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蘭猗的話,陳淑離似信非信,總覺著以蘭猗的心智,對公輸措的失蹤應該能猜想出什麽,可是她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陳淑離吃不準蘭猗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隻能順著她的話道:“我堂堂的陳家二小姐,至於給人做妾麽。”


    蘭猗看看秋落。


    秋落領會,放下手中半成品的絡子道:“陳二小姐,你父親官居幾品?”


    陳淑離從容不迫的道:“正五品,工部員外郎。”


    秋落毫不留情的揭穿她:“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後來你父親因為私吞了疏通西淩河的銀子,差點給皇上砍了腦袋,還是咱們家侯爺出麵說情,皇上才免除他的死刑,貶為太常寺司樂,九品,還是從九品,你們陳家的宅子都是你堂兄的,你們陳家也是你那個堂兄在撐著門麵,你父親沒了,你堂兄想收回宅子把你趕走,是因為聽說你父親留下一筆家財,他為了得到那筆家財方能容留下你,陳二小姐,咱家大爺官職不高也還是六品呢,納你一個從九品司樂的女兒做妾,這是你福星高照了。”


    秋落如數家珍的把陳淑離的底兒翻了出來,陳淑離首先驚詫於她怎麽了解的如此詳細?看來狐蘭猗想對付自己沒少花心思,陳淑離生氣又不好發作,暗中罵秋落,你不過是狐蘭猗的婢女,給人家認了幹妹妹才脫離賤籍幾天就如此囂張,早晚弄死你解恨。


    心裏這樣發狠,臉上也有些羞赧,嘴上卻不以為意道:“怎麽說我也是閨秀,不是奴婢,不是妓館裏的姑娘,安能給人做妾。”


    故意把奴婢與妓院裏的姑娘相提並論,就是存心侮辱秋落。


    秋落洞悉她的用意,咯咯一笑道:“衛沉漁倒是妓院裏的姑娘,人家現在有自己的府邸,有無數人對她卑躬屈膝,可不像陳二小姐,喜歡寄人籬下的活著。”


    用一個風塵女子來比對自己,陳淑離氣得說不出話來,心裏罵有那麽個鐵齒銅牙的狐蘭猗,就該有這麽個伶牙俐齒的秋落,暗暗賭咒,早晚把這臭丫頭的牙拔下來。


    蘭猗斜眼溜了她一下,見她氣鼓鼓的悶頭不響,蘭猗開口嗬責了秋落幾句,然後道:“大爺昨晚未回來我們這都著急找人呢,所以陳二小姐與大爺的事先擱著吧,反正是納妾又不是娶妻,不必等什麽黃道吉日,改天你同意了告訴我,由我去跟大奶奶說,不怕她橫加阻攔。”


    陳淑離突然茅塞頓開了,暗想對啊,公輸措都已經給我殺了,嫁他不嫁他,做妾不做妾,同這兩個臭女人計較什麽呢。


    接著她又靈機一動,不如就答應做妾,自己是公輸措的妾侍,有了這個身份做掩護,不是逃脫殺人凶手最好的法子麽。


    想通,她莞爾一笑,帶著三分嬌羞:“我與公輸大爺的事不成想這麽快就傳揚開了,定是他嘴上沒個把門的到處胡咧咧,哦,不對,該是那天楚捕頭來找我問春櫻的案子,我不得已說出與大爺私下裏相好的事,我是真心對他的,誰知他有了春櫻就不肯同我相好了,若是少夫人肯出麵說和,我豈有不答應之理。”


    蘭猗與秋落倏地對了下目光,彼此會心一笑,陳淑離,中招了。


    蘭猗坐久了累得慌,下了炕,雙手托著肚子在地上溜達,佯裝開心道:“好啊,等下我就去找大奶奶說說,今晚就給你和大爺辦喜事。”


    還要辦喜事?且是今晚?


    陳淑離略有不安,來不及細想其他,現在她是騎虎難下,隻好順了蘭猗的意思。


    當天晚上,蘭猗說話算話,果然在大老爺的家裏給陳淑離同公輸措辦了喜事,所謂辦喜事不過是用一頂轎子把陳淑離接了過來,然後置辦了桌席麵,略微請了幾個有頭臉的人來,大家吃吃喝喝,陳淑離在新房悶頭枯坐,這喜事就算辦了。


    賓客散,夜已更。


    嫣紅陪嫁過來,臉上的傷處貼著膏藥,非常難看,疼痛也未減輕,她的心情當然低落,又不得不進來服侍陳淑離洗漱就寢。


    “二小姐,更深,該睡了。”


    陳淑離這才從炕上站起,坐得太久,腿腳酸麻,差點跌倒,以手按著炕沿撐住自己,蹙眉環顧這間房,剛剛蘭猗離開的時候安慰她:“雖然大爺至今下落不明,但你們是有情義的,所以你一定會感覺到他就在你身邊,即使他的肉身不在,他的魂靈也在的。”


    說是安慰,無異於恐嚇,陳淑離想起她的話,突然感覺頭皮發麻,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曉得那個狐蘭猗沒安什麽好心,可不能給她嚇唬住,於是喊嫣紅:“今晚你陪我睡在炕上。”


    嫣紅時刻記著自己的奴婢身份,道:“二小姐,奴婢可不敢睡在炕上。”


    陳淑離分明是要她壯膽的,又不好明說,氣道:“要你睡就睡,這麽大的炕,我這頭你那頭,怕什麽。”


    嫣紅臉上疼,心裏痛,不得不垂頭答應著:“是,奴婢去掃炕鋪被。”


    把陳淑離請到八仙桌旁坐下,嫣紅剛抓起掃炕的笤帚,聽有人在當當敲門,她看看陳淑離。


    陳淑離以為是鄭氏,那蠢女人定是來羞辱自己的,舉凡妾侍,哪個開始不都是得給正室夫人整治下,她毫無懼怕,朝門口努努嘴示意嫣紅去開門。


    隻是等嫣紅把房門打開之後,才發現來者不是鄭氏而是倚蘭苑的大丫鬟春喜。


    嫣紅問:“這麽晚了,姐姐有事?”


    春喜嗯了聲:“我告訴我家少夫人你的臉燙傷了,少夫人說要你過去給她看看。”


    誰都知道蘭猗懂醫術,嫣紅正痛得難耐,當下歡喜道:“好啊。”


    不料稟報給陳淑離時,她卻橫著一臉肉道:“你走了誰來服侍我,這個時辰了還看什麽傷,明天罷。”


    蘭猗料到她不會同意的,所以已經告訴春喜,務必把嫣紅帶去,有了她的命令,春喜根本沒走呢,聽陳淑離不準嫣紅去倚蘭苑,春喜道:“我家少夫人說了,燙傷不好治,特別是在臉上,一旦凍著或是化膿,臉上就會有傷疤,嫣紅妹妹如花似玉的,若是臉上有了疤痕,可惜了她的好樣貌。”


    嫣紅祈求的看去陳淑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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