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曦的耳目本來異常靈敏,比沒練過“無極混元功”的人強出很多倍,稍稍一點動靜他都能察覺出來,但是,因為此時他一門心思都在判斷蘇瑾瑜到底睡沒睡著,所以張雅玲站到了包廂門口,他竟然沒有發覺。


    直到張雅玲開口說外麵的劉大姐等急了,他才猛醒過來,像受到了驚嚇一般倏然回頭,滿臉通紅地看著張雅玲,愣了好一陣,才訕訕地應道:“好,我就出來。”


    這句話,他故意將聲音放大了一點,然後轉頭去看蘇瑾瑜的反應,卻見她仍然雙目緊閉,身子一動不動,好像仍然還在熟睡之中。


    至此,肖曦已經確定:剛剛自己偷吻她時,她其實是醒著的,就像現在一樣,隻不過是在裝睡。


    一想到這一點,他心裏不由且喜且憂:喜的是,蘇瑾瑜這個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明明知道自己在偷吻她,卻裝睡讓自己的陰謀得逞,說不定真的是對自己有好感;憂的是:剛剛自己太忘情,竟然不知道張雅玲過來了,也許被她偷窺到了自己偷吻蘇瑾瑜的一幕……


    張雅玲見他還在往蘇瑾瑜的臉上張望,心裏酸得要命,卻又不敢拆穿他,隻好低聲催促道:“人家蘇行長睡著了,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麽?想把她吵醒嗎?真是的!”


    肖曦隻好走出包廂,到大堂裏給劉大姐切了一下脈,然後開始給她做治療。


    十幾分鍾後,肖曦給劉大姐治療完畢,蘇瑾瑜也正好從小包廂出來,兩個人在收銀台附近相遇,互相對望了一眼,肖曦的眼睛裏滿含笑意,蘇瑾瑜的臉卻突然紅了,避開他的目光,對正在大堂裏跟朋友聊天的蔡鳳琴說:“蔡姐,我們走吧!”


    張雅玲忽然從收銀台後麵走出來,走到肖曦身邊,挽住了他的手,然後很親熱地將頭微微靠近肖曦的肩膀,對蘇瑾瑜說:“蘇行長,我和肖曦送送你和蔡姐。”


    蘇瑾瑜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依偎在肖曦肩膀上的張雅玲,臉上羞澀的紅暈倏然消褪,神色也變得極不自然起來。


    肖曦也被張雅玲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有點發懵,仔細一想,馬上明白了她的意圖:她肯定看出自己對蘇瑾瑜有點想法,所以便先發製人,做出一副與自己非常親熱的樣子,誤導蘇瑾瑜,讓她以為自己和她是一對情侶……


    想至此,他心裏頗有點惱火,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又不可能甩脫張雅玲的手,那樣會讓她很沒麵子,也不能出言解釋什麽,越解釋會越麻煩。


    於是,他隻能露出無奈的苦笑,讓張雅玲挽著自己的手,兩個人將蘇瑾瑜和蔡鳳琴送出店子。


    蘇瑾瑜在出店門時,腳步非常快,好像要逃離什麽東西似的,弄得蔡鳳琴差點追不上她的步伐。


    當車子啟動後,蔡鳳琴見她臉色很難看,握著方向盤一言不發,心裏明白她肯定是因為剛剛那一幕而吃醋了,也不好說什麽,便也沉默不言,仰靠在坐墊上閉目養神。


    車子開了大概四五分鍾後,蘇瑾瑜終於忍耐不住了,側頭瞥了蔡鳳琴一眼,低聲說:“蔡姐,我想問你件事。”


    蔡鳳琴知道她要問什麽,心裏暗笑,嘴裏卻懶洋洋地說:“什麽事?你問吧!”


    蘇瑾瑜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忸怩了好一陣,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那個……那個肖先生與張小姐,他們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正在戀愛?”


    蔡鳳琴早就知道她遲早會問這個問題,也想好了應答之詞,便轉頭看著她,說:“他們具體是什麽關係,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我聽人說:張小姐現在是有男朋友的,她那個養身館,就是她男朋友開的。隻不過,她那個男朋友好像年級稍微大了一點,而且還是有婦之夫。”


    蔡鳳琴本來不是什麽輕嘴薄舌喜歡背後議論人的人,但是,一來蘇瑾瑜是她無話不說的閨蜜,而且她知道蘇瑾瑜口風很緊,絕不會將此事說出去,也不會去非議張雅玲;二來,她知道蘇瑾瑜暗戀上了肖曦,而且心地單純,如果不告訴她張雅玲與肖曦的真實關係,她肯定會很痛苦。


    因此,她就直截了當地說張雅玲現在是有“男朋友”的,言下之意是要她不要被剛剛張雅玲的行為所迷惑。


    果然,蘇瑾瑜驚訝地“哦”了一聲,睜大眼睛,有點不解地問:“張小姐現在既然有男朋友,她為什麽還跟肖先生那麽親熱?難道不怕她男朋友知道?不怕知情人議論?”


