業公司的人,猛然想起正是他們旗下的製藥廠給兒子提供了毒品,讓他成為了一個癮君子,不由怒從心頭起,對著話筒嘶聲吼道:“你們現在還有臉來跟我談合作?你們那個什麽寶華製藥廠,已經將我的兒子害死了。你告訴楊曦:我們藥業公司寧可關門倒閉,也不會再跟你們寶芝藥業公司發生任何往來!”


    說著,她就“砰”地將電話掛斷,再次捂著臉痛哭起來……


    半個小時後,沈振源趕到花寶芝辦公室,將她接回了家裏。


    一進入家門,花寶芝就渾身癱軟地半躺到了沙發上,默默地流淚。


    沈振源歎了一口氣,說:“阿琳,小聰走到這一步,隻怪我們平時太寵溺他了,我們也要負很大的責任。現在事已至此,你再傷心難過也沒有用,反倒會損害你的健康。我已經托人去公安局找關係了,隻要這事情不造成太大的輿論影響,憑我們的關係,應該可以不讓小聰坐牢。但是,我們一定要想辦法讓他戒毒。”


    花寶芝有氣無力地說:“老沈,小聰是昨天晚上出的事,你大清早就知道了,也安排王律師去公安局了,為什麽一直要向我隱瞞?”


    “阿琳,我當時以為小聰隻是普通的涉毒問題,根本沒料到事情會這麽嚴重。如果隻是普通的吸毒問題,或者他是偶爾為之,那就沒必要告訴你,以免你傷心難受。但後來我得知他的性質很嚴重後,不告訴你不行了,希望你理解我的苦心!”


    他剛說到這裏,手機突然響了,是王律師打過來的。


    “董事長,你快打開手機或者電腦看看新聞,少爺吸毒的事情,已經上了今日新聞頭條,引發了巨大的轟動!事情已經很難控製了!”


    沈振源大吃一驚,慌忙拿起手機,打開新聞頁麵一看,隻見頭條大標題果然是《昔日首富兒子與多女吸毒被拘捕》,再一看內容,竟然將神源集團和他自己的名字都寫進了新聞裏麵,還配有自己和兒子的大幅照片,沒有做任何隱晦性處理。


    沈振源一看這條新聞,就知道:這是有人在背後操縱,目的就是要讓兒子入獄,讓他這個“首富”蒙羞,讓整個神源集團聲譽大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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