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聚賢居辯會,一直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京城中幾乎每個人口中說的都是聚賢居的事情,聚賢居日日賓朋滿座,白茯苓也因此數錢數到手抽筋,就連跟俞安買消息的時候,給也爽快了許多。


    三皇子辰譽才出了京,白茯苓的應酬便多了起來,拜貼不斷。


    起初還能讓劉管家擋上一擋。


    到後來,直接就沒法擋了。


    白茯苓就隻能每天,早朝,跟張大人下館子,回府,跟李大人搓一頓……


    白茯苓隻覺,自己腰腹都吃圓了一圈。


    今日才一下早朝,趁著別個官員沒注意,白茯苓便悄悄溜回了府。


    難得沒有應酬,白茯苓樂得偷閑,繞開了四大美人,正躲著福園的一棵歪脖子樹上小憩,卻聽府裏的小丫頭,歡歡鬧鬧的從北院出來,手裏各自拿了些小鋤頭和剪刀,想來是來侍弄花草的下人。


    “唉,你們可聽說了?”


    果然女人的八卦天賦是從老祖宗那就帶來的,白茯苓心中暗笑,也不出聲,眯著眼睛繼續假寐。


    “怎麽?”隻聽另一個聲音問道。


    “京城南城那邊,開了個聚賢居你們知道嗎?那茶樓用的皇上親筆的牌匾,說說廣納賢才,日日引來各地的才子前來相聚辯會,不知那日便來了一位公子,姓陸,名風眠省……”


    小丫頭興高采烈的還沒沒說完,便被另一個丫頭搶了話。


    “知道知道,隻說那陸風眠,麵相風流,不僅吟得一首好事,那口才更是一等一的好,京城一眾的公子各個與之辯論,都敗了。”


    “真的真的?這樣的公子,也不知要哪家的小姐才能配得上。”


    “喲喲喲,你這小賤蹄子,臉麵桃紅的,莫不是春心蕩漾了?”見小丫頭說得一臉神往,旁邊的小丫頭止不住打趣道。


    後麵隻道些互相打趣的話,白茯苓在樹上聽得是一陣暗笑。卻也心中有了計較。今日也該去聚賢居看看了,韋庭君所說的苗子,想來也不會差的。


    白茯苓從歪脖子樹上往下一跳,便躥到了地上,驚得一眾小丫頭紛紛驚叫,又覺失了禮數,小丫頭們一陣叩首,白茯苓是和氣的說了讓她們繼續做自己的事,便去屋裏換了衣服,便出了府。


    卻不想,白茯苓和善待人,卻引得一眾小丫頭有一陣,春心蕩漾。


    才進聚賢居韋庭君便迎了上來。


    “大人,今日怎麽得空過來了?”


    “來看看,你說的好苗子,今日可來了?”


    看著這聚賢居熱鬧的樣子,白茯苓暗暗打算,看來要擴寬點了,這茶樓怕是不夠用,日後真的用從這裏入仕的人,隻怕茶樓名聲會更響亮,客似雲來,再說有的話題,怕是需要一些隱晦的場所。


    “來了。大人,請!”說著,韋庭君便引著白茯苓進了辨會場。


    “此馬非馬。”


    才進場,白茯苓便聽人朗聲道,見場內兩個大字——詭辯,想來這便是轉攻詭辯之術之人的場地。


    隻見一青衣男子,指著樓下馬廄的一匹汗血寶馬道。


    “你的馬怎的就不是馬了?石公子未免太不講理”見這位公子出了辨題,雖是辯論,可這題目也著實不講理。


    有意思,白茯苓自然知道這用的是白馬非馬的辯題,這一辯題有道家的一部分思想與之一脈相承,儒家的荀子和墨家都曾非常認真的批判過,最後卻不了了之,知這命題有些門道,想來這人確實是讀過些書的,便站在旁邊饒有興致的看著。


    “馬者,所以命行者;紅著,所以命色也。馬非紅,亦非紅馬,是故此馬非馬。”那青衣人侃侃道。


    此人說完,下麵又是一整唏噓,有人不解,又有人不服氣,馬便是馬,怎的紅的便不是了。但有無法反駁。


    “下麵不知那位公子的紅馬,我看它餓得慌,連韁繩都快咽下肚腹了,便放了。”突然門口有人朗聲道。


    隻見來人身著靛藍衣裳,顯得一身貴氣,那人身姿挺拔,也不像平日的書生,在一眾書生中倒顯得挺拔,甚是搶眼。


    雖然此人放了別人的馬,卻一身坦蕩,好像不覺得自己犯了錯,反而一臉笑嘻嘻的,就好像自己真的幫了別人大忙,還需別人來道歉一樣。


    適才,眾人隻顧與此人爭辯,而這青衣公子多日潛心翻閱古籍才得來這一辯題,正暗暗得意,瞧著眾人啞口無言,心裏早就樂開了花,也沒看著自己的馬。


    隻聽來人說放了匹紅馬,一看正是自己剛買來的汗血寶馬,瞬間腦子一蒙到,上前便抓住來人的衣襟。


    “你賠我的馬!”說著仿佛要動手,卻又見對方比自己高,猶豫幾次,終於還是把拳頭放了下來。


    此人隻想著他兩千兩買來的汗血寶馬,家中雖然殷實,但這兩千兩也不是小錢。


    “噢?你的馬?”來人裝著不解,雖然衣襟被人拉著衣襟,卻裝得一臉無辜。


    那青衫人還不知自己說漏了嘴。一心想著他的汗血寶馬,誓有不饒人的樣子便怒道“那不是我的馬,難道是你的嗎?”


    “噢!,你的馬!”來人也不管青衣男子如何生氣,隻淡定自作的將自己的衣服從那人手中解救出來。


    “你不是說那不是馬嗎,怎麽的現在又是馬了?”突然也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


    剛才一直在旁觀的人早已看出了門道,原來是這樣,紅馬非馬,辨是辨不過的,隻能讓青衣男子自己說出紅馬便是馬,這個命題便不攻自破了。


    ……


    白茯苓見沒什麽可看的,這場辯會看來是靛衣公子贏了。


    “此人姓陸,名風眠,字易安,是近日才來京城,還不知是何處人也,雖然自來幾日,這辨場卻是戰無不勝,有些見地。”韋庭君見白茯苓對此人有些許讚許,便說道。


    原來這便是陸風眠,有些名氣,倒也有些腦子。


    “這人,你且幫我再盯著,若有用,便帶來見我。”說罷,白茯苓便換了辯會場。


    後來聽說,陸風眠並沒有放了那青衣男子的馬,隻是將他的馬移了馬廄,倒也成了飯後小姐丫鬟們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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