    蔡鳳琴看到她這幅認真的樣子,心裏更加好笑,忽然想開她個玩笑,於是便反問道:“瑾瑜,你現在還是有婦之夫,不也喜歡肖先生嗎?張雅玲喜歡他,很正常呀!”


    話剛一出口,蔡鳳琴就覺得這玩笑開得有點過火了,心裏不由後悔莫迭。


    果然,蘇瑾瑜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忽然鬆開油門,放慢車速,將車子停靠到路邊,將頭伏在方向盤上,半響都不做聲。


    蔡鳳琴忙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滿懷歉意地說:“好妹妹,姐姐說錯話了,你別見怪,我自己抽自己兩耳光。”


    說著,就抬手在自己的嘴巴上輕輕抽打了兩下。


    見蘇瑾瑜仍不做聲,蔡鳳琴便將身子側過去,用手在她的臉頰上戀愛地摩挲著,用推心置腹的語氣說:“瑾瑜,這些年你在婚姻生活中所受的苦,姐姐清清楚楚。我也早就勸過你:既然那個王八蛋在國外已經找了一個,你為什麽不能找一個合適的、滿意的男人,追求自己的幸福?”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其實,那次我們在金鼎酒店吃飯,你和肖先生第一次見麵時,我就感覺到你的神色有點不對,應該對肖先生很有感覺,對不對?”


    蘇瑾瑜不答,隻是抬手將她撫摸她臉頰的手拉開了。


    蔡鳳琴笑了笑,用手指頭點了點她的額頭,說:“你別不承認。我跟你相知相交這麽多年,難道還看不出你的心思?其實,那天在酒店裏,我就想了:肖先生現在沒有女朋友,而你很快就要離婚了。你雖然比她大了兩三歲,但這並不是什麽問題……”


    她剛說到這裏,蘇瑾瑜忽然打斷她的話,低聲說:“蔡姐,你別說了。人家是沒結過婚的,又那麽有本事,肯定看不上我的。再說,他現在跟張小姐……”


    蔡鳳琴見她又提起張雅玲,便說:“瑾瑜,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張雅玲其實也是一廂情願在暗戀肖先生。那次你和肖先生在酒店見過麵後,我就私下問過經常在養生館的幾個朋友,她們告訴我:張雅玲確實很癡迷肖先生,但肖先好像對她興趣不大,有點‘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意思。更何況,她現在與她前任男朋友的事情還沒扯清,估計肖先生也不會去趟那趟渾水。”


    這番話,雖然很直接,也令蘇瑾瑜感到很難為情,但卻像一股春風,徹底掃蕩了蘇瑾瑜心裏的霧霾,令她的臉色又明朗了起來……


    在繼續開車回家的路上,蔡鳳琴對蘇瑾瑜說:“瑾瑜,從明天開始,我就不陪你去養生館了,你自己打電話與肖先生聯係,繼續去做治療,好嗎?”


    蘇瑾瑜點點頭,說:“好,我也不好意思天天耽誤你的時間,以後我就自己去吧!”


    隨後的十幾天,蘇瑾瑜幾乎每天都在盼望天快點黑下來,趕往養生館治療的時間也越來越早:先是從每天晚上八點半提前到八點,後來又提前到七點半。


    但盡管這樣,她還是覺得與肖曦呆在一起的時間太短。於是,她又跟肖曦提出來:中午過來做治療,晚上再到店子裏做美容。


    這樣的話,她一天就可以見肖曦兩次了……


    蔡鳳琴一直在關注她的動向,見她開始頻繁地往養生館跑,知道她已是徹底地陷進去了。


    而更令蔡鳳琴驚訝的是:在這短短的十幾天時間內,蘇瑾瑜竟然拉著自己又去買了三次衣服,每次一買就是好幾套。


    而且,隻要是她覺得滿意的衣服,她立即就會穿這新衣服去養生館,有時候一天就要換兩三次,令蔡鳳琴目瞪口呆。


    不過,對於她這種有點狂熱的行為,蔡鳳琴非常理解、也非常憐惜:這是一個雖然出嫁多年、卻還從來沒有體會過兩情相悅是什麽滋味的單純女人。現在,她終於有了自己非常中意、非常傾心的對象,所以,她一下子就掉進了癡狂的情緒之中,不僅難以自拔,甚至她自己可能都察覺不到她現在是多麽地狂熱、多麽地癡迷……


    當然,對於蘇瑾瑜的狂熱,除了蔡鳳琴洞若觀火之外,還有一個人也看得很清楚,而且為此而心急如焚。


    這個人就是張雅玲。


    俗話說:“兩個互相吃醋的女人,隔一千裏都能聞出對方的味道。”


    張雅玲也一樣,她從蘇瑾瑜不尋常的舉動中,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威脅:這個漂亮優雅的女行長,跟自己一樣,現在也癡迷地戀上了肖曦。而她這樣優秀、這樣高雅,如果讓自己跟她去競爭肖曦,顯然不在一個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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