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鳳琴見蘇瑾瑜又紅了臉,心裏既詫異又不解,將頭靠近蘇瑾瑜,低聲說:“瑾瑜,你是不是還對肖先生不信任?這樣吧:你先讓他給你切切脈,讓他說說你的病情。如果說對了,你就讓他治療;沒說對,你拒絕也不遲。”


    蘇瑾瑜遲疑了一下,用比蚊子的嗡鳴聲還小的聲音,輕輕“嗯”了一下。


    蔡鳳琴被她這曖昧不明的態度搞得哭笑不得,便自作主張,將她一隻皓白如玉的手腕舉起來,擺到桌子上,對肖曦說:“老弟,你仔仔細細地給蘇行長診診脈,說一說她的病情和病因,免得她遲疑不決,老是懷疑你的醫術。”


    其實,上次在錦華賓館,肖曦就探查過蘇瑾瑜體內的毛病,當時就判斷她有焦慮失眠和痛經的病症,並且提醒了她。


    隻不過,當時蘇瑾瑜以為他是從胡海燕口中知道自己有這樣兩種病症的,羞憤之下,還抽了肖曦一個耳光……


    當然,這件事他是絕對不敢吐露半分的。


    為了掩人耳目,他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笑嘻嘻地走到蘇瑾瑜身邊坐下,然後將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凝神探查了一番,然後將手鬆開,對蘇瑾瑜說:“蘇行長,根據你的脈象,你體內氣血嚴重不足,有些地方經脈滯澀不通。尤其是頭部,因為氣血不足導致經常缺氧,導致你的神經係統異常衰弱。


    “因此,我判斷:你最主要的病症是四肢冰寒、不思飲食、焦慮抑鬱、失眠早醒、經期不調,有時候還會有頭痛頭暈的毛病,對不對?”


    肖曦上麵列舉的症狀,蘇瑾瑜確實樣樣都有。


    但是,她內心裏卻一直固執地認為:這些症狀,都是當初胡海燕私下告訴肖曦的,所以他現在才說得這麽全麵具體。


    於是,她便默不作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蔡鳳琴急道:“我的姑奶奶,肖先生給你說了一大通,問你是不是,你倒是應答一聲啊!你平時工作中可不是這幅樣子,利利索索、雷厲風行的,怎麽到了這裏卻是這麽一副羞人答答的樣子?你到底在想什麽?”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便問蘇瑾瑜:“你是不是懷疑我事先將你的病症告訴了肖先生?如果你這樣想,就是多疑了。我對肖先生的技術是絕對相信的,他也根本不需要我去將你的病情先告訴他。你說說:到底要怎麽你才相信肖先生的技術?”


    蘇瑾瑜被蔡鳳琴逼得沒法,這才低聲說:“你讓他說一說:造成我氣血虧損的原因是什麽?該怎麽治療?如果他說對了病因,我才相信。”


    肖曦不待蔡鳳琴開口詢問,應聲答道:“蘇行長,你的氣血虧損,是先天性的,從娘肚裏出來就稟賦不足,因此,你小時候的體質應該也很虛弱,後來又遇到了很多不如意的事情,而且失於調養,所以又加重了你的病情。”


    此言一出,蘇瑾瑜臉上頓時流露出驚訝的表情,抬起頭迅速地看了肖曦一眼,但仍然不做聲。


    蔡鳳琴有點不解地問:“肖先生,什麽是先天性氣血不足?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先天氣血不足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嬰兒早產,沒有吸收足夠的母體營養,所以稟賦不足;二是母親在懷孕期間沒有足夠的營養供應,導致胎盤中元氣不足,使嬰兒也跟著氣血不足。”


    說到這裏,他看了蘇瑾瑜一眼,繼續說:“蘇行長家境優越,她的母親在懷她時,應該不可能出現營養不足的問題。同時,通過脈象可以發現:蘇行長的經脈虛浮細弱,符合早產兒的特征。因此,我可以斷言:蘇行長是早產兒,頂多在娘肚裏呆了七個月;而且,蘇行長的母親體質應該也很差,為了生下蘇行長,她肯定吃了很多苦。”


    此言一出,蘇瑾瑜頓時驚訝得眼珠子都瞪圓了,抬起頭怔怔地盯著肖曦,當聽他說到她的母親體質很差、為了生下她而吃了不少苦頭的話時,她的眼眶忽然紅了,忍不住泫然欲泣。


    原來,肖曦的判斷一點都沒錯:蘇瑾瑜的母親身體一直很差,與她父親結婚五六年都沒有懷孕,一直到快三十歲,才好不容易懷上了蘇瑾瑜,但後來幾次差點流產,采取了很多保胎措施,才將胎兒保住。


    但是,最後蘇瑾瑜還是比預產期提前三個月早產了,剛出生時隻有三斤多一點。而且,她母親為了生下她,吃了不少苦頭,身體也受到了很大的損害。因此,在蘇瑾瑜六歲時,她母親就因病去世了。


