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佑心中那密報之人,他料定是蘭宜。


    試問天下女子,哪個不以成為皇帝的女人而榮耀,且是一榮俱榮之事,家族都跟著興旺,蘭宜心機大貪念多,以她的容貌比不上蘭猗,想進宮,唯有奪走妹妹那個秀女的名額。


    不過蘭猗一出口,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蘭猗道:“那密報之人是紅蓮。”


    紅蓮?


    這是與蘭猗並顧緯天多麽風馬牛不相及的人。


    “紅蓮為何陷害你?”


    宇文佑不信。


    “因為她喜歡顧先生。”


    蘭猗看出他不信,盡量把語氣放平靜,恐自己目光飄忽或是神態不自然,從而使得編排的這個故事如沙雕,瞬間坍塌,她之所以說紅蓮,是突然想到秋落喜歡顧緯天,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用這樣的理由容易讓宇文佑相信,而紅蓮已不在人世,倘或密告之人有罪,誰會與一個死人計較呢,但感覺這樣誣陷紅蓮有點對不住人家,在心裏嘀咕:改天我給你多燒些紙錢。


    宇文佑不免感歎:“那個紅蓮陷害你,你卻為她查案,到底是你這故事不真實?還是你狐蘭猗已經修煉成活菩薩了?”


    此言一出,蘭猗暗道糟糕,怎麽就疏忽這件事了,忙想著如何圓滿自己的謊言,她一遲疑,宇文佑啪的一拍桌子:“你是在誆朕對麽!”


    蘭猗急忙道:“我沒有。”


    宇文佑淩然望著她:“你沒有,那麽你說,紅蓮陷害於你,你為何還替她查案?”


    蘭猗一臉的無辜:“皇上,查紅蓮的案子可是您的聖旨。”


    宇文佑怔住,自己怎麽疏忽了這件事了。


    蘭猗非常得意,她與皇上,算是打個平手。


    外麵有內侍的稟報聲一個接一個的傳進來,傳到張貴玉這兒,張貴玉又稟報給宇文佑:“皇上,甘州兵馬提督張元繼覲見。”


    夏知問死了,西北那一塊全由張元繼接管,他這是回京述職的,宇文佑點了下頭:“宣。”


    有大臣覲見皇上,蘭猗忙站起想告退,孰料開始站久了後來又坐久了,更因為與皇上對壘有點緊張,是以右腿突然抽筋了,這是懷孕之後才出現的症狀,她疼的緊皺著眉,一步不能邁。


    宇文佑見狀,忙離開龍椅奔了過來,伸手托住她的後背問:“怎麽了?”


    麵對自己的仇人如此關切,蘭猗錯亂了,手按著抽筋的那條腿,痛得咬牙道:“腿抽筋了。”


    宇文佑聽罷蹲了下來,隔著裙子一隻手抓住她的小腿,另隻手輕輕揉著。


    蘭猗想躲苦於動彈不得,驚呼道:“皇上不可!”


    天下第一人,九五之尊,堂堂皇上,給她揉腿,這是下人該做的事,宇文佑的行為讓她始料不及,心中的惶恐覆蓋了男女授受不親,她隻是想躲想躲想躲,一著急,另外一條腿也抽筋了,身子癱軟下來,宇文佑及時的抓住她的手臂擎住了她。


    這樣曖昧的姿勢,上書房所有侍立的宮人無一不垂下腦袋,張貴玉卻無聲的奸笑著,還止不住感歎,天下女人,能讓宇文佑如此紆尊降貴的,惟狐蘭猗一個,她蘇銀狐都不能。


    張貴玉將蘭猗方才坐的椅子挪了過來。


    宇文佑扶著蘭猗坐下,他自己複蹲下給蘭猗揉著腿,他是習武者,一般的習武者都是半個郎中,手法得當,不多時蘭猗腿上緊聚的皮肉慢慢鬆弛下來。


    這時宇文佑仰頭看著蘭猗:“可好些了?”


    聲如春風,撩撥得蘭猗渾身不自在,這溫柔,天下她該享受的,隻能是公輸拓給予的。


    蘭猗不自覺的看過來,他長著好看的丹鳳眼,有著細膩更勝女人的肌膚,眼角的細紋為他平添了半世滄桑,明黃的龍袍金燦燦的龍冠恰到好處的收斂了他的陰柔之美,恍惚中,蘭猗恨不起來這個仇人了,輕聲回著:“好了,謝皇上。”


    宇文佑點點頭,將蘭猗揉皺的裙子拽了拽,這個小動作又收入蘭猗眼底。


    一個男人,要怎樣喜歡一個女人,才會這樣的體貼入微呢。


    張貴玉再次奸笑著,過來攙扶宇文佑。


    沒等宇文佑站起呢,甘州兵馬提督張元繼走了進來,剛好是宇文佑蹲在蘭猗腳下的一幕,張元繼愣住了,進退維穀。


    宇文佑卻神態自若的回到龍椅上坐定,看著蘭猗道:“腿抽筋不算大毛病,但疼起來也是難以忍受的,回頭朕讓太醫給你開個方子。”


    蘭猗躬身謝過:“謝皇上,臣婦自己懂這個。”


    宇文佑眼角餘光發現張元繼杵著呢,也不搭理他,繼續對蘭猗道:“朕當然知道你懂這個,知道你醫術高明不輸你父親,但你並無為自己診治,可見你對自己漠不關心,所以朕現在說的話就是聖旨,下次朕再見到你,若還抽筋,就罰你……罰你什麽朕還沒想好,等下次再說罷,行了,你退下罷。”


    蘭猗再施禮,之後退了出去。


    秋落見她出來,忙迎上,急吼吼的問:“怎麽樣,皇上可有為難你?”


    蘭猗徐徐搖著腦袋,神情疲憊。


    秋落不知方才發生的故事,挽著她的手臂道:“這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皇上會因為當初的事而責罰你呢。”


    腿抽筋的後遺症仍舊在,緊繃繃的非常不舒服,還有隱隱的痛,但已經是在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而蘭猗默默走著懶得說話,有時候人生之事就是這樣,黑的白的,紅的綠的,霧裏看花,看不清最好,看得清才累。


    今個宮裏有些亂,一方麵是蘭宜晉我貴妃的喜事,一方麵是懿貴妃自縊而死的喪事,蘭猗沒做太久的停留,匆匆出了宮回了侯府。


    進門的時候,蘭猗習慣了茂生的笑臉相迎,突然見是個須發花白的老仆,她問:“茂生呢?”


    沒等老仆回答,秋落笑道:“老天,你把茂生擢升為副管了,你這是問誰呢。”


    蘭猗抬手扶額:“這一天到晚忙的,竟忘記這一茬。”


    秋落察言觀色,狐疑道:“不對,你有事瞞著我。”


    她的話提醒了蘭猗,上書房的一幕重現,蘭猗含糊道:“我有什麽事還能瞞過你呢。”


    秋落得意的嘿嘿一笑。


    回到倚蘭苑剛坐上炕,就吩咐下去:“讓茂生來見我。”


    不多時茂生給小丫頭找了來,進了屋想施禮,蘭猗抬手道:“行了,咱們閑話少說,這幾天府裏可有什麽動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小狐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佛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佛佛並收藏小狐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