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夏子青,公輸拓了然,他何止是塊爛泥,因有對夏知問的承諾,所以公輸拓不單單是讓夏子青世襲了鎮西王之位,還把他帶回了京城。


    “侯爺準備將他怎樣呢?”


    蘭猗隱隱感覺,公輸拓大有把夏子青當兒子養的意思。


    “我想讓你幫我調教他。”


    公輸拓直言不諱,感覺對付夏子青,自己也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沒有蘭猗那些鬼點子。


    “他有娘有親眷,哪裏輪到我來調教呢。”


    蘭猗不十分情願,沒等見夏子青麵呢,先厭惡起這個人來。


    “不行啊,我答應老夏讓他兒子襲鎮西王之位,你方才也說他是塊爛泥,一塊爛泥怎麽能做好一個王爺呢。”


    公輸拓是一種哀求的目光,未來,讓不讓夏子青鎮守西北還不確定,算是故人之托,他想讓夏子青脫胎換骨,也不枉夏知問送了顆人頭給他。


    蘭猗仍舊不確定自己能接受得了那個惡少,想著公輸拓風塵仆仆的才回來,不願掃他的興,含糊道:“這事不急,侯爺還是先沐浴更衣,好好的睡一覺再說吧。”


    調教一個惡少,這事還真不能著急,公輸拓也才發現自己還是一身戎裝呢。


    蘭猗喊進來甜喜幾個丫頭,要她們伺候公輸拓去沐浴更衣,蘭猗自己就喊上秋落去了甜喜的家。


    她答應甜喜要翻一翻甜喜父母兄嫂的案子,私下裏也托楚臨風去刑部調當年的卷宗了,還沒有楚臨風的消息,蘭猗想先看看案發現場,雖然這現場隔了幾年之久,說不定什麽線索都沒有,但蘭猗就想看一看,先找找破案的感覺。


    甜喜的父母因是老夫人的陪房,算是老夫人的娘家人,而侯府好長一段時間都是由老夫人掌家,所以甜喜的父母在侯府很受禮待,他們有自己的宅子,位於侯府後頭,距離不算遠,但蘭猗還是坐著轎子來的。


    到了甜喜家,帶路的是茂才,他朝轎子裏的蘭猗道:“少夫人,田家到了。”


    身為侯府的婢女,按照老夫人的愛好,名字後頭都綴個喜字,當初給甜喜取名字的時候,老夫人想著她姓甜,就就地取材把她叫做甜喜。


    田家夫婦有一兒一女,女兒是甜喜,兒子叫田壯,田家是兩進三間房,正房是田家夫婦住,東廂房是田壯和妻子桃喜住,西廂房是甜喜住,然甜喜曾是上房丫頭,伺候老夫人不敢掉以輕心,她偶爾回來,大多數是住在侯府後頭的婢女聚集處——後罩房,那樣方便老夫人使喚。


    蘭猗下了轎子,先打眼掃了下田家,一家子一夜之間死了四口人,所以這裏被視為不祥之地,房子已經閑了幾年,外麵看都看得出一副頹敗之相,蘭猗看了看茂才:“開門。”


    既然是不祥之地,大家唯恐避之不及,所以門也不用上鎖,茂才看蘭猗問:“少夫人真要進去?”


    蘭猗簡單道:“嗯。”


    茂才腳下生根似的:“聽說裏麵鬧鬼。”


    蘭猗隻淡淡道:“你見過?”


    茂才不好意思的一笑:“小人沒見過鬼,小人是聽說。”


    蘭猗朝那斑駁的門努努嘴:“那就等你見過再說罷。”


    茂才還是膽怯:“田家一夜死了四口人,又不是給人殺的,都說是給鬼怪作祟,這地兒,沒什麽看頭。”


    又是鬼怪作祟,蘭猗瞬間想起紅蓮和絹絹的案子來,舉凡無法定案或是偵破不了的,都賴到鬼怪頭上,鬼怪若是能說話,一定會說:我好冤枉。


    秋落忍不住罵茂才道:“混賬東西,要你開門就開門,哪來這麽多廢話!”


    茂才抹了把額頭的汗水,腳下還是沒跨出一步。


    秋落實在不耐煩了,過去一把推開茂才,又朝那給風雨侵蝕厲害的木門咚的踹了一腳,門本就沒鎖也沒上閂,一聲刺耳的吱嘎,也就開了。


    蘭猗看,迎麵是一道影壁阻擋了視線,她率先邁進大門,一股荒蕪頹敗的氣息撲來,那是樹葉花草經年腐爛的味道,後頭跟著的茂才縮著腦袋,仿佛他一伸腦袋就會給鬼怪抓走似的。


    其實秋落也是壯膽進來的,見庭院裏的花草已經及人高,她也忍不住勸蘭猗:“回吧,沒有鬼怪還有毒舌鳥獸呢,怪嚇人的。”


    說著話,剛好有隻兔子應景的竄過,驚得秋落高呼道:“啊!”


    茂才也是嚇得蹦起。


    蘭猗沒給那兔子嚇到,卻給他們兩個嚇到,撫著心口氣道:“一隻兔子,也值得你們大呼小叫。”


    秋落緊緊抓著她的胳膊,聲音都顫抖了:“二小姐,咱回吧,你若真想看,好歹把這滿院子的草給除了再來,你看連落腳之地都沒有了,一旦把你絆倒了,侯爺那裏我可交代不了。”


    望著麵前的荒草,蘭猗點頭:“也好。”


    幾個人返回倚蘭苑,公輸拓已經沐浴好,一路奔波,現在他倒在炕上沉沉的睡著了。


    蘭猗也不打擾他,往花廳去坐了,讓人把管家薛慶叫了來。


    薛慶永遠是一副笑麵,在蘭猗看來他這無異於嬉皮笑臉,蘭猗心中厭煩,臉上就一副冷冰冰的神情:“田家,你知道嗎?”


    沒來由的,薛慶微有怔忪,期期艾艾道:“知、知道。”


    那麽油腔滑調的一個人突然結結巴巴,蘭猗蹙眉問:“你怎麽了?”


    薛慶已經將方才的驚慌收拾幹淨,恢複如常的表情道:“還能怎麽,還不是因為田家鬧鬼,一聽說田家就怕。”


    蘭猗輕笑出:“一個大男人,動輒就怕這怕那,怎麽能保護妻兒老小呢。”


    薛慶忙替自己辯駁:“我隻是個凡夫俗子,當然怕鬼怪了,誰能像咱們侯爺,功夫蓋世,鬼怪就不必怕了。”


    蘭猗懶得聽他這種虛情假意的奉承,吩咐道:“等下你叫幾個小子去田家,把那滿院子的草給除一除。”


    薛慶納悶的問:“田家都已經廢棄了,少夫人要除那些草作何呢?”


    至於自己想翻田家的案子,蘭猗當然不會告訴薛慶這等人,就敷衍道:“田家也是侯府的一部分,田家廢棄了侯府正興旺呢,有那麽一塊荒無人煙之地,這像什麽話。”


    薛慶點頭應了,挑了挑眼皮,翻出一道白眼根,探尋的問蘭猗:“少夫人若何知道田家荒無人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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