    這些情況,她沒跟任何同事提起過,大家都隻知道她從小母親就去世了,但包括蔡鳳琴在內,沒有任何人知道她是早產兒。


    沒想到,這個被自己認為是“流氓”的年輕男子,剛剛隻是給自己切了一下脈,就準確地判斷出了自己“早產兒”的身份,而且猜出自己的母親身體很差,令她既震驚又有點傷感,回想起母親為了生出自己所受的苦楚,忍不住掉下淚來……


    蔡鳳琴察言觀色,知道肖曦的話句句打動了蘇瑾瑜的心坎,便將她拉到一個無人的包廂裏,將門關上,低聲問:“瑾瑜,肖先生的診斷正確不正確?是不是很神奇?”


    蘇瑾瑜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那好,你現在馬上去找張小姐辦一張貴賓卡,等下就讓肖先生給你治療一次。從明天晚上開始,你回家吃過飯後就自己駕車趕到這裏來,請肖先生給你治療一次。我估計,如果堅持治療十天半個月,你身上所有的毛病都會消除。”


    蘇瑾瑜雖然對肖曦的診斷心悅誠服,卻不相信單憑氣功就能治好自己的失眠焦慮症。而且,她認為自己的失眠症,主要還是心病,是因為婚姻不如意、這幾年過得比較壓抑引起的,隻要自己的心結解開了,失眠症就會消除了,沒必要專門去治療。


    當然,最主要的一點是:她現在對肖曦仍然有戒備之心,對那天晚上在錦華賓館發生的事情仍然不能釋懷。


    憑直覺,她猜測肖曦肯定知道胡海燕和春哥騙貸的陰謀,而且是那個陰謀的主要實施者。雖然他最後並沒有侵犯自己,並銷毀了那個足以讓自己身敗名裂的針孔攝像頭,但她認為那是他最後良心發現,並不代表他沒有幹壞事。


    而且,最令她焦慮和擔心的是:這個品行有問題的年輕男子,身上卻有一股令人著魔的魅力,令自己一見他就忍不住臉紅心跳、心醉神迷,並且在這一段時間牢牢地占據了自己的心扉,甚至做夢都在跟他纏綿親熱。


    這一點,令她想想就覺得害怕:萬一他就是個依靠迷人的外表騙財騙色的流氓,自己一旦被他誘惑,掉進了他精心編製的情感漩渦不能自拔,將來的結果肯定是身敗名裂,甚至還可能累及父親的名聲……


    正因為有這些顧慮和擔心,因此,在被蔡鳳琴拖到這裏來的路上,蘇瑾瑜就暗暗下定決心:不管那個姓肖的醫術如何高明,自己絕不能跟他過多地接觸,也不能按照蔡鳳琴的要求接受他的治療,以免自己把持不定,將來掉進他的“情色陷阱”……


    因此,當蔡鳳琴建議她在這裏辦一張卡接受肖曦的治療時,她毫不猶豫地搖頭說:“蔡姐,他的診斷雖然很準,但也許是根據我的氣色以及你跟他無意中透露出來的關於我的信息,連猜帶估蒙出來的。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病,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他的氣功是不可能治好我的病的。”


    蔡鳳琴急道:“你怎麽這麽一根筋?我是為你著想,覺得你的病隻有肖先生才能治好,你怎麽就這麽不相信人呢?我可告訴你:很多顧客求肖先生給她們看病,肖先生還不一定答應呢!現在他見你是我的朋友,所以為你診斷格外用心,也答應給你去除病根。可你這態度,讓我怎麽好麵對他?”


    蘇瑾瑜沉默了片刻,低聲說:“蔡姐,今晚既然來了,我就讓他給我治療一次,不讓你失麵子。診斷費和治療費,我全部給他,但從明天開始我就不來了,也不在這裏辦卡消費。”


    蔡鳳琴聽她這樣說,不好再勉強她,隻好悻悻地說:“那好吧,你先去讓肖先生給你治療一下。至於明天來不來,由你自己決定,我也不能拖你過來,對不對?”


    隨後,兩個人走出小包廂,蔡鳳琴對肖曦說:“肖先生,請你現在給蘇行長治療一下,如果治療效果明顯,過幾天她再來辦卡。”


    肖曦早就看出蘇瑾瑜還在記著那天錦華賓館發生的事情,對自己心存芥蒂,正好想借給她做治療的機會跟她解釋一下,於是滿口答應下來。


    在去包廂治療前,蘇瑾瑜一定要拉著蔡鳳琴同去。蔡鳳琴隻好陪她進入包廂裏,讓她先換了一套店子裏提供的保健按摩專用服裝,躺到按摩床上。


    隨後,肖曦敲門走進來,有點尷尬地看了看蔡鳳琴,欲言又止。


    蔡鳳琴察覺他有話要說,便將他拉出去,問道:“老弟,你是不是有什麽話不好意思跟蘇行長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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