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猗悠然長歎:“是啊,即使大駙馬肯納你為妾侍,高陽長公主的脾氣……你容我想想辦法。”


    秋落默不作聲,對此感覺希望渺茫。


    二人進了宮,直接來到蘭宜的永安宮,此時蘭宜正躲在房中繼續研究那本《毒略》。


    公輸拓身陷死牢,再無翻身之日,宇文佑最近可是春風得意,但蘭宜卻是食不甘味夜不安枕,她明白她在宇文佑的眼裏心中,隻扮演著棋子的作用,而今公輸拓敗了,她很是怕宇文佑來個狡兔死走狗烹,太子殿下的死因同永安宮那些宮婢內侍的死因如出一轍,她猜測宇文佑會不會已經知道太子殿下的死,雖然她是出於無意,到底還是死在她手裏,這事若是真給宇文佑知道了,她的下場不敢想象,所以,她決定先發製人,特別是高陽長公主殺了太後給了她莫大的鼓舞,她覺著,論心智,自己不輸高陽長公主,為何不敢呢,一定可以的。


    《毒略》上記述,有一種毒叫“美人淚”,無色無味,但是劇毒,隻是配料有些繁瑣,她正琢磨哪裏可以弄到。


    宮女進來稟報:“娘娘,公輸夫人來了。”


    蘭宜一怔,不知道這個時候妹妹進宮作何,既然來了,隻能點頭:“叫進來吧。”


    眼皮下垂,相當倨傲。


    宮女出去,不多時引著蘭猗和秋落進來了,蘭宜已經把《毒略》藏在坐褥下麵,然後曼聲道:“宮中有規矩,庶民不得進宮,特別規定妓女和寡婦更不能進宮,你已經是棄婦,同寡婦沒什麽區別,你竟然敢進宮來,哪個侍衛放你進來的,行了,他的腦袋可是保不住了。”


    字字句句,都是尖酸刻薄,蘭猗不以為然,施禮,問安,然後道:“民婦不是寡婦,也不是棄婦,隻是同丈夫和離而已,律法既然準許和離,就沒有低賤一說,並且我有皇上禦賜的金牌,可以在宮中暢通無阻。”


    蘭宜給她一段話噎住,半晌冷笑道:“金牌,大概是皇上忘記收回了,你該主動交上去才對,私藏,也是罪。”


    蘭猗順著她的話道:“我今個就是進宮歸還金牌的,想著咱們姊妹一場,怎麽能過門不入呢,所以先來看看娘娘。”


    蘭宜腦袋一揚:“不必,你是庶民,還是個死囚的棄婦,你來我這裏,豈不是晦氣。”


    蘭猗麵上仍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娘娘都是泥普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用我來帶給娘娘晦氣麽。”


    蘭宜突然心驚肉跳,以為蘭猗在宇文佑那裏聽說了什麽,臉色也變得煞白,緩和了下口氣,仍舊不肯放下高高在上的尊貴,道:“你倒是說說,本宮怎麽就泥普薩過河自身難保了,本宮就是真菩薩,沒人敢將本宮如何。”


    蘭猗並不說明,屈膝一福,告辭道:“娘娘保重就是。”


    說完轉身離開,一行走一行嘟囔:“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蘭猗說的,正是蘭宜擔心的,她呆呆坐著,等回過神來想找蘭猗談談,蘭猗已經離開永安宮去了上書房。


    蘭宜卻再也坐不住了,在地上來回的走,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想著如何能活下去,苦於自己沒有子嗣,哪怕有個皇女也好,宇文佑也會念在女兒的份上放她一條生路。


    剛好此時宮女進來稟報:“娘娘,靜妃來了。”


    靜妃,便是春盛,因生了皇女,春盛在宮中算是有了立足之地,更兼她與世無爭,與誰都無爭,一點點的,倒讓宇文佑對她另眼相看了,等公主大了些,因為女兒的原因,春盛得以經常見到宇文佑,感情遞增,宇文佑就下令晉了她的位分,而今已經是妃子,靜,是給她的封號。


    春盛今個來見蘭宜,是為了公主,宮中規矩,皇女到了一定年齡,可以開悟,便有師傅教她們讀書識字,也教女紅,雖然公主年紀還沒到那個時候,卻是簡單學習宮中禮儀的時候,春盛前來找蘭宜,是因為楚皇後因為太子的死,整個人變得非常消沉,也懶得管後宮的事,身為皇貴妃的蘭宜,也就順理成章的接手過來,有關公主指定的教引師父,春盛需請求蘭宜的示下。


    聽說是春盛來了,蘭宜心裏道,正煩著,剛好來個出氣筒,於是不易察覺的一笑:“叫進吧。”


    待春盛進來,她巍然而坐,臉上是冷冰冰的,也不看春盛,眼睛是瞅著斜上方的,傲慢道:“靜妃今個怎麽得空來看本宮啊。”


    春盛對她一直都是非常恭謹:“是為了公主的事,公主大了,給修習宮中禮儀了,指給她哪位師父,這需娘娘做主。”


    蘭宜終於肯垂目看她,諷笑道:“我說嘛,沒事你是不會來我這裏的,你別忘了,你永遠是賤籍出身,而本宮,是官宦之後,所以別以為皇上晉你為妃,你就得意忘形,這不是皇上喜歡你,而是為了公主。”


    春盛已經習慣了她的冷嘲熱諷,所以也不生氣,竟然還順著她的話道:“都是托公主的福,臣妾知道。”


    蘭宜哼了聲:“你最好知道,否則學那些個賤人在宮裏到處招搖,容易惹禍上身,至於公主……”


    她說到這裏忽然停下了,凝神想著什麽,突然冰冷的臉上堆起笑容,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清咳幾聲給自己鼓勁,最好下了決心似的道:“聽說皇上最近經常去你那裏,你恐又要有喜了,下一胎一定是個皇子,所以本宮這裏先恭喜你了。”


    她突然轉變了態度,春盛非但不開心,還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料到她不會安什麽好心,於是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謝娘娘,隻是皇上去臣妾那裏都是為了看公主,坐一坐也就走了,臣妾想生皇子,這可實在是難。”


    蘭宜一招手,命宮女道:“傻愣愣的杵著,還不給靜妃看茶,再搬張大椅子來。”


    春盛更加害怕,慌忙告退:“臣妾忽然想起公主該睡醒了,怕她找娘,臣妾這就回去了。”


    蘭宜哪裏肯放,叫住她:“慢著,本宮有話對你說。”


    春盛隻好站住:“娘娘請講。”


    蘭宜道:“是這樣,你馬上就要生皇子了,無暇照顧公主,明天開始,就把公主抱來我宮裏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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